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容城这晚倒是早早就睡下了,师如烟难以平复今日的心情,近半夜了才渐渐有睡意,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到他在动来动去。
“唔……陛下……别闹……”
抓住了他作乱的手,他是被梦魇闹醒了吗……
“唉……”
头顶传来近乎不可闻的叹息。
“烟儿……”
是满带缠绵眷恋意味的,师如烟顿时意识清醒了,微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怕忽然从这个梦中醒来……
慕容城,不,是清醒了的慕容城,将小人儿怜惜地拥在怀里。
意识不清的这段时间,他也是有记忆的,也不知怎么的得了片刻清醒,也知道,自己连累他们……让他们担心烦恼了,特别是这个女人……
看着小女人呆呆地看着自己,如置梦里,他也没控制,温柔地抚着她的娇颜,一遍又一遍地,终是敌不过身体的思念,用最真实的,欢愉的体验,让她感受到他的思念,歉疚……
一夜,可谓是……殊死缠绵!
……
小慕宁昭一贯地早上来闯进来,慕容城醒得比较早,幸好盖着薄被,咳咳,昨天的乱局都没空收拾了,反正是他儿子,也不在意了,
“昭儿,过来~”
“父皇,父皇醒了?!”
小家伙兴冲冲地冲过去,慕容城敞着里衣,走下榻来抱起他,也满是思念与柔情,小家伙得了父亲的亲近,也乐得开怀。
师如烟也在儿子进门的时候就醒了,昨夜的一切,浑身的酸软都表明……
是真的!
坐起身,看着眼前的场景,口腔含涩,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小家伙显然接受得比她快,毕竟在他记忆里父皇就是无所不能的,又想分享父亲清醒的消息,就兴冲冲地想扑到师如烟身上。
慕容城连忙拦住,抱起他,
“嗳,你母亲很累,不要闹她。”
“父皇坏,就许你碰母妃!”小家伙不高兴了。
“呵~小兔崽子,想碰,自己找一个~”
“父皇!……”
……
尚医院的众人再次召集。
“陛下此次暂时清醒……也不知是好是坏……”
“……臣等实在无能为力……若是陛下今后再次清醒的时日……较这一次长……那便有康复的希望……”
“……可若是较短……怕是就到了……强弩之末……”
……
太后也知抱不了希望,只能忍下悲痛,教导好孙儿,为其铺路,况且旁边还有个威胁极强的燕王,也不知儿子当初是怎么想的。
当初第一次晕倒,又醒来,慕容城其实也有过清醒的时候,当时七弟也在,念着先前的过往,又自己是这么个情况,想的是国不可无明君,自己的儿子又这么年幼。
就跟他说了,欲改立皇太弟,传位于他,可惜燕王没心思继承大统,因为这先是皇兄辛苦勤勉守候着的江山社稷,所以表示会辅助侄儿。
慕容城也没再说什么,安排好他摄政的事,就渐渐地意识不清了。
……
“阿城……”
即便巫医说了会有康复的可能,可师如烟却似是预知了未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从那日起,她便时不时地唤他,似要在他清醒的时候也极力让他感受到她的情意。
一连清醒了十二日,慕容城每日主要就是哄小女人了,为她们母子俩铺路。
抓着仅剩的时光,过最平淡,却又最刻骨热烈的日子。
夜,便是极尽欢愉。
……
“呵呵……好玩……”
“欸……陛下……陛下莫要鲁莽,娘娘可怀着陛下的龙嗣咧……”
紫月适时拦着冲撞进来的慕容城,陛下还时常需要提醒呢。
这时候父子二人皆称陛下,不过在中宫多称慕容城。
师如烟温柔地抚着小腹,里面又有了他们的骨肉,是那些天的结果,抬头,对上略微痴怔的男人,温和笑笑,
“阿城,过来……听听咱们的孩子,她会动了……”
慕容城倒也知轻重,没伤害过她,这会儿更是小心翼翼地,俯身,耳朵贴着,惊奇地,
“她……动了……嘿嘿……动了……”
师如烟带着向往,抚着他的头,
“阿城,我感觉,这次是个女儿,也会像宁惠那么可爱的,你说,该起个什么名儿呢……”
慕容城理解不了她的意思,自然没法回答,孩子似的笑得天真,
“嘿嘿……女儿……女儿……”
……
可直到女儿出生,慕容城还是没法回答她,这也是好事,然,该来的总会来。
慕宁馨在一岁多一点的时候,终于有了“宁馨”这个名,也,慕容城再次清醒了,不过,仅仅清醒了三个时辰,也意味着巫医的话……
“烟儿……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
“今后……你要和孩子们,都要好好的……不然,我会不放心……”m.χIùmЬ.CǒM
“答应我……烟儿……”
师如烟沉默地窝在他怀里,没回应他。
慕容城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最后一夜里,师如烟一如当初,窝在他怀里,直到他的怀抱不再有温度,了无生息,不会再深情地唤她一声“烟儿”,
她才启唇,极其艰涩地吐出,
“我答应你……”
……
后来……
“怎么回事,太后娘娘把紫月都换出来了,换了小历贴身伺候……”
“嘿,你想什么呢!可别这么传……”
“知道了,不过……不知怎么的,最近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有时候觉得……他那气势,那眼神,带着威压,真的吓人咧……”
“我也这么觉得……像谁呢……”
像那个曾经疯了的那位,是的,这阵子有新进宫的服侍不当,闹腾了太后,他就自然地恼怒责怪……
不过没敢说出口。
“行了,这几日有他服侍,娘娘开怀了不少,咱们说这些算什么!”
是蓝月几个丫鬟,偶然聚在一起闲聊,又各自忙活去了。
而她们口中的太后,其实不过是二十六七年华,而此时,也不过是那人去了一年多。
“跟着哀家这么久了,怎么连捏肩都捏不好?”
“太后恕罪,奴才再学习学习……”
身边人毫无惶恐,淡淡地,理所当然道。
“你这眼睛是不想要了?敢这么看着哀家!”
小历忙跪下,
“奴才惶恐,只因初见娘娘,便被娘娘占据了心神,奴才也只求能……终身守护在娘娘身旁……”
“大胆!放肆——”
师如烟瞥了一眼暴露了的男人,他的一个眼神就足够了,虽然跪着,却不卑不亢的,通身气质也出卖了他,“复活”这事,她接受得比谁都寻常,毕竟她自己就是。
小历也顺口道,
“是,奴才放肆了,可天地良心,奴才一颗心都在娘娘身上……”
“你倒是忠心,”
师如烟边慵懒地欣赏着手指新涂上的蔻丹,
“小历小历的,也没听过你的名字……”
“奴才原名……历南城。”
“哦?倒是巧了……阿城?……”
这称呼一出,两人俱是心下微颤。
“把糕点端上来……”师如烟吩咐,宫人进来了。
寝宫又只余他二人,历南城看着熟悉的桂花糕,微哑着声,
“娘娘不是不喜这糕点,不常吃……怕睹物思人么……”
师如烟勾唇,笑着,却也霎时泪落,
“可从此刻起,我不必再‘思人’……”
水中月是天上月,可眼前人……是她心上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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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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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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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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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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