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沈之怀还在家等着呢。”
他把水递到她嘴边,“喝一口。”
引擎发动,车子向家里开。
顾远乔总是很紧张,苏辞岁不在的几天,心里一直放不下,怕有人欺负她,怕没保护好她。
好在她回来的时候好好的。
沈之怀买了个蛋糕,芒果味的,听到脚步声期待地打开。
苏辞岁扔给他一个盒子,是她打工那家的蛋挞。
“岁姐!我爱你!啊啊啊我的梦中情挞!”
顾远乔捂住他的嘴往屋里带,“别叫。”
沈之怀拍了个照片,蛋挞和蛋糕放一起,发了个朋友圈。
沈昭年和傅辰东点了赞。
六月终于来了,高考这个戈多承载了太多叹息,但是不可否认仍然是一条捷径。
顾远乔专门请假陪她回嘉北,宋暖比她还要紧张,文具买了一大堆,在考场附近订了房间。
老李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准时看考场,顾远乔给她把准考证拿过来,她还在宾馆复习。
太久没上学了,虽然成绩不低,但看着那些学生,总觉得有些脱节。
天气很热,梧桐树叶子舒张,少年们在考场外拿着书小声背诵。
七中外面拉着前途似锦的红色横幅,送考的家长拿着扇子不停挥动。
苏辞岁在二栋楼三号考场,排队的时候遇到了沈昭年,傅辰东也在后面跟着。
他往她身边站了站,“几号考场。”
她把准考证翻起来,往前过安检门。
“37.2度,温度合格。”
苏辞岁顺着指示牌往三号考场走。
今天穿的长裙,为了方便考试,穿的藤制羊皮底鞋,倒是不硬,就是不太习惯,稍微走的慢了些,考场里已经坐满了人。
她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教室里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唯一的空位就在他身后,好巧不巧。
考场老师播放听力,苏辞岁盯着桌子闭眼听着,比她训练的语速慢了点,课桌换了一批新的,右上角贴着她的照片信息。
三十分钟之后,考场老师宣布看查考场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开。
苏辞岁走出去,他在后面不远不近的保持距离。
到了大门口,顾远乔在前面拿着伞接她,沈昭年看到,冷哼了一声离开。
酒店就在学校对面,宋暖花了大价钱留了个大床房,为了苏辞岁不用来回折腾。
她把洗澡水放好,抽走苏辞岁手里的资料,“放松放松吧,今晚我不在这住,明天一早我再过来,怕你休息不好。”
苏辞岁点点头,把防晒递给她,“涂点,外面有太阳。”
那晚她睡得挺沉,梦里有人骑自行车带着她去了公园,她沉溺于梦里的温柔。
闹钟响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她打开门,顾远乔在门口站着。
“等多久了?”
“半个小时,准备再过十分钟就叫你了。”
他低笑,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打开。
红枣豆浆,糯米烧麦,红烧排骨。
苏辞岁吃了一口烧麦,“几点起来做的?”
“五点,怕外面的不干净,排骨还热着呢,骨头我都剔掉了,尝尝。”
的确很好吃,肉很嫩,甜甜的。
一顿饭吃了二十分钟,没有复习,直接拿着文具袋进考场。
沈昭年在前面坐着,没抬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三位监考老师站在讲台,胸前挂着的监考证预示着高考真的来了。
机械的女音播报在考场内响起:
“各位考生请注意,考试开始,请按照要求答卷,考试过程中,不得做出违规行为。”
语文,她最擅长的科目。
不止一次,她觉得语文好,是一件挺耻辱的事儿,预示着这个人更细腻敏感。
但是写的多了发现都是套路,需要具体真情实感的地方很少。
她用四十分钟写完了阅读,最后看着作文,题目是,沼光。
命题作答,没想到最后一次考试,竟然要用到真情实感了。
她嘴角勉强一笑,拿着黑色签字笔在上面写下最后的答案:
......
那束烟花绽放以前,我还没有想过能有什么让我动容。
十七岁是沼也是光,是家里常备的轮椅,是《送孟东野序》,是无名指上的藤戒。
我们挣扎在泥潭,却忘了以血饲神明。
可日子慷慨,如沼,如光。
......
考试时间结束,各位考生停止答题,全体起立。
椅子哗啦哗啦的声音不齐,全体考生起立。
苏辞岁合上笔帽,看着那篇作文愣神。
下午数学,理性最让人好受,她写完检查两遍还有三十分钟。
前面那人还在演草纸上写着什么。
文综,结束。
最后一门,英语。
考试结束的铃声“叮铃铃...”响遍每个考场时,她心里悬了十七年的石头落地,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自由。
走廊里全是尖叫欢呼声,少年们以热泪告别的青春,也终将以更热烈的方式奔赴下一程。
沈昭年在考场门口等她,单手拿着手机在说着什么,看到她挂了电话,“走吧,吃顿饭。”
“我还有事。”
“可你上次说请我吃饭。”他固执地像个孩子,一定要她去。
苏辞岁感觉脑子疼,“走吧。”
他开车,去了佳肴。
菜上了满满一桌,都是她爱吃的。
两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动筷。
“你要来吃的!”苏辞岁受不了这种氛围。”
他点点头,给她盛汤。
“别给我盛!”
他不听,拿着勺子盛满。
苏辞岁眼里划过愤怒,伸手夺过来,浇在自己的左手上,“我说不准盛!”
滚烫的汤汁顺着她手腕滴下,裙子上Χiυmъ.cοΜ
渍湿一片,白皙的手烫的泛红。
沈昭年站在对面,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多少有点委屈。
好一会儿,他才颤颤巍巍地开合嘴唇,“苏辞岁,别这样,别跟我闹。”
他拿着冷毛巾走过来,蹲下擦掉她裙子上的污渍,拉着她进洗手间冲洗。
她皮肤嫩,一会儿功夫就红肿起来。
沈昭年弯腰看着那手,良久,有热热的泪滴在上面,他轻轻舔舐那片皮肤。
“别不理....我。”
他抬头,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她,“别不理我了,都结束了。”
他走的用力,爬到山顶,跟她站在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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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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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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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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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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