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眼看着小姐就要登顶,忍不住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李知愚右脚下踩着的位置突然松动,半个身子倾斜往下,差点甩了出去。
“小心!”众人心脏跳到嗓子眼。
“小姐,小姐,抓住!”春喜吓得魂儿都没了,“小姐,千万要抓住,可不能摔了下来啊!”
陆尧听着女人痛苦的挣扎声,缓缓抬眸望过去,只见李知愚整个人挂在上边,紧靠一只左手用力,纤细手臂上瘦的似乎只剩骨头。
如若不是习武之人,男子也未必能撑住。
她竟然……
李知愚知道身子底下就有不少尖锐的硬物,一旦失手掉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
她不想死。
她咬紧牙关,眼神变狠,迅速、果断搜集身边可用的地方,死死地抓住。
一定要趁体力耗尽之前,找到新的着力点。
“小姐,小姐,你别动。”春喜看着小姐挂在上边,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得多无助啊。
春喜实在没办法,便跑到陆尧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姑爷,求求你救救小姐吧,小姐病才好不久,怎能再受伤?春喜求求姑爷救救小姐吧。”
媚儿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稳稳坐在位置上,目光深邃难以捉摸。
“姑爷,春喜求求你,救救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女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春喜姑娘,少夫人似乎无碍了。”
春喜得不到姑爷回应,又见小姐安然无恙,便哭着跑回原位,低声在心里祈祷:“小姐,小心,小心。”
碎石子不断从山上滚下来,好在李知愚右手再次抓住坚实的地方,重新站稳,没有掉下去。
春喜在底下目不转睛盯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小姐,够着墙了,够着墙了。”
墙壁近在咫尺。
李知愚爬到假山顶部,找到一个只能容纳单只脚的位置,稳住身子后,整个人跨了过去。
春喜跑到墙底下,紧紧跟着小姐身影,嘴里不停说着:“小姐,你小心,慢点儿,看着路。”
李知愚从假山跨过墙壁落脚的地方,离屋檐大约两三米距离,她微微摊开双手,快速走到屋檐底下。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枉费她这么辛苦爬上来,终于看到躺在角落里的毽子。
“找到了。”
李知愚捡起毽子,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笑点。
这些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也包括她的丈夫。
陆尧。
李知愚看见他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和他虽无情,但毕竟名义上的夫妻。对于她刚才的遭遇,他竟然无动于衷。
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真的愿意献出他的心头血吗?
李知愚站在房檐上,俯视着他,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人。
不过,她的担忧只在转瞬之间,说起冷血,她自己岂非更上一层楼?
李知愚收起一贯冷漠疏离的神情,看着三米高的城墙,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
“小姐,你别怕,你别乱动,留在这里。”春喜吓得心慌,“快来人,拿梯子来,快拿梯子来。”
家仆手忙脚乱搬来梯子,架在墙上。
春喜挤进来,稳稳按着梯子:“小姐,你慢慢下来。”
“我知道。”李知愚丢下毽子,背过身,踩着梯子走下来。
春喜碰到小姐那一刻,情绪绷不住,喊了出来:“小姐,你吓死我了,方才我差点以为小姐要摔下来,那儿那么多石子,可危险了。”
“我没事。”
李知愚擦了下额头的汗珠,露出鲜血淋漓的左手。m.χIùmЬ.CǒM
春喜惊恐睁大眸子:“小姐,你受伤了!好多血!”
李知愚刚才整个人悬挂在假山上,左手与凹凸不平的石壁反复摩擦,手臂整片都是血痕,且仍旧有新鲜的血液不停冒出来。
还好没有划到手腕,否则,代价有点大。
“流这么多血,得多疼啊。”春喜想从身上找块干净的帕子,可是经常带的却意外找不到了。
“没事,只是小伤,我们走吧。”
李知愚捡起毽子,走到陆尧身边。
陆尧一眼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对比白白净净的右手,左手上没有一块是好肉。
李知愚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眸光,淡淡呢喃:“夫君,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们这就走。”
李知愚说完转身,听见身后男人声音冷冷响起:
“来人,把屋子重新清扫一遍,去去晦气。”
去去晦气?
“小姐,姑爷怎能这样?小姐受伤不关心就罢了,怎能说这些话骂人。”
春喜愤怒道,李知愚只停顿稍许,就缓步走了出去,春喜没法,只好追上。
她们才走没几步,却又听到喊声:“少夫人请留步。”
李知愚停下来,看见媚儿疾步走向自己。
这女人怎么来了?
李知愚露出和善的眼神,笑道:“媚儿姑娘,你这是?”
媚儿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巾,主动送上,关心道:“方才看见少夫人手上有伤,又没有东西包扎,恰好媚儿这里有干净的帕巾,还望少夫人不要嫌弃。”
“多谢。”李知愚给了春喜一个眼神,春喜接过。
媚儿又温柔体贴道:“少夫人别伤心,公子不过是近日遇到了一些烦心事,无暇顾及旁的东西,少夫人定不要放在心上。”
“媚儿姑娘这么清楚,想必是夫君的解语花,还请姑娘多开导开导他,身子要紧。”
“媚儿定会做的。”女子浅浅一笑。
李知愚看着她离去,眼神冷下来。
春喜拿着手里这块帕子,像烫手山芋一般。她既感激媚儿姑娘伸出援手,又怨这个女人霸占了姑爷,害得小姐受此屈辱。
“小姐,媚儿姑娘给的帕子。”
“待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她说。
丢了?
春喜望向小姐,一时之间有些于心不忍:“小姐,这是媚儿姑娘给的,她也是关心小姐的伤势,要不还是收着吧。”
李知愚看着白白净净的帕巾,飘来若有似无的香气,她眉头皱起。
这东西看似干净无暇,可背地里不知道被多少金钱欲望,还有老嫖客沾染过。
“妓女用过的东西,脏得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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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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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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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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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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