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文雅,但放在地痞流氓的身上却格外适用。
尤其是像洪涛这种霸气侧漏的人,更有着非一般的震慑效果,说不吓人,那是假的。
好了,先说回眼下。
痞子头在打了几个寒颤之后,便改为平和的语气问道:“不知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洪涛淡淡地回道:“我姓洪,洪水的洪,乃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所以,不提也罢。”说完了,他又反问道:“不知汝等乘夜来访,有何贵干?”
痞子头连忙抱了抱拳,说道:“原来是洪壮士到了,久仰久仰。”略略作了寒暄,他才回答道:“今日来此不为别事,乃是因为昔日时的一笔旧账没有勾清,现在逢上年关,便跑过来抹对抹对了!”
噢……
原来是经济上的账目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确实不应该赖着不给。
想到这儿,洪涛便主动退后了两步,说道:“既然是账目往来,那你就和聂老算计一番吧。不过,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咱们算账归算账,绝不能在这大呼小叫,乱了过年的气氛。”
“呃……好,好!”痞子头连忙应下,脸色上却是僵了一僵。
接下来,就是探讨账目的环节了。
聂老头虽然有些懦弱胆怯,但也不得站出来展开交涉。
痞子头也不例外,也怀着忌惮的心情唯唯诺诺而谈。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聂西山,今个可是大年三十了,您欠我的钱,也该还了吧?”
见对方如此‘礼让’,老聂的胆量也增大了几分,他看了看洪涛的脸色,然后带着一些踏实的中气道:“少东家,大雪封山十几天,家里的海货都卖不出去,哪有什么钱去还你呀!”
“这……一年又一年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账给结了呢?”
“我倒是想结呀,可是,您这利滚利的速度委实跟不上,力不从心啊!”
“力不从心?”
“嗯,老实说,单这每年的利息,我都难以凑齐,更别说是原来的本金了……”
大致明白了,这是一笔昔日时欠下的印子钱。
据聂西山介绍,此款乃是他老伴去世时求借下的棺材本,如今时光如梭、十年而过,这账依旧没有还清。
孟子曾说,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
这种观念在当下的社会来说,还是非常共识和普遍的。
送葬,绝不能含糊了事,否则,就会被人看不起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我民族文化中的道德正面能量。尊重老去的人并维护他们该有的尊严,这是人伦道德的最基本的要求。
也就是说,老聂的做法并不能算错,而错的是,他不该去借印子钱。
不过,此事也不能完全怨他。
这穷乡僻壤之所,不找有钱人借又能找谁呢?
说白了,明知这是迫不得已下的饥不择食,你也寻不出第二选项。
只能是飞蛾扑火、故意为之。
从道德层面上来讲,放贷印子钱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堪称压榨殆尽,敲骨吸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老丈人齐誉才明令禁止民间违法拆借,不从者可判徒刑。
并且,他还严令禁止金融借贷以任何形式进入到学院里,但敢有违反者,皆以极刑论处。
这一点必须监管到位,否则,你就不配做作为台上的父母官。
言归正传。
对于这个高利贷事件,洪涛并没有多么在意,虽然他身上没有分文的现银,但在回去之后可以设法筹集。
“我来问你,聂家总共欠你多少银子?”
“连本带利,总计五十五两纹银。”
五十五两?
切,多大点事!
洪涛想都没想就拍着胸脯说道:“这笔钱我代为付了,不过,却要等到不日之后。因为我这趟来得有些匆忙,忘记带现银了。”
“你没钱……”那痞子喃喃了几句,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怎么?不相信我?”
“哦,不是。我是觉得吧,这事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变向化解,不一定就非得拿银子勾兑。”
嗯?
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还一个劲地猛催银子,怎么一转眼间,口风就转变了呢?xǐυmь.℃òm
此中一定暗含猫腻。
虽然,洪涛不太清楚对方的具体动机,但大致上判断,定有古怪。
他回了回神,带着些警惕道:“阁下言称,没银子也可以勾兑,不知这话该如何理解?”
“是这样的,县太爷看上了聂家千金,并委托我来提媒结好,如果这事能够玉成,咱们的债务就可以一笔勾销了。”痞子头一脸得意地说道。
还得意?
当然!
他觉得吧,布衣农家能搭上县太爷的这条人脉,属于是绝绝对对地高攀。你做梦,都不一定敢去这么想。
然而,却没有想到,此事竟然遭到了聂青莲的严辞拒绝:“县太爷乃是妇孺皆知的大贪官,侧室更是纳了好几房,我乃清白女子,怎会入那样的污秽之地?”
寥寥数语,却是透出了不少的信息量。
洪涛几乎没用过多的思考,就窥却到了那位县太爷的相关背景。
这绝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与此同时,他也进一步了解到了这位青莲妹妹的真实性子。
温顺中不失坚毅,淳朴里又有气节。
又因为,她名字中带有一个‘莲’字,所以,不禁让洪涛想起了《爱莲说》中的那段名言。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洪涛此时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觉得,有青莲这种淳朴女子来做妹妹,可谓是人生一大幸事。
遐想了一阵儿,洪涛插言说道:“既然我青莲妹妹无意高攀,那阁下就如实回禀县太爷吧。你就说,聂家缘分浅薄,也只能遗憾地错过了。”
这话席,婉拒中不失礼仪,也兼顾了面子,非常得体。
却不料,对方竟然摇摇头道:“若这样回复的话,难不保会惹祸上身的,真到那时,可就是悔之晚矣了。”
悔之晚矣?什么意思?
你是在恐吓吗?
一听这话,洪涛的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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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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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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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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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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