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前这个老头和朝堂上的那个苏难,真是一模一样。
别说在外面监视黑水台间谍发现不了,就算隔得这么近,黎隼一下子也辨别不出两人的长相区别。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此人不是苏难。
因为他和苏难接触得太多了,就算长相一样,气质也截然不同。
苏难太危险,刚刚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让人不适的气息,就仿佛面对一条毒蛇般。
而眼前这个老人,虽然也让人觉得阴冷,但却没有苏难那么让人畏惧。
“你,你是苏难的替身?”黎隼颤声道。
那个老头道:“不,恰恰相反,是主人时时刻刻在模仿我。”
顿时间,大宦官黎隼觉得毛骨悚然,叹为观止。
苏难扮老,这一点谁都知道。
他其实比国君大不了几岁,但长年累月扮老,不但头发全白,脸上皱纹,腰背佝偻,看上去完全是七八十岁的人。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当他垂垂老朽。
就算知道他是在扮老,但是心理暗示已经非常强烈。
完全接受了他这个老朽不堪的外表,从而忘记了他的真实面孔。
这个世界上想要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替身是非常难的。
既然无法让替身长得和自己一样,那苏难就扮得和替身一样。
此贼真是……牛逼了!
这位苏白头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道:“来吧,抓捕我吧。”
大宦官黎隼道:“苏难去了哪里?”
苍老的苏白头咧嘴一笑道:“你们想要抓到主人?不可能的!”
而就在此时!
“轰轰轰……”
这个苏白头手中烛火一落。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身后整个镇远侯爵府,火焰猛地冒起。
然而,不仅仅是镇远侯爵府。
而是整个国都!
周围十几处地方,几乎同时着火。
熊熊燃烧。
“轰轰轰……”
一个又一个装满鱼油的桶猛地炸开。
漫天火焰燃起。
与此同时!
“轰轰轰轰……”
仿佛商量好了一样。
整个国都四面八方,一团又一团火焰冒起。
从天上俯瞰下去。
一栋又一栋屋子猛地爆开。
这不是火药,而是一桶又一桶的鱼油。
可一旦点燃,爆炸的威力甚至超过火药。
黑夜的国都。
一朵又一朵火焰之花爆开。
“轰轰轰轰……”
一朵。
十朵。
十几朵。
几十朵。
一百朵!
爆开的烈焰,四面八方,此起彼伏。
整个国都上百处房屋在熊熊燃烧,而且火势凶猛蔓延。
无数百姓仓皇逃出,鬼哭狼嚎。
黑水台大都督阎厄脸色一变道:“去,去朱雀门!”
这位大督主很厉害。
刚刚来到镇远侯爵府,听到黑水台武士汇报苏难还在院子里面枯坐,并且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时候,大宦官黎隼还高兴,而他却皱起眉头,觉得不对劲。
此时更是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三千黑水台武士杀向朱雀门。
“轰轰轰……”
无数的烈焰,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国都内的无数士兵,倾巢而出。
维持国都百姓秩序,并且组织救火。
整个国都,一团乱麻。
如同烧开的水一般,彻底沸腾。
这一把惊天大火。
根本就无法防备。
这几百桶鱼油,早就分散藏在国度的每一个角落。
一旦点燃,直接爆开。
………………
此时整个王宫,更是如临大敌。
所有宫门紧闭,几千名武士守卫王宫的每一处地方。
任何太监,宫女,嫔妃,没有国君的命令,不得走出门一步。
但有违反者,格杀勿论。
几位王子,除了没有人搭理的五王子之外,全部入宫。
太子和三王子更是身穿甲胄,亲自在王宫守卫君王。
小黎公公本来打算给国君穿上甲胄,但宁元宪拒绝了,甚至连王袍都不穿,直接穿上最华贵低调的那件暗金龙袍,反而像是一个富贵闲人一般。
他脸上非但不紧张,甚至表现得不愤怒,平平淡淡,就仿佛局面一点都不紧张,一点都不危险。
见到这样的国君,王宫内诸人不由得和安静了下来。
然后,宁元宪直接登到王宫的最高处。
望着整个大乱的国都,望着无数凄厉的惨叫。
到处的烈焰燃天!
尽管消息还没有传来,但国君已经知道,苏难跑了。
黑水台的消息已经很及时了。
但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苏难那边的消息更快。
得知羌王暴毙之后,他立刻就跑了。
就算整个镇远侯爵府被几百名黑水台武士监视包围,但他还是轻而易举脱身。
“苏难完全可以秘密地逃走,为何要闹这么大的阵仗?”国君问道。
太子道:“此人丧心病狂。”
三王子宁岐心中不屑,道:“父王,苏难这是在示威。”
“对,他这是在像的示威。”国君寒声道:“之前他扮演了几十年的温顺老狗,撕破脸皮,他直接揭开面具,露出狰狞的獠牙,变成一只恶狼了。”
可不是吗?
撕掉面孔之后,苏难瞬间变得凶猛而又高傲。
这国都漫天的火焰,本是没有必要放的。
但他还是火烧国都。
这就如同一只恶狼,彻底抛开了老狗的假象,朝着宁元宪这头狮子拼命地嘶吼。
“但他还是像一只地鼠钻洞跑了,哪有半分英雄气概?”
………………
所有人都猜错苏难了。
他确实可以无声无息地离开国都。
因为,他得到羌王暴毙的消息比国君足足早了近两个时辰。
等到黑水台去抓让,他完全能够逃出百里之外,进入琅郡了。
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两个时辰之前就可以离开国都,但是他竟然没有。
他此时,竟然依旧还在国都之内。
他骑着一匹千里马,整个人挺直如同标枪一般。
站直之后,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骑在马上,依旧气势夺人。
虽然头发完全染白了,而且比国君还要大几岁,但是脸上没有半分皱纹,
但他看上去,也最多三十岁。染白的头发,凭添了他独特的气质。
他苏难武功绝顶,此时处于一个男人最巅峰的状态。
和他之前七八十岁的吹吹老朽模样,判若两人。
他身穿黑色软甲,手持玄铁长枪。
这长枪太重了,所以拖在地上。
这千里马速度极快,长枪划地,爆出一串串火花,发出一阵阵刺耳之声。
他的身后跟随着几十名黑色武士。
他快速地朝着朱雀门驰骋而去。
与此同时。
从街道两边,一个又一个黑色武士,汇聚而来。
几十人,上百人。
几百人!
整整几百骑,如同一个刀尖一般,冲向朱雀门。
此时,整个国都火焰冲天,一片大乱。
国都的几个千户所,中都督府,枢密院等等地方,无数的士兵潮水一般涌出。
很快就有军队发现了朱雀大道上,苏难的这几百名武士。
“你们哪个部分的,报上番号,报上口令。”
一支军队,直接拦截上来。
“杀!”
苏难一声令下。
身后几百名武士,猛地拔出战刀。
仅仅片刻!
拦路的军队被斩尽杀绝。
苏难这几百名骑兵,轻而易举穿透。
沿着朱雀大道狂奔。
很快直接冲到朱雀门下。
“来者何人?”
“国君有旨,四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城门之上那个守将放声大吼。
与此同时,防守朱雀门的上千士兵,整齐弯弓搭箭。
“立刻停下,否则格杀勿论。”朱雀门守将大喊。
苏难伸手。
顿时一根标枪出现在他手中。
“嗖!”
他猛地投掷。
瞬间,这支标枪如同闪电一般飞出。
速度太快。
气势太惊人,在空中发出破空呼啸之声。
那个朱雀门守将飞快躲避。
但是来不及了。
“噗!”
他整个人被标枪瞬间穿透,然后带着飞出了几米,整个人钉在墙上。
“我乃大盗苦头欢,谁敢拦我?”苏难大吼:“杀!”
然后,他率领几百名武士疯狂冲杀而去。
“嗖嗖嗖嗖……”
朱雀门守军纷纷射箭。
苏难身后武士飞快举盾挡箭。
但还是有战马中箭,武士中箭,不过数量不多。
仅仅片刻功夫。
苏难麾下的几百名武士,冲上了朱雀门守军军阵。
骑兵面对步兵。
这种高速冲锋之下。
瞬间破防。
苏难玄铁枪狂刺飞舞。
根本无一合之敌。
所过之处,死伤无数。
所向披靡。
几乎毫不停留,直接冲到朱雀门下。
打开朱雀门。
苏难率领几百名武士,潮水一般冲出。
国都坚城,想要从外面攻破难如登天。
但想要从里面杀出去,就没那么难了。
冲出朱雀城之后。
苏难大笑道:“这就是越国都城吗?这就是天越城吗?我苦头欢进进出出,如同无人之地,哈哈哈哈!”
“越国之弱,不堪一击!”
然后,苏难率领几百名武士,朝着西边狂奔而去。
仅仅几十里外,就有战马替换。
只要跑出二百里进入天西行省境内,那就如同鱼入大海。
苏难杀出朱雀门后两刻钟。
黑水台大都督阎厄,还有几路大军都已经追了上来。
听闻苏难已经跑了两刻钟了。
阎厄知道,不可能追的上了。
但是,天越中都督依旧率领几千大军,冲出城去,追击苏难。
而黑水台大都督阎厄,返回王宫。
………………
“陛下,苏难跑了,以苦头欢的名义,堂而皇之杀出了朱雀门。”
听到奏报之后,国君宁元宪身体猛地一颤。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苏难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跑,为何要这样大张旗鼓地跑?
为了践踏国君尊严吗?
为了践踏越国国威吗?
此人老奸巨猾,做事一贯留有后路,这么张狂傲慢,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
然而国君很快就知道里面的原因。
苏难此举是要告诉楚国,告诉吴国。
你们看看吧。
越国此时是如此的虚弱不堪,我苏难区区几百人就在国都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当然这是夸张说法)。
吴王,赶紧增兵南下啊。
楚王,赶紧西进啊。
越国虚弱,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王可以洗刷二十几年前的大败之辱,被割走的九郡,拿回去吧。
楚王,整个南方就只有一个霸主。
不是越国,就是楚国。
现在是您称霸南方最好的机会了。
所有人都被苏难一贯来的恭顺所欺骗了。
觉得此人虽然做事狠毒,但婉转,喜欢留有余地,喜欢留后路。
然而……
谁都不知,苏难此人一旦下定决心,无比之杀伐果断。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为了脱身,只是为了在越国朝堂上争夺一席之地。
所以猜测他不会如此激烈,会留下充分的政治后路。
然而……
苏难根本不是为了在朝堂立足,而是为了让苏氏家族凤凰涅槃,崛起于南方。
他但最终目标根本不是想要做权臣。
而是要成为一代霸主。
就是沈浪所说的,苏羌一体!
三眼邪每年抓捕无数越国奴隶前往羌国。
苏难每年贴补羌王无数的金钱。
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如今羌国两个王后是苏氏中人。
羌王身边,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苏氏的潜伏者。
羌王阿鲁冈暴毙。
这对苏难来说是一个噩耗,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使得很多计划都要仓促提前。
但是……
这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羌王本就是要死了。
只不过,死得有点早了。
羌王若不死,如何苏羌一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太子阿鲁太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羌国内乱。
说得更直接一些,就是杀光羌王剩下所有的儿子。
然后阿鲁太称王,继承他父亲的一切,包括两个王后。
这也是蛮族的传统,古代中国周边的蛮族也是这样的。一代匈奴死了之后,新的匈奴就会继承老匈奴的一切。
………………
羌国内!
羌王的尸体依旧被扔在床上。
天气炎热。
他的尸体已经臭了,无数苍蝇扑在上面。
但依旧没有人理会。
羌王的房间内。
新王阿鲁太躺在床上,两个绝美的女子和他缠绕燃烧。
这两人都是羌王曾经的妻子。
苏莫,苏凝。
此时自然而然成为了阿鲁太的女人。
对于眼前这一幕,阿鲁太已经渴望很久了。
苏氏两个女人太美了,他垂涎已久。
苏莫美眸闪烁着火焰一般的光芒。
羌王暴毙。
对苏氏是一个坏消息。
但也是一个好消息。
她的野心之花,可以正式绽放了。
新羌王点燃一根事后烟,舒舒服服地吸着。
“母后,您是父王的妻子,您觉得父王的葬礼应该怎样办呢?”阿鲁太道。
苏莫道:“按照历代的规矩,天葬好了。”
其实每一代羌王临死之前都不想天葬,都想要和越国,楚国的大王一样厚葬。Χiυmъ.cοΜ
建一个大大的陵墓,然后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放进去陪葬
然而,每一代羌王都不能如愿。
因为羌国强者为尊,不是以孝治国,也不是以礼治国。
新王根本不舍得把无数的金银珠宝给先王陪葬。
于是,都按照传统来,天葬。
所谓的天葬,就是把尸体抬到高山之上让秃鹫吃光。
“行,那就天葬吧。”新王阿鲁太道。
羌王如何暴毙?
到现在都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去检查。
阿鲁太道:“我的那个兄弟们,集结了一万多人去了北边,占领了原来的神庙,想要和我对峙,母后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苏莫吻着阿鲁太胸口的恶狼纹身,柔声道:“就让臣妾去见他们,去解决他们,臣妾是一个柔弱女子,他们不会有什么防备的。”
阿鲁太吸了一口烟,闷在肺里一会儿,然后吐了一个烟圈。
“好,这一切就劳烦母后了。”
羌王太后苏莫媚眼如丝道:“那大王就好好犒劳臣妾吧。”
………………
越国王宫!
苏妃和六王子宁景,惶惶不可终日。
几日之前,苏妃就大感不妙了。
何妧妧一案后,国君和苏难撕破脸皮,并且派遣黑水台抓捕苏难。
那一天起。
苏妃的宫中就彻底冷落了下来。
王宫中人嗅觉最敏锐,而且捧红踩黑最现实。
平常来讨好的嫔妃也不来了,平常疯狂来巴结的太监也不来了。
虽然每天的饭菜依旧正常。
但最关键的是国君也不来了,明明应该轮到苏妃侍寝,但他却不来半步,直接宿在卞妃宫内。
不仅仅苏妃惶恐,连他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也仿佛感觉到大祸临头,态度变得冷漠起来,仿佛要想尽办法划清界限。
而今天晚上,苏妃的天终于塌下来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宫中直接进来了几十名武士,虎视眈眈望着她。
她被软禁了,不能走出这房中一步。
苏妃心中责怪:兄长你真是太心狠了,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为了苏氏家族,完全不顾我的死活,现在你让我如何是好?
哪怕在宫内,她也仿佛能够听见外面国都的大乱之声。
她觉得自己的末日更近了。
接下来是一杯毒酒?还是一丈白绫?
六王子宁景知道得稍稍多一些,心中不由得开始诅咒苏难。
而此时!
苏妃的宫门打开。
国君走了进来!
苏妃一颤,然后直接冲了上去,便要跪扑到国君面前抱住他的双腿。
然而……
她还没有冲到国君面前就被拦住了,小黎公公直接挡在国君的面前。
苏妃一愕。
平常这个小黎公公是何等讨好?何等温顺啊?
抬头一看。
这位小黎公公面孔依旧温顺,表情依旧讨好。
是了!
做到黎恩这等级别的宦官,已经不会明显地捧红踩黑了,他们眼中就只有国君。
“干什么?一点颜色都没有,你怎么也学得和老狗一样?”国君叱责道。
顿时小黎公公赶紧退开,心中大喜。
国君说他怎么也觉得和老狗一样,完全是莫大的夸奖了。
谁不知道,黎隼公公是除了老祖宗之外,最受国君信任的宦官。
苏妃这才来到国君面前,袅袅跪下痛哭。
“陛下,臣妾虽然身心都在宁氏。但我毕竟是苏氏的女儿,兄长不管犯了什么罪,我作为妹妹也是同罪。陛下处死臣妾吧,但念在之前恩爱情分上,给臣妾一个全尸,也不要怪罪宁景,他是您的儿子,他完全是宁氏之人啊。”
旁边的六王子听之,本来想要攻讦苏难,此时听到母亲的话后,立刻跪下哭泣道:“父王,儿臣愿意和母亲同罪。”
国君顿时哈哈大笑,伸手抚摸苏妃的脸蛋道:“爱妃言重了,苏侯没有什么罪过啊?”
苏妃不由得一愕。
国君道:“没错,寡人之前是派人抓捕镇远侯世子苏剑亭,那是因为有御史奏报,他公然率领西域武者突袭玄武伯爵府,并且试图谋杀苏佩佩。寡人以孝治国,哪里见得这种人伦惨剧,当然震怒。不过现在已经查清了,突袭玄武伯爵府完全是大盗苦头欢所为,苏剑亭当时在天西行省都督府里面饮酒作诗,完全不在玄武城。”
苏妃心中更加害怕,哭泣道:“陛下,您赐我一杯毒酒吧,赐我一丈白绫吧。”
国君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道:“爱妃又在瞎说乱想了,你我夫妻恩爱二十年,我们还要白头到老呢。”
苏妃惶恐,但脸上露出温柔痴情的带泪笑容。
“臣妾之身,臣妾之心,都属于陛下,苏氏有功的话便和臣妾无关。苏氏有罪的话,那臣妾便也有罪,臣妾之命,尽在夫君手中,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妾对陛下之仰慕爱意,从不改变。”
国君将苏妃搀扶起来,柔声道:“寡人对爱妃之心,也不会改变。”
然后,宁元宪更是吩咐道:“夜深了,今天晚上寡人就宿在苏妃宫中了。”
接着,国君望向六王子的目光也充满了慈爱。
“宁景,宫中无事了,你便回去,好好安歇。今日你能时时刻刻守在母亲身边,可见你孝顺,不错,不错!”
六王子宁景心中更加战栗惶恐,叩首道:“多谢父亲夸奖。”
然后,他脸上露出一道下笑容道:“父王母妃安歇,儿臣告退。”
然后,他无比恭敬地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夏日,天气也燥热,但是六王子宁景走在路上,却觉得遍体冰凉。
不由得伸手抱了抱双臂,却依旧觉得冰冷。
接下来怎么办?
去太子哥哥府上?还是去三王子府上?
之前背靠着苏氏,宁景又年轻,夺嫡是没有份了。
所以太子和三王子对他都多番拉拢,这让宁景颇有得意,行事也尤其骄纵。
如今苏氏和父王翻脸。
宁景感觉到大祸临头。
今日,如果父王暴怒,大骂他和母妃一顿,那宁景还觉得事情有挽回余地。
而现在父王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意吟吟夸奖了他,而且还留宿在母妃宫中。
这让宁景更加不寒而栗。
………………
苏难跑了!
不,应该说是苏难走了。
甚至无法说是逃走。
因为临走的时候,他火烧国都,而且堂而皇之杀出了朱雀门。
当着天下的面,在国君宁元宪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震惊不敢置信。
这……这竟然是苏难所为?
他平常为人不是这样的,一点点余地都不留?
而国都之乱后。
最最振奋的,就是越国鸿胪寺。
这里面住着楚国的使者,梁国使者,晋国使者,吴国使者!
苏难几百人,竟然这样堂而皇之杀出国都。
而且,而且大火冲天,将国都搅得天翻地覆。
越国已经如此外强中干了吗?
楚国称霸南方的机会,是不是已经来了?
吴国南下报仇的机会,是不是已经来了?
楚国虚弱,已经一年时间了,连区区一个南殴国都打不下来。
现在他强大的面孔彻底被我撕碎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来了,还等什么啊?
而在国都大乱的时候。
金氏别院也如临大敌。
几十名武士防守整个别院的每一个地方。
金木聪武功虽然不高,但也抄起了刀子,保护在冰儿的身边。
冰儿的肚子已经大得比较明显了。
虽然不大可能,但还是要以防万一,苏氏家族会狗急跳墙。
按说应该不会的吧。
苏难已经冲出了国都,城内应该没有什么人手了啊。
然而就在此时!
“砰砰砰砰……”
忽然,一个又一个木桶从天而降。
竟然是从不远处,用小型投石机投掷进来的。
木桶砸落地面之后。
里面的鱼油拼命泼洒出来。
“嗖嗖嗖嗖……”
几十支火箭猛地射入。
瞬间点燃了大火。
沈十三,黄凤等人大惊。
接下来怎么办?
是护送冰儿和金木聪世子离开,前往帝国大使府?
还是进入地窖?
当机立断,沈十三有了决定。
不能出门,这个时候出门反而危险。
“快,护送冰儿夫人和世子进入地下密室。”
“里面的水缸准备好了吗?湿棉被准备好了吗?对外通气的竹竿准备好了吗?”
然后,黄凤和沈十三护送着金木聪,冰儿进入了地下室。
“大傻,你没问题吗?”
大傻很紧张道:“我只会挨打,不会打人。”
冰儿直接冲到大傻面前道:“大傻,你看看我肚子,里面有一个宝宝,以后生出来后喊你伯伯的,现在有坏人要来杀他,怎么办?”
“怎么办?”大傻颤抖道。
冰儿道:“打死他们!”
“好!”大傻道:“我打死他们。”
进入密室之后,黄凤依旧呆在冰儿和金木聪身边。
沈十三和大傻,直接守在密室的入口之处。
与此同时!
整个金氏别院大火冲天。
“嗖嗖嗖嗖嗖……”
一个又一个西域高手,猛地跃入金氏别院。
为首一人带着面具,依旧是苦头欢的扭曲面具。
奶奶的,这苦头欢遍地都是。
很快,整个金氏别院响起了厮杀之声。
几十名苏氏高手和金氏武士战斗在一起。
为首之人,带着几十名高手长驱而入。
直接冲到金氏别院院子,地下密室的入口之处。
为首之人揭开了苦头欢的扭曲面具,露出了一张冷酷面孔。
“我叫苏剑彦,镇远侯爵府义子,奉主人之命,前来杀沈浪的女人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另外,我还要带走金木聪。”
“两位要不然让开,行一个方便?”
沈十三二话不说,举起手中弯刀,淡淡道:“大不了今晚就死在这里吧。”
大傻拿起玄铁大棍道:“不许碰我侄儿,不然我杀他,我真的会杀人的。”
苏氏义子苏剑彦呵呵一笑,道:“你们武功太低,太低了!”
“你叫沈十三吧,是沈浪的走狗,大概能够挡得住我两剑!”
“杀!”
苏氏义子一声令下。
顿时,几十名西域高手朝着沈十三和大傻杀了过去。
“一刻钟内,抓住金木聪,杀死沈浪的女人和孩子。”
“轻而易举,轻而易举啊!”
不远处的街道上。
帝国大使云梦泽甚至来不及骑马,直接在街上狂奔。
此时整个国都戒严,他不能带兵,而且他也没有几个兵。
于是,他一手高举令牌。
“我乃帝国大使云梦泽!”
“我乃帝国大使云梦泽!”
他一边高呼,身子如同燕子一般跳跃,朝着金氏别院狂冲而去。
“撑住!”
“一定要撑住啊!”
“希望我还来得及,希望我还来得及。”
“不然金木聪和冰儿若死了,我如何向吾弟交代?”
然而!
等到云梦泽冲到金氏别院的时候。
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望着满地的尸体,顿时惊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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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泥岚轩真的几万币打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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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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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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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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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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