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是何人?”
“我乃琼州知府齐誉是也!”
什么?
你是齐大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
不过,也不由得他们不信,因为,后面跟上来的衙役早已亮出了象征身份的腰牌。
齐誉笑得很和煦,他对着愕然的众人拱了拱手,率先见礼道:“齐某在这里见过诸位老乡。”
而反应过来的众人则是齐齐跪地,同呼道:“草民……参见齐大人!”
“此乃私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齐大人!”
齐誉依旧淡淡而笑,他在瞥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那十个不孝子后,却是转身托起了那位老娘舅。
而接下来,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
众人本以为,齐大人在公开露面之后,一定会指点江山般地说点什么,却不料,他居然拉着那位老娘舅的手,转去了一犄角旮旯处,并在那里攀谈了起来。琇書網
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
“老丈,你说这十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在平日里都不怎么孝顺?”
“也差不多吧,他们全都各怀私心,有失公德。”
“哦?此话怎讲?”
“常言道,艺多不养家,儿多不养娘,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按照这位老娘舅的说法,溺亡的这位老婆婆,即他的亲妹妹,一生共育下了十子,可谓是人丁兴旺。更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在他们老两口的全力运作之下,儿子们全都成了家室,没有一个光棍汉。
在早先时,这一家人虽然穷得叮当响,但彼此之间还算和睦,然而到了今年年初,这种和谐气氛就被打破了。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分家风波,直接激化了这个家庭的内部矛盾。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纺织厂的受益开始说起,那时,在官府的政策刺激之下,有不少的壮丁和农妇应势走出了家门,并跻身投入到了务工大军之中,这其中,就包括了眼下的这家子人。
务工,代表着可以获得到收益,继而改善家里的生活质量,这本是一件好事,谁知,却成了这十子分家的动机。
他们皆认为,吃大锅饭的方式自己太过吃亏,应该各过各的才是。最起码,应该允许各房财权独立。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各房赚的钱各自存着,不可再入到公账里了。
一听这话,观念固执的老头子立即感觉到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因气愤过度居然直接一命呜呼了,如此一来,这个大家庭里就只剩下了毫无主见的老太太一个长辈。
在老头子入土之后,分家依旧是个争论不休的问题,终于这天,在老娘舅的主持公道之下,这事才算是得办。
最终的结果为:各房分工不分家,彼此同在屋檐下。
也就是,一家子人仍同住在这个大院之内,但是,各房的银钱改由各房自管,不再入公。
事情发展到这里,又有一个新的问题跑了出来。
那就是,祖上传下来的这套老房子要分给谁呢?
于这个环节,老太太下意识地偏袒了一回幺儿。不过,她的此举立即引起了其他九子的极大不满。之后,他们便心生罅隙,开始变得不孝顺起来。
在老太太今早落水时,那九子全都把目光抛向了幺弟,然而不巧的是,她这个最小的儿子却是个旱鸭子,最后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老母溺亡。
听到这里,齐誉基本上算是弄明白了其中的梗概。
然而,在这件事情当中,却是折射出了两个由社会发展带来的现实问题。
第一个是,琼州虽然取得了经济层面的高速发展,但与之匹配的道德建设却是止步不前,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享福的见利忘义之举。
第二个是,就目前来说,住房的问题已经发展成了时下的当务之急。在生活窘迫时,百姓们很乐意挤在一个小家里报团取暖,可他们一旦富裕起来之后,就会泛起自立门户的想法,这种现象并不罕见,也说不上是对是错。
在齐誉看来,这两个问题都是未来亟需解决的施政要点,切不可忽视了。
未来太远,先顾眼下,把这件案子处理了再说。
可是,咋办为好呢?
从律法的层面上来说,这件案子既不属于是谋杀和他杀,也不属于是儿子不赡养,且,老太太是死于突发的自然灾害之中,所以从事实上来说,尚构不成刑事犯罪。但是,若从道德的层面上来看,不救母亲性命就是一种大恶,甚至可为千夫所指。
故,不能就这样算了!
“来人哪,把这十个没人性的狗东西给我拖下去,每人杖责二十大板,让他们好好明白明白做人的道理。”齐誉脸色一拉,冷哼一声,道。
“齐大人,不知我等触犯了律法中的哪一条、哪一款,却要挨这一顿板子?”在这众子中竟有一个略通律法的,此时便拱着手垂问道。
其话中之意就是:反问和质疑。
却听齐誉答道:“就眼下的事实来说,你们确实没有触犯到我朝的刑事律法,但是,却不代表无道德之失,本府现有一句良言送给你们,希望你们时而思之,以醒己身之罪过。”说到这儿,他忽然一叹感慨着说道:“一母可以养十儿,十儿却难救一母,何哉呀何哉?”
说罢,他便脸色一拉,对着身后的衙役扬了扬手。
紧接着,一顿棍棍到肉的啪啪之声并伴随着惨叫嗷嚎响了起来。
而围观者却是窃窃私语,一边看着行刑,一边讨论着齐大人刚才那句富含哲理的话。
对于这件不孝案,齐誉并没有太过深究,在草草处理完了之后便驾上轻舟直接离去了。别人却不知道,此事对他警示极多。
书归正传。
待回到了府衙时,已是月挂梢头,繁星眨眼。
虽说现已到了下班时间,齐大人却仍在加班加点,处理着各项紧急政务。
他先是听取了各房经承关于灾情的汇报,然后又和众属官探讨了接下来的部署,待诸事全都办妥帖了,他才去到府衙的官宅里稍作休息。
这两日里,柳荃一直都在这边左右地侍候着,并没有回去自家的别墅去。她非常清楚,眼下的时局紧迫,情况特殊,相公也定然会为之忙碌地不可开交。
然而,才过了盏茶时间,她便觉察到自己的预判有些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相公并不算忙!
在吃过晚饭之后,他并没有再开布政例会,而是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拾起了他久违的画笔。
是的,此时的齐大郎正在认真画画。
他是忙里偷闲?还是苦中作乐?
其实都错了!
事实上,此刻的齐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繁忙,都要亚历山大。因为,他现在正规划着一笔自执政以来最大建设项目。
很谨慎!
瞧,光是设计图纸他就画废了好几大张,还被他揉成了纸团气得丢在了地上。
倏然,又是啪的一声,有纸团应声落地。
咦?
相公作画素来都是落笔成图,从不过度浪费纸张,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掩着好奇,柳荃悄然走了过去,然后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舒开来看,却见:那图上画得乃是一座平顶天井式的农家宅,就风格上来说,和京城里的四合院有些类似,方方正正、非常美观。
怪事!
相公怎么突然研究起农家住房来了?
蓦地!
她想起了他昨晚时曾经说过的话。
记得他言,他欲大规模改造百姓们的居住环境,但是,他又苦于财政上的吃紧,所以才难下决断,如今他突然绘制起了住宅用的图纸,莫非真动了那份心思?
于是,柳荃便问他道:“相公,你是不是想推行水泥式的结构住房?”
齐誉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画笔,答道:“嗯!确实是!我觉得,这件事情真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得尽快实施才行。”一叹后,他又作出了自己的解释:“琼州的海运优势得天独厚,但这里也是自然灾害的高发区,我既得了这里的地理好处,就要承担起改善地理弊端的责任。”
鱼肉熊掌不能兼得,若想得之,就要付诸相应的代价。
比如,作出改善!
就当下来说,如果能将水泥式住房广泛普及,可以大大地提高建筑物对自然灾害的抵御能力,无论是突遭的地震也好,偶逢的暴雨也罢,都比原始地泥坯房子要坚固多了。
再往细了说,琼州的水泥制造技术日臻成熟,冶铁和炼钢的产业也得以完善,如果再加上建造别墅积来的经验综合来看,目前已经具备了搞搞大建设的能力了。
若说还有什么欠缺的话,似乎也只有钱了。
千万别提钱,一提就头疼。
不过,不提也不行,总是避不开的。
“唉!钱哪!”齐誉仰天一叹,又怅然道:“常言有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果然如此啊!”
柳荃却是笑笑,道:“相公,你先别愁,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缓解财政压力的小妙招,你要不要听?”
瞧这话问的!
当然要听!
不过,齐誉也是抱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无所谓态度,淡笑着说道:“呵呵,娘子有何高见,且说来听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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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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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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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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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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