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瞎难过什么,她没地方去,不想回家,也不能去找宋暖。
苏辞岁每次受伤的时候都不想见宋暖,担心和难过不是她应该带给宋暖的东西。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银行来的,到账五十万人民币。
手指顿了一下,以为是诈骗信息,查了一下账户,刚刚的确到账五十万。
她给宋暖打了个电话,想退掉这么多钱,电话没打通,应该是在忙。
刚挂断一个电话过来了,未知联系人,她接通,没说话。
电话里的声音平静下呼吸,似乎有些激动。
“岁岁……”女人的声音温柔,小心翼翼。
“哪位?”
“岁岁,我是妈妈。”
“我还是你妈呢!”她语气粗暴,挂断了电话,这又是什么新型诈骗方式,演的还挺像。
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苏辞岁有点烦,打算把这女的警告一顿,“你再骚扰我就进局子吧!”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苏辞岁,生日五月20日,肩膀上有个胎记,左眉心有一颗痣,苏亦添是你爸,刘秀梅是你奶....”
女人还在哽咽着说着关于她小学初中的信息。
苏辞岁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干什么,脑子一下炸开了,电话里的每一条都是真实的。
女人还在说她小学初中的信息,甚至连陈思佳宋暖都知道。
她手微微颤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拿到面前不顾里面还在哽咽的声音,按断电话关机。
不是没想过,但是没想过是今天。
不可否认在她小时候,每时每刻都在祈求妈妈能来救她,把她从这个家里带走,再也不回来。
想过她的时候,是在艰难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幼年。
有一次苏亦添她绑在椅子上,从裤腰上抽出皮带一下一下的往她身上抽,火辣辣的疼痛翻涌,她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没人救她,整个旧居民楼都回荡着凄叫声。
楼她眼睛没闭紧,惶恐的看着苏亦添发泄不完的怒气,皮带抽到了眼睛上,视野一阵模糊,鲜血从眼球里流出来,奶奶吓的只能报警。
治好之后左边眼睛就有点刺痛,这么多年过去,过度用眼偶尔还是会很疼。
很多个时候期盼过她,在被同学辱骂嘲笑的时候,幻想她会提着包包系着围巾,优雅的站在教室门口呼唤她,接她回家,给她一点希望,摆脱这些恶意。
也有一些时候想和她分享,当她用自己的背脊去承担吴苏亦添的怒意,都想过,祈祷她能回来,祈祷她肯回来做她的妈妈,她长大了,可以保护她。
这么多个时候,这么多年,她从来不过生日,从来在新年没有轻软的问候和新衣服压岁钱。
她从小就要踩着板凳在冰冷的水里洗米炒菜,心里担惊受怕不知道苏亦添什么时候会发疯。
现在,现在她来了,给自己打了五十万,像是一道羞辱,仿佛在说,已经给你钱了,还要怎么样不依不饶,我不也是受害者吗?
都给你钱了,你那点苦,你十几年来受过的伤也就值五十万而已,就当拿钱买了你挨打,现在赔给你,不要追究了。
我也是个女人,我不能只做你一个人的妈妈,我也想有好的生活新的日子,但是你必须原谅我,我回头找你你就必须在。
我是你妈妈,你没有资格怪我,你必须感恩我把你生下来,在我需要获取亲情温暖的时候作为我的女儿给我提供....
是这样吗?苏辞岁不知道,就像吃鱼肉混进了鱼刺,挑不出来咽不下去的难受。
现在已经长大了,变得更坚强更独立,已经不需要任何人了,为什么这时候出现,为什么选择这时候的苏辞岁?
凭什么没有人选择过去的我...过去的我软弱胆小充满惊恐,渴望日子有新的期待,为什么没人爱过去笨拙的我?
她,苏辞岁甚至不想叫她妈妈,真的很会挑女儿,选择17岁的苏辞岁,当然舒服啦!
到底用多久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苏辞岁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想着....从她走之后的每一年。
十四年,从无知变到玲珑,变到目光长远,一步都不会走错,心狠又坚硬,谁都不能打扰她的步子。
没有娱乐没有爱好没有朋友没有情绪,像一块顽石一样,跟这个凶残的世界硬碰硬,变得沉默寡言,什么也不愿意说了,能说的没人听,有人听的不能....
咽下了无数眼泪委屈,刀刻尖刺的雕刻手术,时间把她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所有人都羡慕嫉妒,但脚底下的血肉模糊,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她自己最清楚。
“师傅,去遇见酒吧。”苏辞岁抹了把脸,努力使自己清醒下来。
她现在只想见到宋暖,跟她讲讲这个荒诞可笑的事情。Χiυmъ.cοΜ
遇见到了,打表两百,苏辞岁伸手扫了微信转过去。
宋暖正在跟人拼酒,身边站着一个好看的男人,拦着让她别喝了,走近一看,是小威。
苏辞岁走过去拉她的手,熟悉的温度让宋暖转过头,看见来人表情换上委屈,“岁岁,他们都灌我,来帮我喝两杯嘛!
一群男人看着她眼神里来了兴趣,苏辞岁轻轻点头,把羽绒服脱掉扔到宋暖手里,端起桌上的酒杯,白掺红,五杯,她没停全喝了。
几个男人刚开始还带着看热闹的意味,后来看她动真格了都不吭声,这酒今天必须得多买几瓶了。
宋暖眼神自豪,看着苏辞岁微微喘息的脸,“行了吧将哥!我这闺蜜可够意思,你们可别落了下风,让小威给你们倒,我先失陪了!”
威在后面等着,手里拿着几瓶好酒,弯腰给名叫将哥的那几位满上。
拉着苏辞岁去了后面的休息室,她有时候忙,喝的烂醉就在这睡,浴室衣柜一应俱全,装修的很舒适。
“说说,今个儿怎么了,几天不见颓成这样了,给我挡酒?大小姐没甩脸色,还真有点不习惯了。”宋暖把高跟鞋在门口踢掉,扑到沙发上躺下,累的没气。
苏辞岁去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扔给她,坐在地毯上盘着腿看着沙发上的人,“下午有人给我打了五十万,我还以为是你,没让我失望,是我妈,甩给我五十万,问我过得好不好。”
宋暖听见愣了一下,本来打算开玩笑的腔调也收敛回去,“这么多年没联系,突然找你干嘛?”
“看看我死没死呗!有钱了不起吗?凭什么她觉得她回头我就一定在啊?她问我过得好不好,你说这问题多可笑,把我丢给苏亦添那种畜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能不能过好?宋暖,他们太自私了!他们不爱我,他们又要生下我!生而不养,把我像球一样踢来踢去!我是人,我是一个人啊!我不是没有心!”她声音带着讽刺,带着愤愤的心酸。
“岁岁...”宋暖翻了个身,眼睛看着苏辞岁,全是心疼。
宋暖沉默了,她理解苏辞岁这种别扭的情感,被抛下很久的人,曾经也是相信过有人来接她回家的。
苏辞岁站起来踢掉毛绒拖鞋,跟宋暖一起躺在沙发上,脸埋在她肩膀里,难过的喘息着,抱着她睡了一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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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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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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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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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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