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海大富试探般地问说:“请问齐大人,那码头的吃水深度如何?”
齐誉嘴角一扬,笑道:“这么说吧,我朝下西洋用的宝船都可以在我码头处停泊靠岸,你觉得其深浅会是如何?”
“啊……这……”
据传,下西洋宝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每船可容千人。从尺寸上来说,船长三十七丈,宽有十五丈,载力强大。
由此可见,下西洋用的宝船体型巨大,几乎堪比未来的‘航母’,吃水能力绝非一般。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进一步分析,未来新码头的吞吐量应该非常强大,比之江南的那些市舶重镇都不遑多让。
真是诱人呀!
海大富听得心潮澎湃,两眼放光,他尽量压着贪婪的情绪,语气平和地问道:“大人,既然新码头的吃水没有问题,那我就彻底放心了。此行不为别事,想趁最近一段时间有暇,建造一艘稍大点的货运商船,作为是船运上的补充……不过,这需要您带回来的那些老船匠指点才行,所以,我就过来厚脸相求了。”
原来是想造大船呀!
众所周知,琼州一带的渔业风盛,能见到的大都是些捕鱼用的小船,大船基本上看不到,更别提是造大船的老匠人了。
海大富正是想到了此节,所以才登门相求的。
齐誉笑道:“海员外,你想造艘多大的船?”
“最起码要比我现在的满载量大上一倍!”海大富颇为豪气地说。
一倍?那还是小呀!
齐誉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扯向了另外一个话题:“员外,你建造此船意欲何用?”
海大富张口即道:“我一个药商,还能做何用?当然还是琼州一带的药材生意了。不过呢,如果我改用了大船进行运输的话,倒是可以节省不少开支。”
彭文长闻言点点头,道:“也是,员外原有的两艘药船,目前已失其一,既然有重建之需,确实应该多考虑更有优势的大船。”
大船的运输效率高,且省人工,但要有配套的码头停靠。
现在来说,前景已然明朗,是可以做些计划了。
齐誉却是摇头一笑,一脸失望地说道:“我本以为,海员外会抱滔滔之大财源,没曾想还是留恋于涓涓之小利啊!”
嗯?
不对劲,这话里有话!
海大富掩着困惑问道:“这……恕海某愚钝,不解其中深意,还望齐大人点波一二。”
“嗯!也好!”
齐誉淡然地放下酒杯,露出了意气风发的自信表情,说道:“当下的琼州已经回归安定,正是大力追求发展之时,如果新码头的建设能够如期完成的话,那未来的商贸大计就可以在最近一段时间提上日程了。咱们琼州可是整个华夏唯一放开海禁的地方,这种独树一帜的利好之策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琼州的地理特殊,四面临海,与南洋众国皆是隔海相望,在市舶商贸方面的优势可谓是得天独厚,只要基础设施建设能跟得上,不想发财都不行!”
“唔……”
齐誉说着说着,不由得站起身来,正色道:“我也不瞒你们,在市舶方面的的第一个政令就是要和吕宋建立贸易往来,不知,海员外愿不愿意在其中分一杯羹?”
吕宋,乃是出了名的贫瘠之岛,民风粗蛮,比之原始社会强不了多少。
和他们建立贸易往来,别说是分一杯羹了,估计连根毛都赚不回来!
海大富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如鲠在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彭文长也是一脸愕然,完全不知所以然,他又特地很仔细地看了看齐大人的脸,发现他双目炯炯有神,眼光清晰,一点不像是喝多的样子。
既然没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呢?
奇哉!
怪也!
齐誉见他们俩全都一脸懵圈,不由得暗自嘚瑟起来,在陶醉够了之后,才解释说道:“在普通人的看来,吕宋是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破烂之地,而实际上,那里却是一处物产富饶的小国,处处都是金疙瘩!”
金疙瘩?
土坷垃还差不多!
谁信!
“别光顾着摇头,先听我把话说完。嗯,这么说吧,我有意振兴咱们琼州的纺织业,大力推行棉麻布帛的生产加工,然后,再让商人携带去吕宋贸易,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他们当地盛产的‘香料’。”
啊,居然是香料!
这……确实是金疙瘩,且属于是暴利行业!
之前曾有传言说,南洋诸国盛产香料,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包不包括吕宋。
齐誉对此却是十分肯定,他言称,吕宋之地的香料车载斗量,据说还被当地的土著当柴禾来烧,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那么多?
“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若是这样的话,确实可行!
那,以物易物的方式行得通吗?
齐誉认为是可行的。
目前的吕宋贫困原始,物资匮乏,正亟需棉麻布帛这一类的基本生活所需。如果你让他们掏银子来买,估计是拿不出钱来的,可若是让他们拿着白捡的香料来换,那绝对是争先恐后、趋之若鹜。
嗯,可行!
不过,还有新的问题。
什么呢?
如果把香料如愿地换回来,转手卖给谁呀?单靠琼州这点需求,消化不了多少呀!
销路?
不愁!
齐誉眼睛一眯,欣欣然笑道:“众所周知,我华夏对于香料的依赖性极高,何愁卖不出去?如今全国都在海禁期内,唯独我琼州一处放开,也就是说,若想采买到足够用的香料,只能来咱们这里采购。为了方便交易,我打算在修建完码头之后,在离岸不远处再建立一座大型的商贸市场,以此吸引全国商贾来此。这样一来,咱们足不出户,一样可以卖出心仪的好价钱。”
这就是放开海禁的好处!
可以做到独一份的半垄断买卖。
彭文长听得一愣一愣的,惊愕地合不拢嘴。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政策的重要性,没有天子的金口许可,任你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当初面对皇帝的垂问,他不求银钱反求一策,现在来看,确实是高瞻远瞩之举。
海大富早已听得怦然心动,在定住了心神后急切问道:“大人,您对于这关税方面,又是怎么个说法?”wWW.ΧìǔΜЬ.CǒΜ
关税,是个敏感问题。
商人们对此最为关心,也最为在意。
齐誉收起了笑容,改而肃然说道:“香料买卖乃是一本万利,府衙方面自然要课以重税!”
“多重?”
“利润中的一半!”
五成?
不得不说,这税确实很重!
不过反过来说,能剩一半利润,也是天大的财富了!
海大富只是略略纠结了片刻,便马上变得释然了。
对于课重税,齐誉做出了自己的解释:“海员外,这并不是我齐誉心黑,而是现实所迫呀!想必你也知道,陛下免了琼州府整整三年的赋税,没有农桑税收作为支撑,我去哪里筹集发展琼州用的资本金?我州府的财政如何维系?我思来想去,也只能从市舶关税方面找些收入了。”
市舶关税,是指互市商船在海外贸易中缴纳的税金,并不在传统税赋之内。因此,此举并不算违抗圣旨。
海大富连连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原因无他,自家的女婿就是主管赋税的经承,给谁使绊也不能对他使呀!
所以,对于市舶关税,自己不仅要双手赞成,还要尽量地去说服其他商人,以减少女婿的公务压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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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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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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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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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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