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天里,柳家的王氏一直都不舍得让女儿一家离开,所以,才腻歪了这么长的时间。
归宁一行,非常顺利,家里人全都开开心心的,该见的、想见的人全都见到了。
周大舅一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好,全家人都没病没灾的,生活平淡且又安逸。唯一让周氏感到惆怅的是,大哥头上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孙大财家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自打多了官家的关照以后,买卖方面每年都有结余。按齐兰的话说,他现在都有买酒的闲钱了。
为此,他常常感叹说:看来,还是官家的关系好使啊!不管你是什么类型的生意,只要过去打声招呼,后面就会有八方来财。
也正是因为受了这个启发,他才比以前变得‘开明’了些。
是的,尝到甜头的他,在周氏才一说出同去琼州的话时,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且,他在权衡了利弊之后,还做出了举家前往的决定。
小舅子现为可是一方的大知府,他随便徇点私,也顶自己苦干十年。放着这关系不利用,岂不成了蠢蛋?
咳咳,柳锦程直接躺枪。
这话怎么说呢?
他自诩是读书人,自认为比孙大财的眼光更为宽阔,在虑事的方面也更加长远。
琼州是什么地方?
呵呵,历来都是钦犯的发配之地,去那儿能有什么好的发展?据他估计,姐夫齐誉现在也是勉强度日,哪有什么精力照顾自己?
不过,他也没有把话一口说死,只言称,等他完了婚之后,再行考虑南下的事。
而事实上,他只是想观望一下孙大财在那混得如何,之后再说。如果是混得好呢,他就前往投奔,如果是不好,他就不去了。
聪明人!
是的,他未过门的妻子就是这样评价他的。
柳荃见弟弟心意已决,也没再多劝,最后只得带着孙大财一家踏上了南下征程。
齐兰非常恋家,心心念念地舍不得离开,周氏见状痛骂道:你还真是嫁狗随狗,越来越没出息了,连个好歹都分不清!
孙大财一愕:啥?我成狗了?
小彤很配合地给姑父睨去一个真有自知之明般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路前,一家人还去老家桃花村落了下脚,并张家长李家短地聊了大半天。
老邻居张二婶怔怔望着周氏身上的命妇服,羡慕地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乡邻们无不感慨:齐誉家真是发达了,连周老婆子都成了诰命夫人了……
也有人叹:齐家一族人,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吧?
……
在柳守业夫妇的依依不舍中,柳荃携着家人惜惜作别。
又是一个令人心酸的分别场景,大人哭,孩子也哭,听得人心都碎了。wWW.ΧìǔΜЬ.CǒΜ
启程!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再不舍,也得走呀!
之后,小彤便做出了行程规划,先走到交通便利的府城一带,然后再做打算。
可是,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呢?
水路和陆路,二者选一。
柳荃觉得,应该走陆路南下,可能会保险一些。这并不是说她对当下的形势有多了解,而是周春生之前曾有过交代,说水路最近可能会不太平,应该尽量避开。
那,走陆路?
小彤比划着手里的地图,摇头说道:“虽说走陆路相对安全些,但实际上却不顺当。”
柳荃瞪了她一眼:“别说一半留一半的,快把道道讲出来!”
小彤忙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娘亲莫急,且听我说。岭南一带群山迤逦,道陌狭长且蜿蜒起伏,这其中还不乏一些险要之地,着实难行,区区千把里路程,咱们就要走上两个多月,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哦……”
“还有就是,陆路途中人烟稀少,处处荒草湖泊,尤其是在赣粤交汇一带,几乎碰不到一家好的客栈,可这么一来,咱们就免不了饱受风餐露宿之苦了。”
这是洛渊之前做出的分析,小彤现在也只是依葫芦画瓢,借鉴而已。
能听得出来,走陆路不仅慢,还很遭罪。
柳荃环顾着一家老小,蹙眉说道:“这么比较的话,还是走水路好上一点?”
小彤立即应道:“那当然!走水路不仅快,还没那么辛苦,中途只要不断补给,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嗯……”
“爹爹在来信中不是特地嘱咐了吗,要咱们尽量地选择水路南下……”
“嗯!”
呜呼!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这席话齐誉确实说过,但是,那却是数月之前的建议,如今时过境迁,已不可再相提并论了。
柳荃从没有远涉过江湖,也没有在外的经验,如今突然要拿主意,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相公的话,总该不错吧?
对,要相信自家男人,他可是这世界上最最有学问的人,他说水路可走,那就一定可走。
周氏虽然听得是一知半解,也表态说道:“阿瞒是读书人,见识多,他说的话应该差不离。”
孙大财一听,忙顺着岳母的意思陪笑道:“娘说的极是!我可是听那算命的先生说了,咱家阿瞒属于是天上的星宿下界,他说的话,肯定错不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立马乐了,连赞女婿有长进,终于学会说人话了。
经他们这么一掺和,柳荃的决断基本上算是定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略有迟疑,走水路是好,可万一要是不安全呢?
这时,久不插言的童延火突然说道:“夫人,俺觉得吧,走啥路都行,有俺在,不会出啥事的。”
“嗯!”
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定下了走水路的决定。
……
南下的水路非常清晰,只要航线能接起来就是了。
常规路线,先寻客船走长江顺流而下,至海岸时,再另寻官船,沿着华夏东部的海岸线南渡而下。
不过,此节却不顺利。
据舶市的号子们说,就目前,南北往来的船只比之前锐减了过半,所以,要慢慢地排号等候。
这也叫困难?
当然不叫!
存疑的孙大财按着小彤的嘱托,对某负责人仅仅使了丁点的小银子,就很顺利地拿到了船票。
被我说中了吧?
爹爹可是说过,但凡是钱能搞定的都不叫问题。只有钱搞不定的,才能算是真正的问题。
“啧啧,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真够大方,这随便一出手,就是二两雪花银。”孙大财面露着一张割肉般的吝啬脸,很惋惜地说道。
小彤哂笑道:“我说姑父,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怎么还是当初那副小家子气?如果咱们连二两银子都不舍得掏,估计要等上半个月才能动身。”
“咳咳,谁小气了?”被外甥女直接说在脸上,孙大财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还是为自己做出了辩解:“你呀,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
“……”
最终,一行人顺利地登上了客船,扬帆起航,举家南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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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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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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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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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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