或许,当你听到风声的时候,那所谓的犯人早已经罗到网里了。
海大龙的抓捕就是这样的。
当他还在大梦周公的时候,那副冰冷冷的镣铐已然套在了他的身上。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直让海家族内全都猛然一惊。
天才蒙蒙发亮,包含海大富在内的所有族人,就立即找到了谭俊彦,试图从他的口中,获取到相关的信息。
结果,众人尽皆失望。
对于海大龙因何被抓、所犯何罪、情节上严不严重,等诸多令人关切问题,这明白人谭俊彦却是一问三不知。
这一回,明白人也变得不明白了。
那该咋办呢?
别急,琼州是讲律法的地方,绝不会有人乱来的,至于发生了什么,还是先到衙门里面打听打听再说吧。
就这样,赋闲在家的谭俊彦终于走出了家门,并跑到了省府衙门来求见齐誉。
此行还算顺利,齐大人特地抽了个空,在甲字号的会客厅中接见了他。
“哦,是广陵来了呀,快快请坐。”
“谢大人!”
“……”
于是,就座,奉茶。
从他们二人的关系上来说,既属于是相识于微末的故交好友,又属于是共事多年的上下同僚,称得上是交情匪浅。
只不过,最近因受了升迁风波的影响,所以才显得生分了些。
但是,从大面上来说,二人依旧还是同一战线上的人,故而,这次的见面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
谭俊彦见齐大人脸色和蔼,便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并直接表明了来意。也就是,想来询问一下有关于海大龙的案情。
能听的出,他的语气里透着公正,并没有要刻意袒护的意思。
哦?
居然不是跑来说情的?
还算不错!
齐誉先是微微一愕,而后欣慰一笑,继而指着一叠卷宗和声说道:“广陵且看,与本案相关的所有信息,全都在这叠卷宗里写着,至于究竟到底如何,你还是自己打开看吧。”
“是!大人!”谭俊彦忙拱了拱手,并接了过来。
然而,只是匆匆地一览,他便被愕在了那里。
显然,其中的所述,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海大龙竟是之前在集议时提到的那条吃里扒外的大蛀虫。
据这卷宗中所述,此案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他有半点抵赖。
啊!原来是这么一个案子呀!
活该!
咎由自取!
谭俊彦使劲地啐了一口,还恨恨地咬了咬牙。
然而,才过了几息时间,他便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瞧,这卷宗上怎么写着,他海大龙是仰仗了自己而去和闽商们讨价还价的?其中还有说,如若不顺从他,那户房的谭大人就会怎样怎样……。
巨汗!
这,这又是怎么一档子事呀?
怎么扯着扯着,就把扯到自己头上了?
谭俊彦强掩着心里的不安,起身辩解道:“齐大人,彦可以对天发誓,对此是真不知情!您想想,我身为是朝廷命官,又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呢?还望您细察明鉴,以证我的清白。”
“广陵莫要着急,且坐下说话!”齐誉将手一按,带着劝慰道。
“呃,好吧……”
“广陵,你与我相识于微末,后又同僚这么多年,你的为人究竟如何,我心里还不清楚吗?”
说罢,齐大人又指着案上的卷宗说道:“海大龙的供词表得非常清楚,他乃是打着你的旗号去狗仗人势的,这并不能代表是得自于你的授意。由此可见,对于他的不法行径,你事先是不知情的。”
“大人英明啊!”
“但是!”
一听到但是俩字,谭俊彦放下的心又立即被提了起来。
而且,还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这也不能就评判说,此案和你、以及你身后的海家就没有一点关系。换言之,海大龙若不是得益于你的权势,他又怎么可能有此便利?甚至说,他连进市舶为吏的机会都没有!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你确实是脱不了干系的。现如今,他公器私用,做了不法之事,你以及你身后的海家,不应该站出来表个态吗?”
表态?
这……似乎是话里有话呀?
谭俊彦一时没弄明白其中的隐喻,不禁陷入了思考。
不过,这字面上的意思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所谓表态,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往细了说,要么与之撇清关系,来个死不认账;要么就是揽下责任,作出自我检讨。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二选一的立场的问题。
谭俊彦略作思量,决然抬头说道:“齐大人,我……”
“广陵且慢!”
齐誉突然叫了暂停,然后又大有深意地说道:“你的姓为谭,他的姓为海,从律法的层面上来说,你们之间属于是亲戚关系而非是本家的宗族,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多听听海家族人的意思,然后表立场。”
一听这话,谭俊彦果然变得犹豫起来。
自己虽然在仕途为官,但在海家人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上门女婿而已。正如齐大人所说的那样,自己作为外姓人,确实没有资格代替海家人说话。
换言之,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就会有把柄落在海家族人的手里,真若那样,岳父的面子上也挂不住哪!
啧啧,这可咋办呀?
齐誉见他患得患失地不能自拔,忙安慰说道:“广陵莫急、莫慌,齐某早已帮你想好了应对之策。”
“哦?是何方法?还请大人赐教!”谭俊彦闻言一喜,连忙起身恭道。
“唉……你我相交多年,情如兄弟,我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难处而坐视不理呢?”一叹过后,齐誉又以一副‘仗义’的表情道:“我打算,给你开上一个关系上的小后门,以帮你化解这人情上的尴尬。”
“小后门?”
“不错,齐某特授你关于此案的审理权,如此一来,你就可以便宜行事了。海家那边想要什么样判罚,不都在你一念之间了吗?”齐誉畅然一笑,道。
“这……”
还不明白?
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看着办。
你想公就公,想私就私,所有权利全都系于你之手上。
谭俊彦却是连连摆手,并苦着脸道:“下官现在是无官无职,又哪里来的资格审案?大人的想法虽然照拂了人情,但事实上却是行不通呀。”
“行不通?怎么会?至于那所谓的审案资格,不都是由我说了算吗?我说行,那就行!”齐誉爽朗地一笑,然后拍拍他肩膀道:“回头,我会和刘实诚知会一声,让他把琼州的府衙大堂借你一用。还有,在此案的审理中,我不允许他以及其下僚属以任何形式进行参与。总之,你拥有绝对的自主权,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这……”
这席话,却是把谭俊彦给弄懵了。
很明显,此举是严重地不符合规矩!
他刚辩说,却听齐大人又说话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齐誉又端了端茶杯道:“我手头上还有些公务要忙,就不多留你了。”
一听这话,谭俊彦只得拱手告退。
在他走后,内厅窃.听的彭文长就走了出来。
老夫子捋了捋须,不解问道:“齐大人,你为何如此安排?用意何在?”
齐誉闻言却是怅然一叹,后道:“先生还否记得,在我等刚来到琼州的时候,此地是屋不蔽雨,食不裹腹,处处都是饿殍遍野的惨象。而就在那时,正是海家的人大仁大义,出钱出粮,帮助府衙渡过了难关。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海家对于琼州是有大恩的。现在,我若撕破情面去法办海大龙,这不仅寒了海家人的心,还会被世人视为是为忘恩负义。”
彭文长闻言点了点头,道:“嗯,此事确实有些难办,这一方面是偌大的人情,而另一方面又是律法所在,颇有一种鱼肉熊掌不能兼得之感。”
“既是如此,那我还不如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们海家,这样一来,案子的评判权就转到了他们的手里,无论怎么判,这笔都不会账赖在我齐誉的头上。依我来看,海家作为是琼州的第一大户,应该会自重身份,督促谭俊彦做出客观公平的判决。否则,海家的口碑就会跌落商坛,沦为是他人耻笑的把柄。”齐誉眼睛一闪,略带狡黠地说道。
彭文长闻言登时恍然,不禁赞道:“此举一举两得,确实是个好方法!”
“夫子这次却是说错了,此举乃是一举三得!”
“三得?”wWW.ΧìǔΜЬ.CǒΜ
“不错!”齐誉放下茶杯,细作解释道:“其实,我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重点考察一下谭俊彦的品德,看看他这个寒门子弟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之后,还有没有当初的公正心。”
“这又是为何?”
齐誉脸色一正,道:“如果说,他的初心仍在,良知未泯,那么,我就会对他破格提拔并委以重用。如果说,他现在已被金石所惑、败絮其中,那就让他呆在州府衙门里继续厮混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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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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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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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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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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