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皇城里的时候,大太监陈矩追了出来。
七皇子停下脚步,回头对陈矩微微低头:“大公公。”ωωω.χΙυΜЬ.Cǒm
陈矩手里捧着一把装饰华丽的牛角弓,低声道:“殿下,这是陛下让老奴赐给殿下的。”
七皇子看了一眼这把弓,皱眉道:“大公公,这好像是三哥进献给父皇的物事,我岂能收下?要是给三哥看到了,岂不是让我们兄弟生隙?”
陈矩低头叹了口气。
“殿下,这你还看不明白么,陛下就是要让三殿下看见,这样才好让他死心。”
七皇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刚才承德天子说的话。
天子刚才说,三皇子鲁直,做不得皇帝,赐给自己这把弓,目的是让死心?
不过七皇子心里还是略微有些不舒服。
想要让老三熄了夺位的心思,方法有千种万种,何苦非要让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不过圣天子赐物,是不能推辞的,七皇子当即跪在地上,双手把这把弓接在手里。
“儿臣多谢父皇恩赐。”
七皇子接过这把弓之后,陈矩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好了,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殿下快出宫去吧。”
七皇子双手捧着牛角弓,对着陈矩弯了弯腰。
“大公公,父皇他…想来吃了不少苦,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不能侍奉左右,全倚赖大公公了。”
陈矩连忙避开身子,惶恐道:“殿下这是做什么,侍奉陛下本就是我们这些奴婢分内之事,岂能受殿下礼数?”
魏王殿下摇了摇头:“总归是大公公替我们这些儿子尽了孝。”
陈矩感慨道:“殿下纯孝,是我大晋之福。”
七皇子叹了口气:“宫中诸事,大公公是熟稔的,如今非是寻常时候,有劳大公公多费些心。”
“这都是奴婢们应当应分的。”
陈矩一路把七皇子送到永安门门口,这才转身回了内宫。
七皇子出了宫门之后,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永乐坊的魏王府,而是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朝着大通坊的方向走去。
他要把宫里的事情,与李信通通气。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七皇子的马车在清河公主府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几个魏王府的下人立刻前去叫门。
此时,李信与魏王府的关系,京城里几乎人尽皆知,也用不着避讳什么了。
过了片刻之后,公主府大开中门,九公主带着一众家人,出来把七皇子迎了进去。
魏王殿下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九公主,轻哼了一声:“上次为兄来你家里,你居然没有出来迎我,这事告到宗府那里去,罚你一年的禄米!”
这半个月以来,七皇子都没有再来过公主府,与李信互通消息,只是通过那些手下人,此时他再次来到清河公主府,不免想起了上次九公主失礼的事情。
宗室之中,最讲究规矩,像上一次九公主失礼的情形,真告到宗府那里去,罚俸一年都是最轻的,甚至有可能削爵!
九公主吐了吐舌头,撒娇道:“人家那天在有事嘛,再说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迎的……”
七皇子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个顽皮的妹子,低眉问道:“李信在么?”
现在,李信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最起码可以四处走动了,因此有时候会不在公主府里。
九公主竖起眉头,轻哼道:“好呀,原来你也不是来瞧我的,天天李信李信的,你着了他的魔啦?”
七皇子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子。
“你还有脸说我,你还不是成天往他的院子里跑,男未婚女未嫁的,成什么样子?”
“传到父皇母妃那里去,现在就把你嫁给北边的胡人!”
九公主脸色绯红,跺脚不依道:“你派人监视我!”
七皇子哈哈大笑:“诈你一诈,你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呀,你这个恶人!”
公主殿下大为羞恼,提起粉拳就要追杀自己的七哥,魏王殿下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当即朝着公主府的后院“逃”去。
这座府邸的外面,是偌大的京城,但是在外面的魏王殿下,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只有在妹子的家里,他才能多少恢复一些少年心性。
兄妹两个人说笑打闹,就走到了李信的院子,七皇子整理了一番衣衫,回头对追过来的九公主正色道:“好了,哥跟李信有正事要说,先不要闹了。”
九公主恨恨的看了自己兄长一眼。
“明日就去魏王府,把你养外宅的事情告诉阿嫂!”
七皇子今年二十三岁,自然是早早的娶了妻的,魏王府的王妃是山阴谢氏的名门闺秀,嫁到魏王府已经有六个年头了,六年多时间给魏王殿下一共生下了两个儿子,夫妻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九公主说的外宅,是指得意楼的崔九娘。
魏王殿下不屑的瞥了自己妹子一眼,迈步走进了李信的院子。
院子里,李信正在侍弄一些花草,长高了一些的钟小小,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字。
见七皇子走了过来,李信连忙放下手里的铲子,走过去对魏王殿下拱手道:“殿下。”
七皇子左右看了一眼,苦笑道:“我在外面担惊受怕,信哥儿在这里倒是悠闲自在。”
李信呵呵一笑:“稍解寂寞而已,总不能一直闲着。”
“信哥儿身子怎么样了?”
李信开口道:“胸口还有一些发闷,其余不碍事了,再过几天我就准备去羽林卫看一看,等陛下圣旨,就着手重新组建羽林卫右营。”
说到这里,李信抬头看了一眼七皇子。
“陛下今日召见殿下了?”
李信的院子里,被他找人做了一些类似于后世公园里的长椅,七皇子在其中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是见了父皇,父皇的神色看起来很不好,身子确实是伤着了。”
“自然是伤着了,不然此时京城里已经是血流漂杵了。”
李信眯了眯眼睛,轻声道:“陛下与殿下说了些什么,方便相告么?”
“自然知无不言。”
当下,七皇子把长乐宫李的策对详细的说了一遍,除了那一句“各有心思”略过之外,其余都说给了李信听。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也不涉及什么机密。
李信皱眉思索了片刻,最终缓缓说道:“这么说,三皇子是没机会了?”
魏王殿下眯了眯眼睛:“应该是这样,不过父皇讳莫如深,不到最后,恐怕谁也不清楚储君是谁。”
李信摇头道:“朝中的大臣不会允许陛下藏到最后了,看现在的情况,最多年底,东宫就要定下人选。”
魏王殿下摇了摇头,笑道:“罢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咱们来说一说李慎的事情。”
这位皇子眯着眼睛,呵呵笑道:“大概明天,李慎就要进京了,父皇方才直说了,要你去南城门迎他。”
李信先是愣了愣,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陛下这是要让平南侯府的人恨死我啊。”
魏王殿下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开口道:“李慎敢在这个时候进京,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
李信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他还敢回来,但是他偏偏就回来了。”
李大郎将眯起了眼睛。
“可能他有跟我们不一样的想法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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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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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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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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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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