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西南一地不过百万户,就算穷兵黩武,强行征兵,也够不到推翻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地步,因此在西南造反,本就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去年北疆宇文部作乱,本来是西南最好的机会,那个时候只要西南军放下汉家的身段,与宇文部联手,南北夹击之下,覆灭大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西南军相较于宇文部来说,力量不足,即便与宇文部联手灭了大晋,恐怕也得不到天下,只能像从前的南晋一样,拿到半壁江山,与宇文周隔江对峙。
在种衡看来,这位靖安侯爷错失了这个机会之后,多半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回龟缩在西南当土皇帝,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但是,李信的行为总是出乎群有人的意料之外。
安康距离襄阳并不是很远,即便行军速度不快,大半个月之后,十万西南军已经开到了襄阳城下。
是的,西南军并没有倾巢而出,只由沐英与李朔两个人各领了五万人,前来攻打襄阳。
襄阳城墙上,裴进,种衡与谢敬三个人,各自拿着一个京城将作监出品的千里镜,观望着数里之外的西南军。
谢敬放下千里镜,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将军,开口道:“二位,斥候已经送来了较为详尽的情报,此次西南军并没有全军出动,只来了十万人,而我襄阳城如今,有差不多十五万兵力,依我看,咱们也没有必要据城而守,直接出城迎敌就是。”
“他们在蜀郡,我们不熟悉地形,又有剑门关拦路,朝廷奈何不得他们,但是他们主动从剑门关里走了出来,与朝廷正面碰撞,这送上门的军功,焉能不要?”
谢敬沉声道:“歼灭了这十万西南军,剩下的西南军便守不住剑门关,咱们甚至可以一举平灭西南,回京领赏!”
种衡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一旁的裴进瞥了谢敬一眼,缓缓说道:“谢大将军没有与李长安交手过,也没有见识过他的厉害,太过轻敌了。”
“他李长安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事甚少有败绩,此人心思缜密到了极点,绝不会犯这种错误,说不定他就是想用相对弱势的兵力,诱我们出城与他正面厮杀,到时候他地下埋上一些天雷,或者设下伏兵,襄阳城顷刻之间就要破城了。”
裴进是吃过李信大亏的。
太康初年的时候,裴进是禁军大将军,总领禁军两营,也是在李信与太康天子的设计之下,被从这个位置上赶了下去,尤其是后来太康八年的时候,裴进奉太康天子之命西征,想要彻底打掉汉州城,结果是天雷第一次正式亮相,裴进十几万军队被打的溃不成军,回京之后直接被震怒的太康天子贬为庶人!
那一次,也是“天雷”的成名之战。
裴进心里很清楚,太康八年他吃的那一次大亏,背地里一定是靖安侯爷在搞鬼,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李信忌惮万分。
见到裴进开口了,持保守态度的种衡也松了口气,他开口道:“我也认同裴大将军的话,李侯爷做不出这种蠢事,他敢来进攻襄阳,一定有所依仗,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在对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出城迎敌。”
“襄阳城是我大晋的雄城,我种家的先祖在这里依靠着这座城抵御了北周几十年,咱们没有理由弃城不用,反而去跟敌人正面厮杀。”
说到这里,种衡沉声道:“还是先守一守罢,先看看西南军到底有什么依仗,等弄明白了,再做决定不迟。”
“西南军还能有什么依仗?无非是天雷而已。”
谢敬咬牙说道:“裴大将军已经弄出了克制天雷的战阵,咱们没有必要再惧怕此物,你们二位都是被他李信给吓住了!”
谢敬与种衡,都是大晋下一代的将军,而裴进则是前辈之中的前辈,如果不是太康八年他打了那么大的败仗,这会儿应该是他总揽朝廷的西南事务,而不是跟这两个后辈在这里商谈。
这位大将军皱着眉头看了谢敬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国舅爷如果要打,就带着汉中军去打就是,我部安康军,一个人也不会出城。”
说罢,裴进转身离开,不愿意跟谢敬站在一起。
种衡微微叹了口气,扭头对着谢敬开口道:“大将军,先看一看再说罢。”
无奈之下,谢敬只能点头答应。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拿着千里镜观看西南军的动向,只见这些西南军,在襄阳城外大概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然后就开始大肆砍伐四周的树木,用来制作投石车。
投石车这种重物,以这个时代的运输能力,很难远程携带,一般都是在攻城处就地取材,这是这个时代所有将领的必修课,每一个合格的将军,都会制作用来攻城的投石车。
谢敬站在城墙上看着忙忙碌碌的西南军,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们弄出再多的投石车,附近又没有太多石块,便是有,投石车也威胁不了襄阳城,他们想要攻城,就要用人命来填!”
“我倒要看一看,他们西南军有多少条命能死!”
人数不够,是西南军的要害,朝廷的常备军加上边军,虽然也就五六十万,但是有庞大的人数基础在,只要朝廷一声令下,弄出百万雄师不是什么问题,而掏空整个西南,也弄不出三十万的军队。
弄的出来,西南也养不起。
就这样,西南军在襄阳城外忙碌了三天,一直在制作投石车,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二十辆投石车已经差不多弄好了,一身覆甲的李信骑在一匹马上,慢慢往襄阳城走去,然后他用千里镜看了看城墙上的三个将军,才发现全部都是老相识了。
他在距离城头一箭之地停了下来,然后从大马上取下来一个简易的扩音铁皮喇叭,对着城楼上高声喊道。
“城墙上的都是熟人,有些还是我在禁军之中的旧部,李某不忍心各位生灵涂炭,你们开城投降罢!”
城墙上的人隐约听到了李信的声音,每个人的表情不一。
谢敬面带冷笑,对着城墙下高声道:“李侯爷莫非是黔驴技穷了?如何说出这种蠢话?你们这十万西南军死绝了,也上不了襄阳城的城墙!”
“不如李侯爷现在跪地投降,陛下看在清河大长公主的份上,说不定还会给你们家一条活路!”
坐在马上的李信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把铁皮喇叭丢到了一边,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然后他调转马头。
身后的沐英,看到了李信的手势,满脸红光,狠狠的吼了一声。
“投石车,给老子打!”
“打的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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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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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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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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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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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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