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再闹下去,他们不仅官位不保,就是身家性命,可能都要被悬在细丝上了。
再跟李信闹下去,显然不符合他们的政治利益,所以他们很干脆的来向李信低头了。
政客们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济世安民,而是妥协二字。
只要牵涉到切身利益,他们可以没有限度的妥协下去。
靖安侯爷大袖飘飘,静静的看着这几位宰辅,他眯着眼睛问道:“此事,是诸公先下手,诸公没有任何先兆,绕过本官调走我右营折冲都尉的时候,是何等的蛮横?”
“这禁军右营是先帝交给本官,目的是要维护京城平稳,诸公包括大都督在内,丝毫没有把先帝还有我这个禁军将军看在眼里,就要左右禁军人事,李信想问一问诸公,意欲何为?”
李信脸上的笑意收敛。
“诸公欺李信势弱不成?”
沈宽长叹了一口气,低头道:“太傅,此事去我尚书台做的不对,也是我们想岔了,我等可以与太傅保证,此事下不为例,绝没有第二次了。”
“禁军右营还是太傅执掌,兵部也由太傅兼着,天子亲政之前,太傅官职不会改动分毫。”
这是在与低头服软了。
这位尚书台左相,低头苦笑道。
“陛下今年才十四岁,坐东宫之时从未参与过朝政,太傅今日朝会之上,让陛下亲政,实在是太难为陛下了。”
“我等非是贪权,实不忍心国事懈怠,事态至此,是大是小全在太傅一念之间。”
说着,沈宽与几位辅臣对视了一眼,然后沉声道:“太傅,国事一日不可废驰。”
“请太傅容情,事后,我等一同去太傅府上,登门致歉。”
靖安侯爷笑呵呵的看向沈宽。
“沈相,十四岁与十六岁之间,分别似乎不是很大,况且诸位不在尚书台,朝堂里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尚书台,朝堂里没有谁,国事都不会废驰。”
入尚书台拜相,几乎是所有文官,甚至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没有沈宽,还会有些宽,严宽来,六部的十几个侍郎里,大把可以进尚书台做事,没了谁,朝廷都一样运转。
沈宽脸色难看。
“太傅,没有你这么做事的!”
政客最擅长的就是妥协,因此政客之间,都是互相妥协,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事情就谈成了,除非一边倒,否则很少会死磕到底。xǐυmь.℃òm
如今几位宰辅已经被李信逼得退后了十几步,而李信仍旧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愿意退,所以沈宽才会说他不讲规矩。
靖安侯爷不屑一笑,转头离开。
“诸公越过兵部插手禁军事宜,就是讲规矩了?”
“既然谈不拢,那便不要再谈了,静等明日天子决断就是,天子如果站在诸公那一边,本官卷铺盖走人,反之,就要劳烦诸公也去卷一卷铺盖了。”
说完,靖安侯爷负手离开。
几位宰辅站在永安门门口,脸色都不太好看,沈宽看着李信的背影,闷哼了一声:“此人做了十年宠臣,竟骄横至此!”
大都督姬林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沈相慎言,李太傅在太康一朝劳苦功高,论功勋无人能出其右,可不能说是宠臣。”
沈宽咬了咬牙:“他固然有功,但是居功自傲,鼻孔朝天,已经当朝要挟天子了!”
在承德朝就是宰辅的中书令公羊舒,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微微咳嗽了一声:“诸公,无论在这里如何大叫大嚷,也于事无补。”
他叹了口气:“太康九年初的时候,诸公都在朝,多少应该知道一点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就连先帝都没有拿他怎么样,咱们太轻率了。”
公羊舒在这些人里资历最老,他一说话,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姬林对着这位老宰辅拱了拱手,苦笑道:“公羊相公,还请您老人家出出主意罢。”
公羊舒缓缓开口:“老夫已经七十好几,再过几年就八十了,做不做官都不是如何要紧,但是诸公恐怕放不下手中名利。”
御史大夫严守拙微微低头:“请老兄赐教。”
公羊相公眨了眨眼睛,叹气道:“站在这里无用,依我看,我们还是去坤德宫,见一见太后娘娘比较好。”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我们四个辅臣,可比一个辅臣要让人放心的多。”
他话中的“一个辅臣”,就是指李信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天子成功亲政,几位辅臣被罢相罢官,那么这位太傅经过这件事,一定会成为朝堂上话语权最重的人,没有之一。
那时候,他就会成为唯一的一个辅臣。
到时候,臣权就会威胁到君权,这一定是为君不愿意看到的,而天子年幼,这个时候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就是太后娘娘了。
听到公羊舒这句话之后,几位宰辅以及辅臣,都是眼前一亮。
沈宽更是面露喜色。
“公羊兄说得对,四个辅臣,总比一个辅臣要好得多。”
“我等同去坤德宫,求见太后娘娘。”
说完,几位宰辅在永安门调头,朝着后宫方向走去,他们身份非同一般,都是平日随时可以见到皇帝的人,几个人结伴同行,宫里的宦官立刻层层通报,很快惊动了内侍监,内侍监的少监萧怀,一边派人去坤德宫通报,一边亲自领着几位宰辅,朝着坤德宫方向走去。
他们很顺利的见到了太后娘娘。
本来,元昭天子也在坤德宫里,与自己的母亲诉说朝堂之事,但是听闻几位宰辅过来,天子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在坤德宫,因此提前回避了。
几位宰辅,在坤德宫的正厅见到了谢太后,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们,都缓缓的跪了下来,口称太后。
谢太后才三十多岁年纪,她也没有同时见过这么多宰辅,顿时有些慌张的伸手虚扶。
“诸公快快请起。”
几位宰辅在太康朝的时候私下见皇帝一般都是不跪的,这时也只是走个过场,闻言纷纷站了起来。
谢太后勉强笑了笑。
“诸位宰辅,不在官署之中处理朝政,怎么结伴到哀家这里来了?”
沈宽是首相,也站在最前面,他对着谢太后拱手道:“回太后娘娘,臣等有大事,请太后娘娘做主。”
谢太后笑着说道:“诸位都是朝廷肱骨,国朝栋梁,朝廷大事莫不出自诸公,哀家一个妇人,如何能替诸公做主?”
“回太后娘娘。”
沈宽咬了咬牙。
“靖安侯李长安,借小事诬陷我等四位辅臣,意欲把持朝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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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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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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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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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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