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地的这些原住民,也基本上都是靠着窑艺为生,已经传承了数百年之久,世代不息,算得上是源远流长。
不过,他们的这项手艺却有一些特殊性,既少闻又少见。
啥情况呢?
据老族长丁六指介绍,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是靠着修庙为主,在民间看来,这是一种做好事的行当,可以为子孙积福。
菩萨保佑嘛。
其实若往细了说,他们的这门手艺涉猎颇广,称得上是包罗万象,无论是烧制青砖琉瓦,还是勾勒陶瓷彩绘,莫不出其范围之内。
这门手艺虽好,应用方面却是极窄,再加上广东省府本就地处荒芜,原有的佛文化早已没落,基本上没有太多买卖。所以,在生活不得已时,他们还要靠捕鱼来补贴家需。
老族长还称,若不是因为眷恋故土之情,他都想举族搬迁,考虑去其他地方另谋生路了。
想要离开这地?
太好了!
不如跟着我直接去琼州,我那边正急需经验丰富的老窑匠呢!
且,多多益善!
于是,齐誉便直接亮出了自己的知府身份,并诚挚地发出了邀请。同时也着重表示,户籍的事全包在他的身上,保证没有人敢为难他们。
啥?
去琼州?
丁六指看了看光着膀子且如同逃难般的齐大郎,然后断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说:就你这般模样的人,还敢自称是知府呢?
谁信呀?
不信?没关系!
且看我齐某人如何巧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你。
于是,齐誉便若有其事样的说道:“丁老有所不知,本来呢,我是亲率了数千大军来此围剿假倭寇的,不料却发生了意外。今天一早时,我正与他们在这片海域一决雌雄,谁知海龙王突然兴起,居然折腾起了龙吸水,结果一个飓风刮来……就这样,我就很不幸地流落到了此地……”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若还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到海边处看看,我的那三门火炮,还在沙滩上搁浅着呢!”
此话一出,确实把听众们给镇住了。
就在不久之前,确实传来了炮火之声,而海上也确实出现了龙吸水……
莫非,他说得如实?
事实证明,淳朴的老百姓们还是很好忽悠的,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他们也没有过多深究。
是的,在丁六指核实了火炮确实存在之后,族人们就很快相信了。
紧接着,老族长就立即召集了族人,一起来给齐大人叩头,表示愿率全族跟往琼州,以供知府大人牛马驱使。
真是果断!
那当然!
齐大人可是说了,他欲在琼州地界建造一座宏大的官窑,而丁家,恰好就是窑主的最佳之选。
如此良机,岂能错失?
见有人附,齐誉大喜过望,急忙托起了有意投诚的丁家人。
随后,他立即下令,赶紧把随身行李收拾妥当,即刻赶往琼州。
走得很急!
嗯,确实不敢耽误。
此地距离庸王的老窝实在太近,绝对不宜久留,还是越早离去越好。
对于此,丁六指一族无异议,表示愿意接受安排。
而后,齐誉忙朝他们借了一件破农衫并穿在身上,用来保护住自己的隐私。
而冷晴则是指挥着青壮们搬运那三门火炮,妥善地把它们安置到了渔船上去。
搞定。
齐誉渭然一叹:此行功德圆满,终于可以凯旋而归了。
仔细算算,这次的行动可谓是收获巨丰,不仅偷到了枪械,还缴获了三门火炮。当然,最让人感到惊喜的还要当属人才上的收获,也就是懂得制造枪炮的那两名俘虏以及当下的这些个窑匠,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特殊性人才。
诸事妥帖之后,一行人驾着十几艘渔船,浩浩荡荡地开赴琼州而去。
……
数日后,琼州至。
齐誉刚刚下船,就逢上了召集衙役整装待发的彭文长。
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时氏兄弟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齐大人目前正与庸王的战舰进行周旋,此刻或许正被困于海上,急需救援。
形势上是十万火急呀!
不料,齐大人如今却平安无恙地返了回来。
所以,才一见面,彭夫子就老泪纵横地说:“少丞呀,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这席话虽然说得平淡,但语气里却是满含真诚,齐誉听得的心里热乎乎。
“呵呵,让彭夫子担忧了,我没啥事,之前只是外出打些草谷,不料却遇到了中途风紧,最后也只得扯呼,总体上来说,有惊无险。”齐誉风趣地笑道。
彭文长闻言松开了额头上的皱纹,哈哈大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呀!”
“……”
一老一少相拥而笑,交流尽显真诚。
而后,彭文长便让齐誉先去休息,后续的事物交由他来做安排,比如说,这三门火炮的处置事宜以及丁家族人的安置等等。
这些事情非常重要,不能有丝毫疏漏,不过,却难不到心思缜密的彭夫子。
……
再说齐誉,他回到了官宅以后,先是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身素雅长袍,最后一头扎进书房,撰写着上表与家书。
写东西?
是的。
在回来的途中,冷晴正式提出,待到了琼州之后,她就立即提着肖云岩返京复命。
从她的立场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正事。
耽搁了这么久,她确实是时候该给皇上一个交代了。琇書蛧
这一次,齐誉没再继续挽留。
该利用的也已经利用完了,再留她下来也只是白白浪费粮食而已,还不如放她离去。
是不是这个道理?
既然回京,就让她帮忙捎上两封书信吧!
善!
在给皇帝的上表中,齐誉着重陈述了庸王的一系列滔天罪状。
比如说,他是如何得勾结洋人私养武装,他又是如何的圈养假倭为祸一方,他又是如何的鱼肉百姓搜刮民脂,他又是如何的割据一方壮大实力……
这一个个大份量的屎盆子,齐大郎全都一样不落地、紧紧地扣在了庸王的头上。
末了,他一笔带过了自己的琼州吏治,简说琼南的叛乱以平,赈灾完全得当,请君上勿忧云云。
如此一来,此表的整篇重点就放在了针对庸王上了。
那冷晴又会怎样回禀皇帝呢?
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的调调呢?
应该会!
齐誉猜测,冷晴绝对不会说庸王的半点好话。你试想,她差点在其炮火下香消玉殒,又怎会不打庸王的小报告呢?要知道,漂亮的女人是最记仇的。
那,皇帝在获悉了此事之后,又会怎样处置呢?
齐誉估计,圣天子八成会让陆巡抚派兵清剿或者是发兵问责,巧借此良机铲除他的异己。
这是很有可能的。
万岁爷连劳苦功高的燕王都不放过,又怎会对关系更远的庸王仁慈呢?如今证据确凿,他又刚好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能不痛下杀手?
文臣们叽歪怎么办?
没关系,待我再给殷俊写封信,让他多开开炮,压一压文臣们的嚣张气焰。
如此三管齐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庸王,嘿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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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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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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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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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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