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形势紧迫,压力山大,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休息,日程的安排上,几乎是按时辰为单位来算。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必须分而处之。
排在最前的,自然是最为急迫的,比如说,药材的采买与发放,粮食的日耗状况,以及百姓们反馈的亟需事宜,等。
对于急事,齐誉件件都是亲自过目,以防属下大意疏漏,造成损失。
处理完急的事后,就轮到重的事了。
比如说海大富反映的倭商勾结,以及真假倭寇的这些问题,绝不可无动于衷。
目前广东府境内就暗藏此祸,不可不防。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于是,齐誉决定立即上书至巡抚陆大人处,由他作调查处理。
此文书由府衙的承发房负责发出,不日即会直达。
剩下的一些都是轻事和琐事了,可立办、也可稍等,灵活变通处之。
紧张的一天过去了。
次日一早,齐誉才刚刚处理好了公务,又迫不及待地赶去了隔壁的文昌县,视察当地的具体情况。
知府,乃是一州之府,总揽辖区的一切事务,绝不能只在府衙周围溜达,还要时不时的巡视一番,做些稽查工作。
这有点像,‘大老虎’巡视自己的领地?
咳咳,齐大郎可是很清廉的~~
言归正传。
由于彭文长眼下的工作量巨大,所以,齐誉此行就没有叫他,而是点了吏房的经承魏青阳一同作陪。
这么一来,用意就暴露无疑了。
不错,此行的重点就是稽查吏治。
现在上梁是扶正了,可是下梁呢?有没有歪?
这是一个实际中的重大问题,绝不可轻之任之,否则,自己的心血就会白费了。
由于两地之间的路途不远,骑马一天就打了个来回,公务也处理的很得当。
总体上来说,此行的结果让齐誉大失所望。
啥事呢?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文昌县县令不仅存在懒政怠政上的态度问题,还涉嫌公器私用,趁机贪赃枉法。
那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查账!
那县令本以为,齐知府乃是一介文官,十有八九不怎么精通算学,查账方面也就是走马观花地象征性地一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再者,陪他同来的那人乃是吏房经承,并不是钱粮师爷或者是户房的典吏,对于他们这种外行人查账,有什么可怕的?
结果却是失算了了……
只见齐大人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记号笔,在那纸上聚精会神地划拉了起来,写的全都是别人看不懂的奇怪符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算账的。琇書蛧
最终,不过半个时辰,齐誉就计算出了结果:有漏洞。
开玩笑,这种级别的算术题怎么可能难得住理科生出身的齐大郎?
不出意外,那县令佯装不知情由,大呼自己冤枉,死不认账等等。甚至,他还想着找个下属替自己顶包。
本来呢,齐大郎还想着诫勉一番,让他改过自新也就罢了,没曾想,他却是牙尖嘴利,不思悔改。
喝!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秉着坦白从严,抗拒更严的吏治原则,齐誉当场就作出了宣判:——就地革职查办!
“哼!”
最后,齐誉大袖一甩,连招待饭都不吃,就气咻咻地离去了。
文昌县知县一脸愕然地跪在地上,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虽有过失,却也不至于撤职查办呀?
吏房经承魏青阳却在想了:现在有了空缺,我该举荐谁呢?
……
且说齐誉,他在匆匆赶回到府衙之后,便以邸报的形式,将文昌县县令违法乱纪的事公布给了各个属县。于此同时,也抄送至省府衙门的按察使处,复核审议。
不管最终如何,这县令的仕途算是到此为止了。
凭律法上来说,这种处罚有点过了,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必须特别对待。
用意很直白,那就是杀鸡儆猴,若猴依旧还是不自觉的话,那就一同宰了!
此事影响巨大。
消息相对闭塞的琼州的官员们,也纷纷开始打听起了齐誉的既往史,试图了解其人。
这一打听,信息量就随之而来。
最大的那一条,自然要属齐大人焚杀燕王的轶事,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震撼!
通过此事不难看出,齐誉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一代枭雄燕王爷在他手里都可以付之一炬,直接炮烙,更何况别人?
呜呼!
怎么摊上个酷吏的上官呀!
命苦啊……
琼州辖内的各地方官无不深感恐惧,心里发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落马的下一位,全都夹起了尾巴低调做人。
说难听点,真若要查,谁还没点问题呀?
赶紧的,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好好表现。
齐大人不是喜欢以深入群众吗?咱们也跟着效仿。那啥,都注意啦,不到日落西山,谁都不许回来喝茶。
效果奇佳,没过几天的时间,官府的口碑就大为改观了。
见官府有作为,老百姓们也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与此同时,还高赞齐大人是个好官。
这句简短的评价,虽然不带任何修饰,却是最为客观的。
齐誉的正面形象算是基本上树立起来了。
但是,他给人的视觉印象却是日况愈下。
为何呢?
因为,齐大人他‘变形’了。
咳咳,这里的变形不是指金刚那种。
按照彭夫子的话来说,在刚来琼州的时候,齐大人还是白白胖胖的,你看这才过去了多久,他就被公务磋磨的又黑又瘦,前后判若两人。
相比彭文长的说词,老百姓的比喻更为形象,他们言:齐大人这是由白面馍变成黑窝头了,此外,还有点干巴。
“咳咳!”
齐誉听得心里膈应的慌,不禁自问:风流倜傥的我,真得变衰了吗?
切,这怎么可能?
我偏偏不信!
铛!
齐誉赌气地不去看镜子,怅然若失地步出了官宅。
才出门口,就见谭俊彦迎面跑来,他兴致冲冲道:“大人!好消息!省府的救济粮到了!”
“啊,这太好了!”
说罢,二人就一前一后奔了出去。
刚刚出了府衙的大门,就恰巧遇到缓缓而来的运粮车队。而彭文长,则是在跑前跑后地指挥着调度。
粮,在现在这个时刻,绝对属于是敏感词。同时,也是最吸引眼球的东西。
瞧,在粮队的两侧,聚满了围观的群众,从他们淳朴的笑容中不难看出,他们对于粮食是多么的渴望。
有乡老说了,数日前时,知府大人曾亲口对大家说过,不日之后即有大米干饭吃,你看现在,果然有粮运到。
齐大人说话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怎么会诓人呢?
只有诚信,才会信任!
齐誉掩着激动,和百姓们打着招呼,而后忙对彭文长问道:“这有多少粮?”
“约三十万石!”
嗯……
这个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按照琼州三十万人口均分的话,每人差不多分到六十斤的样子。
呵呵,终于可以顶上一阵子了,后面就是等待朝廷的赈灾粮了。
现在粮食已有数量,再也用不着以粥济民了,甚至可以‘大方’一点,直接开仓放粮,交到百姓手里。
善!
就这么办!
谭俊彦得令后,按照户簿上各属县的人口状况进行分拨。彭文长则是指挥着衙役,装车捆绳,准备连夜运输。
这些工作繁琐而又沉重,所有人都忙活到了深夜。
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见工房经承任煜来报:“齐大人,属下已经按照彭先生的吩咐,向百姓们借调了五百艘渔船,现已集结完毕。”
什么渔船?
齐誉在恍然大悟后,不由得自拍了一下脑门,嘴里也苦笑起来。
真是忙晕了,连自己作出的安排都忘记了。
明日便是和黄飞约定的第七天,也就是迎接哈里‘大军’渡海的日子。
这事不能耽误!
齐誉看了看疲倦的老夫子,不落忍地说道:“彭先生,我看你也累了,不如留在家里做些休息,此行由我亲自前往。”
彭文长却是摆摆手,断然拒绝道:“大人的此话差异!您是琼州府的父母官,紧急情况下必须留在府衙里坐镇,岂可被外来的琐事牵扯?此行还是由我前往,你不必动,呵呵,我这身体老当益壮,不妨事的。”
齐誉还想再劝,听他又道:“不必挂心,我在船上又不是不能歇息,睡一觉就养过精神来了。”
“好吧,那就有劳先生了。”
……
次日一早,齐誉便率着几个随行的衙役骑着马奔去了码头,准备迎接哈里一行的到来。
码头年久失修,但勉强还能使用。
阳光下,海风扑面袭来,同时卷起层层波涛,拍岸之声不绝于耳。
齐大郎辽望着茫茫南海,有感而发诵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歌以咏志。”
感慨间,忽见海平面上涌现出了一片集聚的小黑点,正由远及近地顺风驶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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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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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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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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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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