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阿瞒呀,哦不,是妻弟呀,今天,我听弟媳妇她说,你手里头现在正握着一桩赚钱的大买卖?”
“嗯,确有这事。”
齐誉反应并不强烈,看起来古井无波,只是那么有一搭无一搭地敷衍了一声之后,便开始闷头吃饭。
啊?你就不会多说点吗?
这么一来,可把孙大财给痒痒坏了。
他很想明言去问,却又担心因说话不够圆滑而惹恼了小舅子。可若是忍住不问的话,心里头又痒痒地受不了。
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嘿!有了!
阿瞒的酒量并不算大,我只需略施小敬,就可以把他给灌趴下,那样一来,他的话不就变多了吗?
拼酒?
是的!
生意场上常言,买卖谈不成,那是因为酒没喝到位,只要进入了那醺醺之态,保准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使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也有可能立变交心换命的铁哥们。
“阿瞒呀,姐夫我敬你一个!”
“没问题!乾!”
“来来,再走一个!”
“成!”
咦~~
妻弟的酒量,怎么突然见长了呢?
孙大财满脸的不可思议,嘴巴惊得能装船,眼睛瞪得像牛蛋,其吃惊程度,堪比哥伦布发现发现新大陆。
“来,姐夫,咱们再走一个!”
“呃……”
二人的拼酒很快就有了分晓,最终结果是,孙大财的舌头开始打卷了。
齐誉瞥一眼杯中的‘水酒’后,心道:就你这两把刷子,也想套我的话?现在,也该轮到我套套你了。
“姐夫,我来考考你,就咱们琼州的买卖来说,哪些商品最暴利?”
“最……暴利?”
“嗯!”
孙大财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如数家珍道:“若说暴利的商品来,首推我主贸的万金油,然后是海家的玻璃制品,以及我次推的吕宋香料,至于衣服制品,目前还排不上号。就拿万金油来论,其利润可高达十倍之多,我只需一趟小赶海,就能赚他个几千两银子。哦,说错了,说错了,现在都改用亚元结算了,谁还用那沉拉吧唧的银子呢?”
噗!
才刚刚喝下了一杯小酒,齐誉就不禁如花洒般地喷了出来。
啥?说啥?
随便一趟就能大赚他几千两银子?
即使是鞑靼瓦剌拼了老命地去打草谷,也没你一半的收获呀!
唉,若不是姐夫酒后真言,自己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钱。
孙大财见小舅子神情古怪,还以为是嫌自己挣的太少而不高兴,于是忙陪笑道:“阿瞒呀,你也知道,姐夫我没读过什么正经书,学问上还不如人家算命的老瞎子多,做买卖也是浑水摸鱼,稀里糊涂。确实,是给你脸上抹黑了。”
一听这话,齐誉心里的膈应度立马加一。
不过,他很快就调稳了心态,继续刚才的话,道:“你说的那些商品,其利润方面确实丰厚,然而在我的眼里,只能算是一般型的小暴利,还远远达不到大暴的程度。我所说的暴,乃是指最少能获几十倍回报的大暴,其利绝非是万金油和玻璃制品可比。”琇書蛧
啥?几十倍?
我滴个乖乖,你这是做买卖呀,还是抢劫?
不过,咱喜欢!
激动之下,孙大财立马躬身弯腰,恳求说道:“拿咱老家的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沃土只给自家耕。所以呀,这件好事必须得赏赐给我,绝不能让予他人。”
齐誉忽将笑意一收,微微肃然道:“哪,丑话我可说到前头,这项买卖虽然利好,但却会被课以重税,你最终拿到手里的,最多也就利之一半。”
被课重税?
没问题!
但凡是琼州内赚钱的商品,哪一样不是被课以重税呢?
对于这事,咱早就习以为常了
孙大财先是露出了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而后便点头如捣蒜地连连答应。
齐誉也随之颔首,笑道:“看来,姐夫还真是想赚这钱。”
瞧这话问的,谁敢说不?
借着酒劲,孙大财诚然地说出了自己掏心窝子的话:“老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赚钱,我不惜肝脑涂地。”
齐誉貌似认可但又似不置与否地一笑,道:“既然,姐夫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
话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那’之后,就没有其他下文了。
这是何意?
孙大财听得一脸懵圈,忙道:“那……那什么?”
齐誉笑了笑,说道:“姐夫刚才曾言,肥水不流外人田,沃土只给自家耕,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故,为彰显公平待人,我欲把这笔买卖挂在柳锦程的头上。而届时,我会从他那里抽取一点点的分子钱,好为家里的老娘偿还债务。”
诶?
怎么扯着扯着,突然又扯到柳锦程的头上去了呢?
经此一吓,孙大财的酒醉登时醒了三分,再也没有适才前的大大咧咧了。
他想了想,忙建言道:“锦程现在属于是入仕之身,按照朝廷当下的法制,是不能够经营任何买卖的。妻弟的此举,实在欠缺考量。”
齐誉见他仍是执迷不悟,继续‘点拨’道:“如果这买卖不给锦程做的话,我就拿不到
该有分子钱,若没钱,就没办法偿还老娘所欠的债。”
这一回,孙大财算是彻彻底底地听明白了。
阿瞒这话,明显是在暗示自己要‘免债’呀!
在弄明白了真正的缘由之后,孙大财立即开始了暗自思量。
就帮丈母娘垫资这事来说,基本上属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自己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这个道理还是能悟得到的。
朝她索要,乃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进行一试。万一,老太太不堪搅扰,被自己缠磨腻了,一不耐烦把钱给吐出来了呢?
然结果却是,老太太就如同是铁打的公鸡,任你如何磋磨,就是一毛不拔。开口闭口间,就是两个字:没钱。
末了时,她还不忘甩上一句:你看着办吧。
既然这钱大概率上要不回来,那还不如痛快一点,直接给她奉上免债。若再纠结不断,很有可能会便宜了那个柳锦程。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当机立断,若过了这个村,可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权衡后,孙大财果断地作出表态,道:“阿瞒呀,有一事我忘记告诉你了,之前时,我曾帮助咱娘做了一些小垫资。其实呢,那些钱压根就不是借的,乃是我的诚心‘孝敬’。”
孝敬?那可就不用还了。
乃是实实在在地免债。
齐誉很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向他确认:“你确定,那真是孝敬?”
孙大财忙道:“我的这孝心呀,可昭那太阳和月亮,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好!”
“阿瞒,我敬你一个!”
“……”
就这样,于无形之中,齐大郎就巧化了一笔家庭债务。而且,还落到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美好结局。
而孙大财在嘚瑟一会儿后,却突然哑住了嘴。
光顾着寻开心了,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买卖究竟是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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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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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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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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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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