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个多月里,李信并不是一直闲着,有他在西南,西南各方势力能够达成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三个月时间里,平南军残部慢慢编入汉州军中,不过这些平南军残部之中,有小半不愿意继续从军,只有三万多人并入了汉州军。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真的五万平南军并入汉州军,很容易主客不分,现在平南军人数相对劣势,反而更容易编入一些。
本来,两个互相不熟的军队合编,是一个很难而且很容易爆发冲突的过程,如果李信不在西南,这个过程可能会矛盾重重,甚至会无法继续下去,但是有李信这个两边都镇的住的人在,这个过程虽然免不了还是有磕磕碰碰,但是总体还算顺利。
现在,平南军已经初步并入了汉州军,接下来就是一段漫长的磨合过程了。
这个过程可能要一年,可能要两三年,或者一场肩并肩的战斗,总而言之,只是时间问题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汉州军,不再是当初那个田间农户举起锄头的劣质民兵,而是一个足足有八万人编制的大规模军团了!
要知道,像镇北军或者种家军那种镇守一方的边军,也不过十万人而已,从前平南军明面上的编制也就是十万人,如今汉州军的兵力,已经很接近一个集团军了!
而且有平南军的“专业军人”加入汉州军,磨合成功之后,可以让这个本来不怎么专业的军队,战力进一步提升。
三个月的时间里,西南各个州府大多数官员基本认同了西南蜀王府的地位,李信谋划中的“西南自成一国”,已经逐渐成型。
这是一个名为藩国,实为王国的地方,只要再给西南两三年时间,便可以真正成为独立的一个国家。
锦城的“李园”里,秋意渐浓,园子里不少树木的叶子或者发黄,或者变红,这个因为李信被改名为“李园”的园子,慢慢被秋天披上了盛装。
因为天气变冷,李信加了一件厚实的衣裳,不再坐在后院的凉亭下面,而是在正堂里,闭目饮茶。
沐英坐在他的下首,面色肃然。
“侯爷,平南军已经基本并入汉州军,人数我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八万一千六百人,现在按侯爷的吩咐分为三部,一部在汉州,由我父亲暂领,一部在锦城,是我在带着,还有一部暂时在宁州,由李朔带着。”
他低头道:“侯爷,前几日我与幼安先生商量了,是不是要再征召一些将士,补足十万人…”
“幼安先生说,西南沃土,养活十万人马不成什么问题,主要是看侯爷你的意思。”
李信正在喝茶,闻言白了这厮一眼。
“这么着急征兵做什么?你消化掉平南军就要两三年时间,这两三年时间里虽然成军,但是未必能有战力,现在征了兵也是吃空饷,无有用处。”
“还是等彻底把这些平南军残部消化掉,让他们真正成为你麾下的将士,再考虑扩大规模的事情罢。”
沐英微微低头,沉声道:“属下明白了。”
李信面色平静的说道:“汉州那边沐叔在看着,沐叔年纪大了,你要多上点心。”
沐青已经六十多岁,他虽然出身将门,但是这辈子其实没有怎么正儿八经的带过兵,李信担心汉州那边交到他的手里,过一段时间便不是他在带着,而是会转移到旁人手上。
沐英低头道:“这件事我刚想跟侯爷说,汉州军一分为三的时候便说好了,李朔领一部,我沐家领一部,另一部是应该由侯爷领着才是。”
李信起身,拍了拍沐英的肩膀,微笑道:“李朔领兵在宁州,沐家领兵在汉州,锦城的这一部算是我的,我这不是托付给沐兄帮我带着么?”
沐英正要张口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李信就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一样,微微摇头:“你是你,沐家是沐家,你我兄弟,不必见外。”
沐英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对着李信深深低头。
“侯爷既然信我,我便一定会做好侯爷交待的事情。”
李信拉着他的衣袖坐了下来,笑着说道:“用不着如此严肃,坐下来说话。”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商量了一些关于整编军队的细节,以及西南各州府的问题,大概说了半个时辰左右,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身白衣的赵嘉,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陈十六跟在他的身后,不过没有跟进来,在门口止步,静静的守在门口。
赵嘉走到李信面前,大口喘着气,他把书信递到李信面前,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侯爷,京城……来信…”
李信接过他手里的书信,笑着说道:“什么事情,让幼安兄这么着急?”
赵嘉本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哪怕他到西南来的时候,也是云淡风轻的挂印辞官,离开溧阳。
这还是李信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赵嘉喘了几口气之后,气息终于匀了一些,他指着一封书信的信封,声音颤抖。
“这是私信,我没有看,但是信封上……”
李信本来正在拆信,没怎么注意信封,闻言翻过信封看了看,信封上的字有些不太好看,很多笔画都已经歪曲。
先是四个字。
“长安亲启。”
四个大字右下角的落款,是几个小字。
“金陵姬温。”
李信脸色也僵住了。
这是天子名讳。
天子的名讳配姓氏,乍一听似乎不太吉利,但是皇家子弟取名,从来都是有讲究的,比如说大皇子姬喾,名讳取自上古贤君,而天子的这个“温”字,出自“温温士君子”一句,是有出处来历的。
这个名讳,已经十年没有人敢说,甚至没有人敢写了。
自天子登基之后,天底下无人再敢提这个名字,更不可能有人敢取这个名字,就连士子进京考学,写到这个字的时候,为了避讳,也要把温字上面的曰字去掉一横,写成口字。
京城里,除了天子本人之外,无人敢这么写。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分辨了一番,声音低沉。
“是天子的字迹。”
沐英与赵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神色复杂。
本来,天子的亲笔信,肯定是要跪一跪的,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实际上是乱臣贼子,又不太适合跪。
李信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挥了挥手。ωωω.χΙυΜЬ.Cǒm
“你们先避一避。”
赵嘉与沐英两个人,对着李信点了点头,都退了下去。
靖安侯爷呼吸有些急促了。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拆开了这封信。
信里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有八个字。
“朕要死了。”
这是第一句话。
“你回京否?”
这八个字因为笔画力道不够,歪七扭八,甚至东倒西歪,很是没有美感。
但是,李信看到这八个字之后,如遭雷殛一般,愣在了原地。
在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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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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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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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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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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