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琉仍没有端茶送客的意思。
却见她缓缓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妹妹不愿让步,无非是想讨要一个有利于己的说法,是也不是?”
殷桃很干脆地承认道:“那是当然!若无利我要它做甚?”
苏琉笑了笑道:“既然妹妹想索要些利好,那不如咱们作笔交易如何?”
“交易?什么交易?”殷桃好奇地问道。
“妹妹莫急!在探讨交易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特别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苏皇后霁然一笑,重新挂起了淡然。
殷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很平静地说道:“不知姐姐想问些什么,但凡是方便吐露的,妹妹皆知无不言。”
“嗯!本宫听说,你们齐家的那个童养媳木子青,其真实身份乃是我皇族的长公主,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啊,这……”
此事,绝对为齐家人的高度机密,局外人鲜有人知。
但是,却不代笔什么人都能瞒住。
就比如说,朝廷的鹰犬。
以他们无孔不入的探查能力,真相大白,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于眼下的实况来说,木子青已然取得了齐家的最高级庇护,再想加害她,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换句话说,只要她不主动离开琼州,任谁都伤不了她。
可以看得出,这事挑不挑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更何况,现在还是私下探讨。
故而,殷桃非常坦诚地点了点头,道:“姐姐说得没错,那木子青确是皇族的沧海遗珠。”
然,话音一转,她又纠正道:“有一点,姐姐却是说错了,木子青虽然成长于琼州,但并不是我齐家的童养媳。”
不都一样?
感觉也差不多嘛!
苏琉淡淡一笑,没予再做深入的计较。
她所关注的点,乃是其真实身份为何,至于是否为齐家的童养媳,她压根就不在意。
“本宫认为,她与齐霄的婚姻有些欠妥!”
“哦?哪里欠妥?”
“长公主虽然是流落江湖的沧海遗珠,但,她也是货真价实的天潢贵胄。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嫁给一介白身男子为妻呢?”
“这……”
就在适才,殷桃曾亲口承认,说,齐霄并没有考得任何功名,这不是白身又是什么呢?
换句话说,在除去了看父敬子所带来的官二代的光环后,他并不比普通百姓华丽多少。
至于所谓的皇子伴读,充其量不过是一种特殊的人脉关系而已,并不能作为牌面上的身份来用。
客观而论,以齐霄目前的资格,确实难入皇族人的择婿标准。
殷桃尴尬一笑,避重就轻道:“《诗经》中有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由此可见,男女之事贵在于两情相悦,完全没有必要纠结于身份差异。”
“妹妹此言差矣,就皇家的婚配来说,门当户对才是首要规矩。”苏琉立即反驳说道。
这一次,又轮到殷桃无言以对了。
两情相悦的说法固然没错,但要看用在哪里,对于独倡政治的皇族人来说,这条理论无疑是行不通的。
露骨地说,以齐霄目前的身份而言,确实配不上龙族血脉出身的木子青公主。
可是现在,他们缔结连理的口风已然放出,不可能再收回来了,这该咋办?
看着泛起纠结的殷桃,苏琉舒爽地得意一笑,然后道:“我有一法,可化解此节。”
说罢了,她便从一旁的木匣里取出来一道早已拟好的手书,并大有深意地交到了殷桃的手上。
后者接过,立即摊开阅览。
咦~~
竟然是一封有关于册封的文书草稿。
只是,这道书没有落赘的署名,暂不知是出自于何人之手。不过,单从这字体的隽秀风格来看,八成是出自某位女子之手。
再观其内容,除了一大堆的华丽辞藻外,核心意思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册封有功之臣齐霄,为某某伯爵。
就本朝的历史来说,功臣的封爵极其罕见,因为,律法中有明确定制:凡爵非社稷军功者不得封,封号非特旨者不得予。
另外,本朝还对外臣的爵位等级进行了简化改革,由原来的五等爵革去了子和男,只保留了公、侯、伯这三个阶位。
再看齐霄,他因贡献战舰的制造技巧而享有军功,所以依理来说,他是具有享受封爵食邑资格待遇的。
只不过,他所封得乃是制度内最为低阶的爵位——伯爵。
直到这时,殷桃才恍然明白。
皇后口中所说的交易,其实就是眼下这一笔利益交换。
只要,己方在案件的立场上做出让步,齐霄就可得到封爵的利益回报。至于适才提到的什么门当户对,不过是利益交换的一个由头而已。
然而在殷桃看来,这个由头确实很有价值。
它不仅从根本上解决了齐霄与木子青之间的婚姻壁垒,还极大程度上提高了儿子的社会地位,可谓是一举两得。
好是好,但就是不能答应!
世人皆知,齐家乃是凭着真本事扬名立万的官场豪门,又怎么可以以肮脏的方式来换取利益呢?这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给夫君的脸上抹黑?
所以,断不可取!
鉴于以上考量,殷桃几乎不接思地婉拒道:“犬子德薄功微,建树如寸,尚不足以封爵食邑。姐姐的这番好意,妹妹只能心领了。”
心领?
哼!你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
在被拒了后,苏琉的脸上倏然就笼起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殷桃一边推回了文书,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姐姐,请恕小妹我直言,当下的二皇子,已然坐实了未来的储君之位,且雷打不动。你手握如此好的形势,又为何去掺和这些无谓的朝堂争斗呢?”
苏琉先是压了压怒火,后回答道:“你看事情,实在是太过片面,我所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吾儿的将来铺路。我很不想,他去接手一个岌岌可危的烂摊子。”wWW.ΧìǔΜЬ.CǒΜ
什么烂摊子?
对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殷桃听得是困惑茫茫然。
但是,苏琉并没有对此作出细解,似乎也只得收住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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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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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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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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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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