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距离九点只差几分钟,往常的这个时候,客人们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但今天她环视一周,却发现大厅里的客人丝毫不见少,除了少数的几桌还在吃饭,包括雅座在内的绝大部分客人用完餐后还坐在座位上喝茶或喝酒。
从他们安静聆听的姿态可以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原因当然不是「初见」的茶水或酒水有多好喝,而是因为新来的钢琴师还坐在钢琴前弹着最后一首曲子。
「今天生意这么好吗?快九点了还这么多人……」王静嘉走到王蓓身边,放低声音,「新来的钢琴师好像很受欢迎。」
站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中央演奏台上的钢琴后面有人,但看不到钢琴师的脸。
「是啊,他排班的那几天,雅座都是提前一天订满的。」王蓓点点头,「你觉得他弹得怎么样?」
王静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听了一分钟后,才缓缓说道:「给我的感觉很宁静,就是那种忙碌了一天的疲惫被洗涤掉的感受。」
「看来我女儿的鉴赏能力也是一流的呢……」王蓓笑道,「那你觉得他有资格给你伴奏吗?」
「就是第一感受嘛。」被妈妈这么夸,王静嘉有些不好意思,以至于她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王蓓说的后一句话,「妈,你在说什么呢……」
这时,餐厅里挂钟的时针刚好指向「9」,而钢琴声也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众人安静了一秒钟后,不约而同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就像一场完美的谢幕,一席西装的陈溪暮从钢琴后面站起身来,向鼓掌的客人们微微鞠了一躬,等他抬起头来时,刚好和表情错愕的王静嘉看了个对眼。
「陈溪暮?」听见女儿脱口而出的名字,本来一脸微笑的王蓓也有些错愕,「你们认识吗?」
五分钟后,餐厅后厨,三人大眼瞪小眼。
「妈,他还没成年,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打工?」王静嘉一脸狐疑。
「呃,是这样的,嘉嘉……」王蓓正在思考自己该怎么说。
「上周六我离家出走了,然后租了王阿姨的房子,也就是你上中学之前住的那套,因为没有收入来源,所以在这里弹钢琴赚点房租。」陈溪暮一脸坦然地回答。
「对。」王蓓肯定道。
「可是……」王静嘉眉头微皱,「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这个说来话长,但你只要想象一下,每天跟陈明喆和另一个加强版陈明喆朝夕相处的日子,应该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想待在那里了。」陈溪暮耸了耸肩。
王静嘉想了想,然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跟一个陈明喆相处她就已经快受不了了,更何况还要搭上一个加强版,「好吧,我相信你了。」琇書網
「所以……妈,他就是你给我找来的现场伴奏人选吗?」
「对啊,我之前只知道他也在香南一中读高中,却没想到他竟然跟你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既然你们认识,那就更省事了。」王蓓理所当然地说道,「让他跟你上校庆晚会好了。」
「我下午怎么跟你说的,你还不信。」陈溪暮摊手道。
「你之前也从没说过你会弹钢琴!」王静嘉犟了一句。
「那现在呢?」陈溪暮笑道。
她想起刚刚悠扬的钢琴旋律,和谢幕时那道穿着西装的身影,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现在本姑娘正式邀请你为我伴奏,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陈溪暮闻言再次躬身,一脸正色,「愿意为您效劳。」
王蓓和吕坤在一旁笑开了花。
深夜,陆思淼将车停在路边,艰难地从面前围观的人群中挤过去,两步来到警戒线前,「你好,龙渊,陆思淼。」
「你好,陆先生,我是治安署的秦郁。」一个身穿治安官制服的中年男人掀开警戒线,将陆思淼接进来。
「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陆思淼边走边问。
「四十分钟前,有人在这间仓库外面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人群聚集后惊动了附近巡逻的治安员,然后他们打开仓库大门,就发现了尸体。」秦郁答道。
「身份确认是高旭?」
「从他身上搜出了高旭的证件,初步断定是他。」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靠近了之前高旭藏身的仓库,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秦郁拿出两个口罩,一个给自己戴上,然后将另一个递给陆思淼。
陆思淼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我进去就行了,你留在外面维持秩序。」
进来后第一眼,陆思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基本看不出生前的样貌。移开视线,他开始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仓库里的一切都没有动过,尸体的位置,藏有安全屋入口的墙面,被高旭破坏的货架和杂物,动手之前放在地上的打包的小炒,都被陆思淼看在眼里。
这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有什么发现吗?」
陆思淼看见来人点了点头,那是他的同事兼队友,另一位驻扎在香南的龙渊执事,邵平章。
「应该是到达安全屋后又出来买东西,结果被人堵在门口杀了。」陆思淼双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地说道,「总部的情报显示,高旭是一位体质变异类的三级能力者,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败得有点快,几乎没做什么有效的抵抗。」
「没有热武器介入的痕迹,说明对方很强,不排除也是一位能力者。」陆思淼指了指被破坏的现场和地上的尸体,「从伤势上来看,死前应该还经受过拷问。」
「在汉东潜伏,安全屋却设在了香南,挺聪明的。」邵平章来到他身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但他却没想到,有人竟然知道安全屋的位置,还在这里等着他。」
「老陆,你觉得像什么人做的?」邵平章问道。
「香南总共就这么大,那几只大猫小猫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不像是本地人做的……」陆思淼皱眉道。
「上报吧,看看总部怎么说。」邵平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这位仁兄现在已经不在香南了,不然我们可有得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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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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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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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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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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