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门框一步也走不动,两腿发软。
头上突然被盖了一个外套,那人拉着她离开,“苏辞岁,别动。”
他搂着她走的很快,绕过楼下拥挤的人群,从学校后面上车。
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
司机拉开车门,把中间的挡板升起来,后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辞岁把衣服拿下来,头靠在车窗上,身子微微颤抖。
“苏辞岁,不怪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死了,把你拖下水……”
“别去想,都会变好的....”
她缓缓扭过头,眼底讽刺,“会好?有多.....我前脚刚从医院把我奶奶救回来,后脚我亲爸站在学校楼顶就要逼死我……我一年不回来上学,回来他们就等着看我笑话,沈昭年,你错了!根本不会好....我本来就是恶人生出来的,活该永远活成烂.......他口口声声让我还抚养费,怎么还?宋暖开酒吧,辛辛苦苦一杯一杯喝来的钱,小威看店一夜一夜熬来的钱,奶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退休金,我拱手拿给这种畜生吗?我从来都是宋暖和奶奶养大的,他说是我老....不是这样的,我是他老子,我得让他发泄,让他啃我的骨头,把我的用处榨干.....”
苏辞岁面露痛苦,手扯着头发无力的低下头,抱着膝盖低低的发出哭声。
“沈昭年你不懂.....我这种人的悲哀。”
我是恶的实验体,遗传继承他们所有的恶的一面。
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实验,人最差的条件经历能活到什么程度。
声音凄凉,仿佛在说着一个人的诅咒。
十字路口拉起警戒线,所有车都停在原地。
突然一辆宾利横截到他们前面,车门拉开,顾远乔从里面走出来,“把她给我。”
他接到电话老李电话,赶到学校她已经走了,动用关系把他们堵在这里,想立刻把她带走。
沈昭年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开门的意思。
“你跟我,从来都不是一类人。”
她声音哽咽,神情是止不住的哀伤,拉开车门,被顾远乔牵着上车离开。
沈昭年一直看着那辆车离开,苦笑一声,眼睛猩红,一拳打碎身旁的玻璃。
事情热度上升的很快,事发七中,又是全市第一苏辞岁的父亲,两人在现场的言语纠纷还被全程录了下来传到网上。
嘉北市教育局把事情压了下来,顾远乔用了些手段,把网上的视频撤干净,七中领导也下令不允许有人再谈论此事。
谁冤谁清?大家都心知肚明。
苏亦添三天两头赌博打人的恶行无人不知。
这次跳楼想要威胁估计也是被逼急了,赌债欠了太多,最后心一横直接跳下去了,不忘给活着的人带来最后一个麻烦。
顾远乔直接把她带到兰市,那里是他发展的地方,远离嘉北,没有人会认识她。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热度下去了,人们会慢慢淡忘,苏辞岁还会有属于她的人生。
他给苏辞岁请了私人教师,没上几节课她就开始抗拒。
不愿意跟人接触,不愿意跟这些老师接触,会让她想到那天发生的事。
顾远乔拗不过她,把那群老师辞掉了。
白天苏辞岁睡觉,他在客厅办公。
公司业务很忙,他陪着住了一个月,有个项目实在推不开,不得不回嘉北一趟。
公寓里没有保姆,苏辞岁不喜欢陌生人在家。
顾远乔给她做了些简餐,又把冰箱填满,告诉她过两天就回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房间里的人终于没有再睡了,披上衣服坐到窗前。
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十二点,睁着眼睛什么也不干,没有意识的发呆。
晚上睡不着,闭上眼睛,耳边全是尖叫声,和苏亦添愤恨的辱骂。
宋暖给她打电话要见她,隔着手机都能知道她眼睛又哭肿了,小威在一旁安抚她别激动。
苏辞岁没告诉她地址,只说自己待一段时间就回去了没什么事,让她不要担心。
顾远乔走后的第二天,苏辞岁握着刀片划破手腕。
浴室里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流的很快,不一会就流了一滩,她渐渐开始没有意识,虚弱的眼前恍惚,眼皮慢慢再也睁不动....
锁孔扭动,有人推开门焦急的叫她。
苏辞岁躺在一地血里,身上被浸透,脸色比纸还白,没有一点生意,刀子还握在手里。
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从脚底涌了上来,沈之怀颤抖的拿不住手机,按错好几个键打通了救护车的电话,失声的说不出话来。
只哭着重复一句话,“你们快来!快来救救人!”
救护车来的时候,沈之怀已经腿软的走不了路,跌跌撞撞地被人扶上了车。
“病人情况不好,请尽快联系她的监护人。”
护士把病危通知单递给他,急救室的灯已经亮了五个小时。
他内心漫起一股恐惧,不敢告诉任何人,沈昭年不能说,妈妈不能.....只能给顾远乔打电话。
起初是他在学校里,目睹苏亦添跳楼,整个嘉北都是流言蜚语。
他给苏辞岁发消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决定来兰市看看她。
软磨硬泡好几天,顾远乔才允许他过来。
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转火车转大巴,带着苏辞岁爱吃的甜点,高兴的打开门,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最终在浴室里看到奄奄一息的苏辞岁。
像一条血海里脱氧的鱼,挣扎着快死了。
没有家属,他颤颤巍巍地签了那份病危通知书,生死面前,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负担这个少女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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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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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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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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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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