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这简简单单的几句回答,不仅把七皇子摘了出去,就连他自己,也被摘了出去。
这是李信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完美的回答了。
如果不是上辈子就是做市场营销,靠嘴皮子吃饭,他估计也不能这么流畅的说出这几句话。
更关键的是最后一句话。
之前在承德天子眼里,李信虽然跟平南侯府有矛盾,但是他毕竟是李家的血脉,究竟该不该信任还是未知之数,但是现在,李信主动把这个关系升级到了“仇恨”的等级,并且李信已经为了这份仇恨付诸行动,这就让承德天子对李信的信任程度更添了几分。m.χIùmЬ.CǒM
毕竟如果李信一心一意要扳倒平南侯府,那么他就跟承德天子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
皇帝陛下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信,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说你要借着那些南蜀余孽,来对付平南军,你且说一说,如何对付平南军?”
李信低头沉声道:“回陛下,到现在为止,臣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但是那位南蜀的首领李兴,对平南侯府也多有不满,这件事是可以利用的,将来陛下真要对南疆动手的时候,这条线就有了用途,如果能让两个李家反目成仇,那么收回蜀郡将会轻而易举。”
说到这里,李信低着头,继续说道:“即便不能让这两家反目成仇,只要让他们之间生出一些隙缝,将来动手的难度也会大大减小。”
承德天子呵呵冷笑:“这两家合则生,分则死,这种生死问题上,他们不可能会背道而驰。”
李信抬头看了一眼天子,声音低了下来:“陛下,臣那天被那些南蜀余孽掳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平南军的人看见,夜里回来的时候平南军的副将程平依旧恍若未觉,而这李延却能够清晰的知道臣去见了李兴,说明平南侯府在李兴身边埋了人。”
“同时也说明了,这两家都在互相戒备,并不是完全的一条心。”
“况且,据臣所知,当初平南侯李知节灭南蜀的时候,将南蜀皇族杀了个七七八八,这是抹不掉的弥天大仇,不可能说揭过去就可以揭过去。”
承德天子皱眉思索了片刻,最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不得不说,你的这张嘴很是厉害,朕又一次被你说服了。”
“你起来说话吧。”
李信站了起来,对着承德天子弯身道:“陛下,想要分开这两家,臣手里需要有一些本钱,如果南蜀李家愿意归降大晋,陛下……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好处?”
承德天子脸上露出笑意:“朕可以给南蜀李家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
诸夏只有一个很好的优良传统,那就是兴灭继绝。
在李信的那个世界,春秋战国时期,不存在灭国这个说法,哪怕一个国家亡了,战胜者也会扶持一个宗室重新承继这个国家,甚至会帮他重建邦国。
这个优良传统虽然到后面渐渐没了,但是也没有完全消失,比如说对于亡国君主,明面上都还是会封个王公之类的爵位,尽量优待。
这个传统,在这个世界也一样,只不过南蜀灭国的时候,南疆的形式比较复杂,南蜀的皇族被李知节一口气杀了个干净,只有闵王一系逃了出去,没能在大晋这里得到什么优待。
所以,承德天子给出的这个公爵,并不是十分出奇。
这位皇帝陛下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朕也有朕的条件。”
谈合作自然要双方都有获益,这一点承德天子心里还是清楚的。
李信低头道:“陛下请说。”
皇帝陛下眯着眼睛笑道:“朕不需要一个手脚健全的南蜀李家,李家可以到京城来做国公,但是李家现在手里的力量,必须全部交到朕的手里。”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苦笑道:“那些蜀人,都颇为顽固,只认南蜀皇族,恐不能为我大晋效力。”
“那就让他们去死。”
承德天子声音凛冽:“不死个七八成,这件事是谈不下去的。”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弯身道:“臣——知道了。”
说着,李信就要弯身告退。
承德天子好整以暇的看向李信,呵呵笑道:“抛开南疆的事情暂且不谈,听说你在北边带着你手下这两只校尉营,杀了不少残周的余孽?”
叶鸣给羽林卫请功的请功书,先李信许多到的京城,毕竟信使一人一马,不需要行军,自然速度要快很多。
对于大晋来说,南蜀尚且可以算是汉家朝廷,南蜀的皇族只要愿意磕头认怂,承德天子不介意给他们一代两代人富贵,但是北周就不一样,北周宇文氏并不是汉人,因此残周只能永远是大晋的死敌。
李信轻叹了一口气,弯身道:“都是陛下栽培,臣惭愧——”
承德天子呵呵笑道:“朕栽培,也要你是个可造之材才行,叶鸣的请功书里说,你亲自动手杀了三个,是也不是?”
“下臣侥幸——”
承德天子从御桌上站了起来,走到李信面前,呵呵笑道:“初临战阵,能有这个水平,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是个有本事的少年人,好生在朝廷里做事,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最起码不会比他李慎差了。”
说到这里,这位姬家的皇帝淡然道:“你小时候的遭遇,朕也听老七说了,这件事那个人做的的确不对,朕已经派人去了永州,给你母亲修墓,再让当地官府给她正一正名声,不能让她死后在地下,也遭受委屈。”
李信跪地叩头。
“陛下天恩,臣铭感五内!”
“臣代家母,叩谢陛下——”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李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了,半年多的午夜梦回,李信和另外那个李信,早已经不分彼此,他也把那个永州乡下的可怜女子,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说来可怜,母亲病死之后就只有一口薄棺,还是舅公用了半辈子积蓄给买的,下葬之后,山里只多了个小土堆,连个墓碑也没有。
李信在京城有了“积蓄”了之后,曾经想过回永州给母亲修一修坟,但是他到现在,仍然不能说明自己的父亲是谁,回了乡里之后,那些家乡人当面可能不敢骂他,背地里指不定会骂的更难听。
毕竟眼红心黑。
这种事,最好就是让官府和朝廷出面,才能给那个可怜女子正名。
承德天子笑呵呵的拍了拍李信的肩膀。
“好生做事,将来有了个好身份,衣锦还乡,早些年吃下的苦楚,便都可以扬眉吐出来了。”
“臣遵旨……”
皇帝陛下摆了摆手。
“好了,你下去罢。”
“回去之后,让那个蜀人进宫来,朕要问他一些事情。”
李信身形顿了顿,然后恭声开口。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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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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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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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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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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