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谢岱带着的四百羽林卫,另一边是叶茂与叶家的几十个家将,双方实力悬殊,但是双方的地位同样悬殊,谢岱虽然被人称戏为“国舅”,但是谢个身份其实是不存在的,而叶茂却是实实在在的当朝陈国公,镇北大将军。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羽林卫都不可能对叶茂动手。
叶茂与谢岱见礼之后,看了看谢敬身后的羽林卫,开口道:“谢国舅,这驿站不大,住叶家人堪堪住的下,你这身后怕有一个整编的都尉营,这驿站根本装不下你们,要不然委屈委屈你们,在驿站外面住一晚上?”
这话是实话,羽林卫在驿站附近歇脚,只是为了补充水粮,几百个人根本不可能住的进去,谢岱想了想之后,便低头道:“末将自然遵从叶公爷吩咐,只是……朝廷无有国舅一职,还请叶公爷称呼官职。”
“下官任禁军左营折冲都尉。”
叶茂眯了眯眼睛,点头道:“那谢都尉便忙去吧,天色不早了,再不扎营,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下。”
谢岱低头道:“下官这就去。”
叶茂与谢岱说完话之后,回头对着李信微微躬身,脸上露出笑容:“师叔来的正好,我与家里的家将宰了一只羊,这会儿正在火上烤着呢,师叔跟我过去,我孝敬师叔一只后腿。”
说着,他不由分说拉着李信就要朝驿站的院子里走去。
叶茂身材高大,力气也大,李信立刻身不由己,朝着院子里走去,无奈之下,回头对着谢岱说道:“让羽林卫的兄弟们就地扎营,淡水与粮食带够,驿站里要是不够,就让驿丞连夜去采买,明日一早卯时赶路,不要误了时辰。”
面对李信,谢岱的态度要恭敬不少,他低头道:“末将遵命。”
他这句话一说完,李信便被叶茂拉进了驿站院子里,渐渐走远了。
谢岱望着这副场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也不好开口阻拦,只能回头开始吩咐羽林卫的人扎营。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李信还是叶茂,还是这位山阴谢氏的国舅爷,都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羽林卫中郎将,其中还数谢岱任中郎将的时间最长,现在的羽林卫里,多半还都是他的老部下,因此指挥起来很是得心应手,没过多久,四百个羽林卫就开始在驿站附近择地扎营了。
而李信则是被叶茂拉进的院子里,院子里的确有一整只肥羊,被人架在一个木架子上灼烤,随着火候渐深,香味已经慢慢冒了出来。
叶茂拉着李信,坐在了篝火旁边,此时的叶国公,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他看了看李信,沉声开口:“师叔,这些羽林卫是……”
他有些担心,这些羽林卫跟出京城,是不是早找机会对李信下手,毕竟西南的局势已经恶化成了这个模样,按理说朝廷应该跟李信势不两立才对。
这些羽林卫,足有四百多人,而且羽林卫几乎个个都是精锐,他跟李信两个人,都离开羽林卫许多年,说话肯定没有谢岱好使,真打起来,陈国公府这几十个家将,根本抵挡不住一个羽林卫都尉营。
李信搬了块石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开口道:“还能是什么,只能是天子派来的耳目呗,那位国舅爷,被朝廷封为了监军,等我们到了北边一举一动,都要被他约束。”
叶茂微微低头,冷笑一声:“我大晋从武皇帝时候便废除了监军一职,没想到还能在元昭朝复现。”
“真到了战场上,这位国舅爷要是敢指手画脚,师叔你不动他,我也要一刀砍了他!”
靖安侯爷半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没有这么严重,谢岱这个人我认识许多年了,他还算是比较晓事的人,不会蛮不讲理,就让他跟着吧,不让他跟着,你和我在北边恐怕都不会安生。”
说要,李信开口问道:“蓟州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李信这几个月被困在京城里动弹不得,外面的情报送不进来,消息很是闭塞,而叶家虽然也在京城出不去,但是却没有被朝廷封锁,与蓟州一直有书信往来。
叶茂神色凝重,开口道:“很不好。”
“这几个月时间,北蛮子跟疯了一样,疯狂的冲击蓟门关,蓟门关十天之前就摇摇欲坠了,这段时间王敦已经给我写了三封信报急。”
说到这里,叶茂看了李信一眼,开口道:“其中一封,还是师叔家的那个沈刚派人送到我手里的。”
李信诧异的看了叶茂一眼。
“你们是怎么搭上的?”
叶茂吐出了一口气,开口道:“王敦应该是……通过小小姑娘的那个夫婿,联系到的沈刚,师叔的那个妹婿……守城的时候受伤不轻,这会儿应该已经被王敦送出蓟门关了。”
听到这里,李信才皱了皱眉头。
“很严重么?”
“被蛮子的箭射中了肩骨。”
叶茂沉声道:“应该是伤着了骨头,以后恢复的好不会有什么大碍,恢复的不好,可能会留下一点残疾。”
他自小在叶晟的魔鬼教导下长大,小时候经常鼻青脸肿,又跟叶家的那些家将一起厮混,再加上从军多年,对于军中的写着刀伤箭伤,知之甚深。
听到这里,李信才松了一口气。
“死不了编好,这厮跟小小成婚才几个月,就硬是要往蓟州跑,他要是死在了蓟门关,我家妹子多半要伤心半辈子了。”
小小是个很孤僻的人,至今仍然不太喜欢跟外人说话,也就李家的家人,还有这么个混小子赵放,走进了她的生活里,赵放要是真的就这么死在了蓟州,这丫头估计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哭好几年。
说到这里,篝火上的羊也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一个叶家的家将撕下来一个羊腿,递到叶茂手里,叶茂把羊腿递到李信手里,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平日里,哪怕鲜卑部的人在蓟门关附近袭扰,也只是占了便宜就走,而这一次,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了,不要性命一样攻城,到现在镇北军已经死伤过半,鲜卑部死的人比起镇北军只多不少,这些鲜卑人半点也没有后退的意思,宇文昭还在不住的从部族里抽调人手。”
叶茂苦笑了一声:“这么打下去,恐怕我们赶不到蓟州,蓟门关便破了,便是赶到了,镇北军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人。”
李信闭上眼睛,微微皱眉。
“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要北上的,咱们便快马出发,不用爱惜马力,一路沿着驿站换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蓟州。”
叶茂皱眉道:“这么赶路,沿途驿站的马不够几百人轮换。”
“那就让那些羽林卫在后面慢慢追,咱们尽快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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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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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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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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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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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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