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万人驻守在襄阳城,每个月朝廷都要调派无数的物资送进襄阳城里养活他们,元昭天子这几个月甚至已经开始动用先帝给他留下来的存粮,在付出这么大的情况下,襄阳城说丢就丢了?
何等荒谬!
十多万人,就是站着不动给那些反贼去杀,也要杀个四五天,如何能三天之内就把一座雄城给丢了?
对于谢敬的这个解释,天子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即便谢敬是他的亲舅舅,是他母亲唯一的一个胞弟也不成。
说实话,如果眼前跪着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娘舅,谢敬这会儿人头已经落地了。
元昭天子眼睛里都是血丝,他对着谢敬低吼道:“你们十几万人,连五天也没有坚持住!”
“用不了多久,襄阳城之战就会传遍整个天下,到了那个时候,天下人就会知道,我朝廷的军队如何如何不堪一击,西南的军队又是如何如何凌厉无匹!”
元昭天子怒发冲冠,他直接上前,抓住了谢敬的前襟,怒声道:“便是你们十几万人,统统死在襄阳城,也不能三天之内,就丢了襄阳!”
天子没有理由不气,先前山阴城,自己的胞弟离奇失踪,被人带出了山阴,他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如今襄阳城的十几万朝廷军队,被西南的反贼一碰就碎,他心里焉能不慌?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这个皇帝,与太康天子和承德天子都不一样,他是李信带大的,骨子里就有些畏惧李信,先前手握优势还可以大着胆子跟李信争一争,现在见西南军这样厉害,他心里已经有些慌了。
假如朝廷十几万军队,都挡不住西南军三天,那么西南军打进京城里,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谢敬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守卫襄阳之时,裴进的安康军第一时间撤了出去,只留下我汉中军守城,再加上西南反贼弄出了一些新的火器,襄阳城才会一败涂地……”
“臣不敢推卸责任,愿意承担一切罪责,但是臣冒死带回来的东西,请陛下一定要放在心上。”
谢敬叩首道:“这东西,在战场上有大作用!”
襄阳城一战中,谢敬作为“受害者”一方,对于火铳这种东西非常恐惧,下意识的就会放大火铳的威力,而且他是战败一方,多少会跟天子夸大一些火铳的威力,以便自己轻一些罪责。
“朕会让人仿制这个物事。”
元昭天子仍旧黑着脸,他冷冷的看了看自己的舅舅,怒道:“同时,你在襄阳城的罪过,朕会让朝堂大臣一起议罪,罪过出来之前,你暂时返回山阴禁足,山阴谢氏在朝堂的所有子弟,统统返回山阴去,没有朕的命令,一个也不许进京。”
说到这里,天子又想起了那个弄丢了自己兄弟的谢岱,心中更为愤怒,他闷声道:“再有就是谢岱,照顾朕皇弟不力,朕会派禁卫去山阴,把他押解进京候审!”
“山阴谢氏二房的所有人,统统在家里,不得出门半步,随时等候朝廷提审!”
其实对于谢敬这种身份,朝堂议罪也是议不出什么东西的,他毕竟是天子的舅舅,大臣们不给天子面子,也要给太后娘娘一个面子,所以议罪只是走一个过场,谢敬的最终判决,已经被天子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那就是赶回山阴禁足。
这个结果就意味着,最起码短时间之内,谢敬不可能再有返回朝堂的机会了,同时整个山阴谢氏,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几乎失去在朝堂的所有地位。
同时,山阴谢氏的二房,也就是谢岱那一脉,还要出来承担罪责。
事已至此,谢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毕竟不是有谢太后在,现在他十条命都已经丢了,这位国舅爷跪在地上,叩首道:“臣,谢陛下恩典……”
天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你去后宫,与母后告个别,便回山阴去罢。”
谢敬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天子再次深深行礼,满脸都是苦涩。
“陛下,罪臣罪无可恕,但是罪臣带回来的火器,陛下一定要……”
“朕知道了。”
天子面无表情。
“朕会让军器监的人仿制出来,然后亲自去试。”
“你下去罢。”
“罪臣……告退……”
谢敬一脸复杂的离开了未央宫,走出未央宫宫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高大的宫阙,神色有些复杂。
早年,他还只是绍兴府的一个普通公子哥,最多就是有一个王爷姐夫,后来突然有一天,自己那个不声不响的姐夫,突然登极帝位,于是乎山阴谢氏跟着鸡犬升天,他也得以进入京城,在朝堂之中飞速攀爬。
一转眼十多年时间过去了,这一次他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未央宫了……
谢敬离开之后,天子很快让萧正请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
老人家正是三朝宰辅公羊舒。
公羊舒是沈严之变中,被李信请回京城,继续做他的宰相,不过他年纪大了,做了两三年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刚好这个时候元昭朝已经相对稳定,公羊舒就很干脆的从宰相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回老家去,而是在永乐坊里住了下来,元昭天子对他很是尊敬,即便他致仕之后,还是会京城请他进宫参详政事。
老公羊进了未央宫之后,对着天子拱手行礼,天子连忙上前,搀扶住了老人家,苦笑道:“老相公不用多礼,快快请坐罢。”
说着,天子亲自搬过来一把椅子,请公羊舒坐下。
老相爷坐下来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低头道:“陛下这么急召老朽进宫,不知道是因为……”
“老相公,西南出事了。”
元昭天子把一份加急送来的军报,递到了公羊舒手里,然后苦笑道:“我大晋在襄阳驻扎了十数万军队,原以为这些人即便再如何不济事,也能挡住西南军一年半载,甚至可以支撑更久,但是没有想到,仅仅三天!”
“仅三天时间,西南军就硬生生的拿下了襄阳城!”
说到这里,元昭天子咽了口口水,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襄阳城的汉中军,多半是朕从禁军调拨过去的,汉中军这样不济事,那禁军……”
说到这里,天子抬头看着公羊舒,苦笑道:“朕实在是没有什么主意了,还请老相公给想想办法……”
“老朽一介文官,实在是不通武事的……”
公羊舒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不过老朽可以给陛下提一个建议。”
他顿了顿之后,缓缓说道:“前些日子陛下与老臣提过,山阴的六皇子失踪了,多半是被西南的李长安给掳了去,如今西南攻占了襄阳,虎狼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此时对我朝廷最不利的,非是西南的兵锋,而是陛下的那个胞弟。”
天子皱眉道:“那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一时半会儿,朝廷也无能为力……”
公羊舒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声音低沉。
“陛下可以先西南一步,布告天下,就说这位六殿下,前些日子不幸夭了。”
天子闻言,眼睛猛地一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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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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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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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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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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