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又重新获得了自由,也就是重见天日。
随他一同出狱的,还有被人抬出来的张衙内。
事情是这样的。
顺天府尹高明,在拿到了钟义首辅的批复手谕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开牢放人。
即,同意和解。
才刚跨出那道门槛,齐誉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殷俊。
一问才知,他是过来送首辅手谕的,在这里等着,目的就是看看自己。
谢谢了。
而后,齐誉看了看已接近午时的太阳,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顺便请你吃顿感谢饭吧。”
“行,我也刚好有事情和你要谈。”殷俊也不客气,立即应了。
于是,二人就来到了一处食肆就座,点菜用餐。
齐誉先敬了酒,由衷感谢了殷俊的仗义相助,而后者,却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示意不足挂齿。
那日,自己写信向殷俊求援,没想到老尚书居然给足了面子,选择了亲自出马。
事实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在暗里貌似不经意地帮了自己一把。
寒暄完了之后,就聊起了正事。
殷俊笑笑说:“或许你还不知道,在今天上午时,张程东先是拜访了大理寺寺卿,然后又到了刑部尚书那里,他是打算联合起这些人来,给我岳父施加压力,对你实施严重后果报复。只是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率先举了白旗,打乱了他的计划。”
还有这事?
齐誉闻言不禁心里一颤,他万万没有想到,张程东居然会拉拢同僚,结成战队对付自己。
之前还真是小觑他了。
也幸亏这封和解书作得及时,再晚一点,这计划都有可能泡汤。
殷俊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他搞什么都已经晚了,有那一页谅解书在,他就使不出劲来!呵呵,那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切责任全都在他儿子身上,他就是想推却也是也推不掉呀。即使让皇上御览,也不可能再翻案了。这一回,张衙内可是把他爹给坑喽。”
他坑爹?
哦,明白了……
张尚书四下活动拉关系,这也是要花银子的。而结果呢,他前脚才刚刚花完了钱,儿子后脚就写书那封认错了,这不是坑爹又是什么?
钱,白花了。
活该!
想到此,齐誉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至于张程东受贿那十万两银子的事,齐誉并没有在求援信中提及,所以,殷俊也不得而知。
这并不是说自己信不过他,而是因为缺乏证据,总不能凭一句道听途说来的空话就妄下定论吧?
随后,二人又把话题转向了皇帝。
现在的战况如何了呢?
钟义作为是内阁首辅,肯定是掌握着第一手资料,而殷俊在其耳濡目染之下,所知自然非常人可比。
对此,他分析道:“吾皇依旧是兵临乐安,围而不打,颇有消耗战的意图。据我岳父猜测,陛下这是想不战屈人之兵,而后活捉燕王。而燕王呢,他由于没有得到盟友的响应,变得势单力孤,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陛下的这招熬鹰可以理解,但这活捉又是什么意思?
齐誉摇摇头,表示不解。
殷俊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燕王的战功实在太大,可以说,没有他当年的浴血奋战,就没有大奉国的今天。如果陛下真得痛下杀手灭了他,难不保被天下人诟,可若是生擒活捉就不一样了,即使贬他为庶民,也可以堵住万众的悠悠之口。”
齐誉恍然:“皇上这是想得到燕王的亲口认罪,继而落得个好名声。”
“对!”
“唉……”
按照齐誉的想法,有什么大道理可讲,先把燕王干掉了再说。
史书,不都是胜利者写的吗?
想要什么好名声得不到?
在齐誉看来,燕王罪大,万死不足以蔽其辜。
自家的不幸以及二舅的横死,归根结底全都是由他所赐,所以说,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如今川王妃已死,只剩下这个还未得诛燕王了。
他不死,自家的仇就不能算是报完。琇書蛧
……
在匆匆吃过了中午饭之后,齐誉就和殷俊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而齐誉归心似箭,忙不迭地朝着家里头赶。
家里,表面看上去一如既往,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处处死气沉沉。
不用猜,家人们全都因为自己的入狱而陷入到了焦虑之中。
在推开大门之后,齐誉故意大喊了一嗓子:“我回来了!”
几息时间后,家人们全都一脸惊喜地从客厅里跑了出来,看向了大门口的男人。
他穿的还是走之前时那身衣衫,因为没有及时换洗,显得有些邋遢;他的头发也颇凌乱,没有梳理,没有清洁,看上去就像是流浪的落魄汉。
才见一眼,柳荃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了,她几步就扑了上去,泣道:“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担心你在里面受苦……”
周氏也靠了过来,不停地打量着儿子并问道:“阿瞒呀,你在里面吃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为难?”
“爹爹……”
“爹爹……”
两个孩子欢欣雀跃,庆祝着爹爹的回家。
小齐霄虽不理解大家为什么高兴,但见姐姐高兴地跳来跳去,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齐誉渭然暗叹: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此时的齐大郎很满足,也非常的幸福,感觉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瞥间,却见周春生携着姚氏从屋里走了过来。
而姚氏更是一脸尊敬地跪拜了下来,感激道:“多谢表哥出手相救,若没有你的保护,奴家难不保被他们捉了去……”
齐誉急忙让柳荃把她托起,并道:“你非要感谢的话,那就感谢你去世的公公吧。当初,若没有他的庇护,我齐誉就不会有现在的今天。如今,我反哺二舅当初的舐犊之情,理所当然。”
姚氏闻言,一时不知所以然,直接愣在了那里。
周氏左右看了看,笑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
齐誉忙道:“娘说得是,咱们之间确实不必见外。”
“……”
随后,柳荃就急忙烧了热水,侍候丈夫沐浴更衣,也好洗去这身晦气。
盏茶时间后,室内。
在一个热气缭绕的大木桶里,坐着享受着沐浴按摩的齐大郎。透过那层氤氲朦胧的雾气可以看到,他非常舒爽,非常满足。
但是,最舒坦的要当属心灵方面。
在亲身体验了这把牢狱之灾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自由的弥足珍贵,这也算是一种意外的心得吧。
柳荃却是另外一种感受,没有丈夫在家的日子里,这个家仿佛就失去了核心,失去了支柱,变得脆弱无比。
家必须完整,少了谁都是缺陷。
感叹过后,柳荃又说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在齐誉入狱之后,孟既明第一个闻讯赶来,他着重告知和强调了此次牢狱之灾,应该没有太大的危机和危险。如果真有变化,他定会竭力相助的。
除了孟家之外,赵明玉、洛渊等好友也前来表示了慰问。
患难见真情,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而后,齐誉有意无意地问了句:“对了,童延火大哥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人?”
柳荃闻言也是一怔,摇摇头道:“我也没有留意,或许……他是外出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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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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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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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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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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