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衡这个人,李信只见过一两面,虽然不是很了解他,但是李信可以肯定,他绝对不可能是李慎的对手,他甚至看不住李慎。
虽然李信不想看到李慎从京城里逃出去,但是该说的话他都说了,该做的事他都做了,如今这个时候,他要是去跟种衡争着接手平南侯府,反倒会引起太康天子的误会。
毕竟他是姓李的。
总要让太康天子吃一点亏,李信才能够暂时得到这位新帝的全部信任。
交代了家事之后,李信到后院又跟钟小小打了个招呼,钟小小这会儿对于李信离开,已经渐渐习惯了,她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哥,我想去看看崔姐姐。”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崔九娘已经不在得意楼里做掌柜了,这大半年时间,这孩子时常提起崔九娘,对那个温柔的大姐姐十分想念。
李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小小乖,在家里等着哥哥,等哥哥回来,就带你去见崔姐姐。”
钟小小昂着脑袋。
“那我能去给爷爷上坟吗?”
卖炭翁的坟就在北山,老人家过世的这一年多里,李信常常带着小小去给他上坟。
李信犹豫了一下,最重还是没能忍心拒绝,轻声道:“等哥哥回来,带你去好不好?”
“好。”
……
安慰好了小丫头之后,就差不多是下午了,李信换了一身蓝缎的衣裳,提了两小坛祝融酒,骑马离开靖安侯府。
他是要去叶家。
就要去禁军了,他必须提前跟叶老头打个招呼,而且叶老头先前承诺给他的人,也是时候兑现了。
两家离得不远,李信很快到了陈国公府,他现在跟陈国公的弟子,算是半个陈国公府的人,也不再像以前这么客气,到了叶家门口之后,他随手把缰绳丢给叶家的一个下人,迈步走了进去。
这一次,尽管有人到后面去通报,但是小公爷叶茂并没有出来迎接。
事实上,自从李信拜了叶晟做老师之后,叶茂就一直躲着不肯见李信这个“师叔”。
这个年代,对师徒关系看的很重,李信现在,等于是叶晟的半个儿子,是叶茂实打实的师叔,是不可能各论各的,只要那位小公爷见到李信,就必须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师叔。
所以他干脆躲着不见李信了。
不过有他没他都一样,提着酒的李信很顺利的见到了叶老头,把手里的酒放下来之后,李信对着叶晟弯身弓手,笑着说道:“叶师这几天可好?”
叶晟没有理会李信,而是瞥眼看向李信带过来的祝融酒,然后大皱眉头:“你这小子,越来越敷衍了,怎么带的酒越来越少了?”
李信微笑道:“叶师,这种烈酒,喝多了伤身体。”
叶晟瞪了李信一眼。
“李知节那厮,滴酒不沾……”
知道他又要拿老平南侯说事,李信无奈的摇了摇头:“个人寿数不同,如何能相提并论?”
靖安侯语气很是严肃。
“从今天开始,叶师一天只能喝二两酒,再多也没有了,弟子已经跟御酒司那边打了招呼,只卖给陈国公府二两酒。”
御酒司,就是太康天子新弄出来的一个衙门,这个衙门专门售卖祝融酒,搞起了专营,本来这里面是该有李信两成股份的,但是都被那只黑了心的皇帝昧了去。
不过他现在在御酒司说话,还是有份量的,毕竟这东西最开始就是他搞出来的。
叶晟无奈的看了李信一眼。
“你小子以前也不是这个模样,怎么一下子变得跟叶璘他们差不多了?”
“亲疏不同嘛。”
李信呵呵笑道:“弟子还指望您老人家多活几年,好多庇护弟子几年呢。”
叶晟气的吹胡子瞪眼。
“孽徒!”
李信充耳不闻,继续笑着说道:“叶师,后天弟子就要出发去禁军大营了,您先前提过的那些人,该交给我了。”
叶晟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李信呵呵笑道:“叶师放心,这件事我跟陛下打过招呼了,他也同意了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叶老头这才点了点头。
“明天,我让他们去寻你。”
“那不行。”
李信眯着眼睛笑道:“明天弟子估计要在长公主府待一天,陪陪长公主,否则这一关过不去。”
提到长公主,叶晟叹了口气。
“你应下这门亲事,不知道是福是祸,将来这个驸马的身份,多少会限制一些你的仕途。”
“应下来了也没有办法。”
李信仍旧面带微笑。
“大不了就像您老人家一样,在家里开一个园子,种种花养养草,想来有一个驸马的身份,不至于丢了性命。”
提起了养花种草,叶晟有些不太高兴,他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信不以为意,径自坐在叶晟对面,开口道:“叶师,我要从羽林卫里退出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去了禁军,自然就不能再插手羽林卫。”
叶晟想了一下,冷笑道:“不过你退不退,也没有什么区别,你这小子贼的很,在羽林卫这个不大不小的衙门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定然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现在皇帝在羽林卫说话都不一定有你好使。”xǐυmь.℃òm
李信面色严肃。
“叶师,虽然我们很熟,但是你也不能诽谤弟子。”
“羽林卫上下,可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将士!”
叶老头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李信,而是转头看向那两坛祝融酒,准备掀开封泥。
李信不咸不淡的继续说道:“按着陛下的意思,平南侯府那边羽林卫就不会再管了,换作新组建的千牛卫接手,不过按着弟子的推算,这只千牛卫恐怕看不住李慎。”
说到这里,靖安侯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李慎跑了,种家要吃一个天大的挂落。”
叶晟皱眉道:“你知道李慎要跑,为什么不提前说。”
“弟子说了啊。”
李信耸了耸肩膀,笑道:“弟子说了,他们也听了,但是到如今我也想不出来李慎会用什么法子离开京城,换句话说,就算我亲自看着平南侯府,也未必看得住他。”
李侯爷伸手,亲自给叶老头倒了杯酒。
“弟子的意思是,如果千牛卫这一次失手,叶师可以试着让叶茂去争一争这个位置,千牛卫也是三千个人,权力不小了。”
叶晟皱眉道:“这样,咱们就太显眼了,恐怕会让天子忌惮。”
李信仍旧面带笑容。
“叶师,如果李慎跑了,陛下就只能选择用我们,没有别的人可用了,当然了,他跑不掉最好,他跑不掉,咱们应付南疆就要轻松很多。”
“李慎如果跑不掉,千牛卫的中郎将不会变动,小公爷也就争不了这个位置。”
叶晟抿了一口祝融酒,伸手对李信招了招手。
“来,小子,陪老夫喝一杯。”
李信没有怎么犹豫,就坐了下来。
叶老头拍了拍李信的肩膀。
“你能心思缜密成这个模样,着实难得,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你小子一步步成长,老子还以为你被哪个老妖怪给占了躯壳!”
李信含笑道。
“这些都是俗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比起叶师的功绩,不值一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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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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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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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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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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