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沈浪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
之前见到他都是扮老的样子。
但现在,他也没有显得很年轻啊,脸上也已经呈现出了老态,眼角也出现了皱纹。
不仅如此,他的头发也不是全黑,而是花白了一片。
剑王李千秋看了他一眼,稍稍一愕。
短短一两个月不见,这苏难竟然变了一个模样,这老了十岁不止。
上一次他在琅郡西边的官驿刺杀苏难的时候,对方是何等年轻,何等英姿勃发,何等气势冲天。
而今天,他是何等之颓丧?
沈浪的几千名武士乱箭齐发,苏盏和三眼邪立刻冲上来,保护在苏难和苏剑长身边。
三眼邪依旧戴着黑色盔甲,额头上画着一只眼睛。
此时苏难身边就剩下两个强大的嫡系了。
“主公,我们护着您杀出去。”
“对,兄长我们护着你和世子杀出去。”
“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三眼邪和苏盏猛地拔剑,大吼道:“所有人拔出刀剑,杀出重围。”
“为主公而死,而苏氏家族而死!”
然后剩下的几百名武士猛地拔剑,组成了一个利剑的形状。
“住手!”
苏难一声大吼。
顿时,苏盏和三眼邪暂停了冲锋。
苏难望向沈浪道:“沈浪,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落入你的手中了。”
“哈……”
苏难吐出了一口浊气。
“一个坏的性格,真的足够毁掉人的一生。”苏难道:“我这个人毁就毁在贪心一事上,手中的局面明明很好,却想要更多更好。之前若非因为贪心,既想要得到暴民手中的那笔金币,又想要杀你,还想要名正言顺拿下白夜郡城,想要一箭三雕,你们连白夜郡城之战都没得打。”
这话没错。
有些人抓了一把超级好牌,明明能够赢,但是他想要打赢,升级想要敲底拿三百分,斗地主想要炸翻十六倍。
结果非但没有大赢,反而输了。
“这一次也是因为贪心,想要羌王宫里面的黄金,这才导致了灭族之危。”苏难泪水纵横。
苏盏大声吼道:“兄长,别说了,别说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你明明是不想要黄金直接去西域的。”
苏难摇头道:“不,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想要这笔黄金。”
“我苏难自负聪明绝顶,不亚于天下英雄。”苏难叹息道:“这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吴王,越王,种尧,卞逍,宁翼,宁岐,张翀,薛彻,燕难飞,阎厄,当然还有一个超级大英雄,即将颠覆半个世界的矜君。”
沈浪道:“苏难,临死之前你还要点评一下天下英雄吗?”
苏难道:“沈浪,你知道这些人中我最看好是谁吗?”
沈浪道:“愿闻其详。”
苏难道:“矜君,你们等着吧,或许有一天他会席卷整个南方,一手掌握文明世界,一手掌握蛮族武力,他会成为新的一代霸主。”
沈浪道:“苏公,你既然点评了天下英雄,相比也要点评一下我的吧。”
苏难看来沈浪一眼道:“沈浪你聪明绝顶,智近乎妖,很多时候与你为敌,简直让人绝望。但是你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
沈浪道:“请指教。”
苏难道:“你的傲慢,你太傲慢了。百万金币你不看在眼里,高官厚禄你也不放在眼里,天下万民你也没有放在眼里,说坑死就坑死。你的眼睛是长在天上的,除了你身边的几个人,天下皆是猪狗,何等高高在上?”
沈浪疑惑道:“有吗?”
苏难道:“眼睛长在天上,把人当成猪狗,除了报复之外,无欲无求。你这样会吃大亏的,说不定有一点你也会死在上面。”
沈浪不屑一笑。
苏难道:“最后我想要问一句,我父亲苏翦给金氏家族写的那封密信,金卓到底烧了没有?”
沈浪道:“烧了啊,不过我有复制了好几份,当然也没用上,那玩意用处不大。”
“果然烧了,我应该相信金卓人品的。”苏难道:“当时我得到密报,说金氏家族没有烧掉这封密信。我不相信,但是对方完整将密信内容复述了一遍,内容准确无误。”
沈浪道:“不是隐元会,就是薛氏了,因为当年金宇伯爵把这两家当成了绝对的盟友。”
“一切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苏难又长长吁了一口气,接着猛地一抖长枪。
刹那间,那个在国都威风凛凛的苏难,又仿佛回来了。
尽管脸上有了皱纹,尽管头发已经发白。
但这霸气冲天的苏难,又仿佛来了。
“剑王李千秋,上一次你刺杀我没能得手,被我的气势所震慑,肯定很不安心吧。”苏难大吼道:“这一次,再战一次如何?”
“剑王李千秋,你我再决一死战,如何?”
剑王李千秋凝视苏难良久道:“你武功和气势都退化了很多。”
“哈哈哈……”苏难道:“武功如同酒量,气势如虹的时候,当然高。如同丧家之犬的时候,自然就颓丧。”
“来了!”
苏难一声大吼。
猛地催动战马,朝着剑王李千秋狂冲而去。
疯狂的加速!
“呀呀呀呀呀……”
嘴里,依旧喊出雷鸣一般的呼喊。
但是,那一句话已经没有了,李千秋你作死吗?
这句话,苏难已经喊不出来了。
他嘴里的这咿咿呀呀之声,也充满了决绝的悲壮。
“杀!”
惊天的一枪,苏难猛地朝剑王李千秋刺去。
剑王轻轻一剑!
两个身影,瞬间交错而过。
“唰!”
瞬间,苏难手中的长枪直接被削断。
他的胸口出现了一道血痕。
“呼,呼,呼……”
苏难艰难地喘息,但是每喘息一口,喷出来的都是血沫子。
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李千秋的利剑切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活不久了!
调转马头,苏难重新回到了包围圈。
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佝偻了,再也直不起来了。
胸口鲜血不断涌出,嘴角鲜血不断涌出。
“沈浪,你不会放过我家任何一个人吧。”苏难道。
沈浪点头。
苏难道:“听说你把苏剑彦给车裂了?”
沈浪点头。
苏难道:“我儿子苏剑长,十八岁,也不能活?”
沈浪摇头。
苏难道:“说要杀我全家,就真的杀全家,真狠啊。”
“那,那行吧!”
苏难来到自己的儿子苏剑长面前。
这个儿子很年轻,很聪明,有点点轻浮,但确实很出色,若苏剑亭死了,他本可以继承家族大业的。
他的希望,家族的希望啊!
“抱歉,为父没有办法看着你成长了。”
苏难伸手抚摸儿子苏剑长的面孔,然后猛地一剑,刺穿了儿子的心脏。
瞬间暴毙!
顿时,沈浪身体猛地一颤。
苏难继续自言自语。
“宏图霸业一场空!”
“一场空!”
“我苏氏几百年基业,彻底终结。”
“好可惜。”
苏难走到弟弟苏盏面前,伸出拳头捶打他的胸膛。
“抱歉弟弟,你这个猛将始终没有真正大放异彩,是哥哥没用。没能带着你们出头!”
苏盏流泪,拼命地摇头,却无法说出话来。
然后,苏难又猛地一剑,刺穿了弟弟苏盏的胸膛。
大将苏盏横死。
临死之前,没有一声惨呼,没有做出一点点反抗。
“百年基业,灰飞烟灭。”
苏难一边咳嗽,一边喷血,一边自言自语。
“不过这也没什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公平得很。”
苏难来到三眼邪面前。
“你本是乾国的战争难民,在我家中长大,一辈子都不能露面,苦了你了,苦了你!”
马贼三眼邪浑身颤抖,却没有哭出声。
“主公……”
苏难猛地一剑,刺穿了三眼邪的心脏。
三眼邪嘴里再喊了一次主公,然后闭目而死。
然后,苏难来到嫡妻的面前。
这个女人直接哭了出来。
“何以至此,夫君何以至此?”
女人嚎啕大哭。
“做生意赔了,当然要破产。”
“造反败了,当然要全家死光。”
苏难一剑,刺穿妻子的胸膛。
你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惨死当场。
接着,苏难出剑如同闪电。
把剩下一百多名苏氏嫡系成员,全部杀得干干净净。
至此!
苏氏家族彻底灭族!
斩草除根!
只不过是苏难自己动手,一个一个杀光。
“几百年的苏氏家族,烟消云散!”
“灰飞烟灭!”
苏难咧嘴一笑道:“沈浪你要记住今天的,莫要让你金氏家族步入后尘。”
沈浪道:“多谢苏公教诲。”
苏难道:“沈浪,现在我们两家的仇恨,清了吗?”
沈浪道:“差一点点,就要了结了。”
“懂,我懂。”苏难道:“沈浪,你的文才很好,诗才绝顶,见到我苏氏的惨局,你能不能做一首诗啊,两句就行。”
沈浪想了一会儿道:“滚滚怒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
苏难一愕:“写得竟然这么好吗?实在是太好了,百年不遇的经典佳句,难怪宁元宪喜欢你,你太精致了,这才华太了不起了。”
“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死去,不知道有多少显赫家族灰飞烟灭。今日我苏氏家族之覆灭放在今年来看,固然震撼。但放在百年历史中,却又不值一提了,放在千万年历史,简直如同沧海一粟。”
“都说这英雄如同天上星辰,但天上星星那么多,今天灭了这个,明天灭了那个,又有谁发现?”
“苏难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苏难无颜见列祖列宗!”
“沈浪,你我两家的仇恨恩怨,了结了!”
然后,苏难举起双掌,猛地朝自己的脑袋一拍。
“砰!”
瞬间,他精致华贵的脑袋,如同西瓜一般猛地爆开!
苏难惨死!
就如同他所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面孔和脑袋,都直接炸开了。
剩下的几百名苏氏家族武士,呆呆望着这一切。
他们朝着沈浪望来一眼。
那意思比较清楚,是你们来送一程,还是我们自己走?
沈浪道:“你们自己走吧!”
然后,剩下几百名武士武士横剑于颈,轻轻一抹。
全部自尽!
…………
与此同时!
西边的苏庸,穿着苏难的衣衫,举着苏难的旗帜,带着几千人冲向了通往西域的山谷!
他已经看见了。
整个山谷,密密麻麻都是伏兵,而且居高临下!
苏庸热泪盈眶。
“杀!”
“杀!”
“杀!”
“苏氏家族,永远不灭!”
“主公不朽!”
苏氏的几千残军,猛地朝着山谷冲去。
顿时,万箭齐发。
山上无数巨石,滚滚而落。
短短半个时辰!
苏庸率领的几千苏氏军队,全军覆灭!
苏庸临死之前,还觉得自己拯救了主公,可以瞑目。
………………
沈浪皱眉,看着满地的尸体。
李千秋看着这一幕,仿佛感慨万千。
但是酝酿了很久,他憋出了一句话。
“我觉得做农民挺好的,剑岛也挺好的。”
他的意思是,这些大人物辉煌固然辉煌,但真正死的时候也如此惨烈。
沈浪叹息道:“苏难这个人厉害,很厉害的,若是把他那点贪婪的缺点改掉,我和张公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李千秋道:“沈公子,报仇雪恨的滋味如何?”
“很爽。”沈浪道:“但是苏难有一点太操蛋了,临死之前竟然让我不恨他了,也不恨苏氏家族了。奶奶的,明明是我要报仇,结果他自己把苏氏全族杀得干干净净了,牛逼。”
来到几辆马车面前,打开一看,金光灿灿全部都是黄金。
十斤一块的金砖。
黄金动人心魄,更何况是这么多黄金。
但是沈浪和剑王李千秋都毫无所动。
别看李千秋家产不超过三百金币,但他也算是视金钱如粪土。
有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
买豪车,豪宅?还是娶三妻四妾?
这种事情也只有沈浪这种庸俗的人才做得出来。
而这些东西沈浪都已经有了。
但这批黄金简直是天文数字。
“鲁鲁,这批黄金是你父亲劫掠来的,所以还是你家的,物归原主。”沈浪道。
阿鲁娜娜公主瞥了一眼,她对黄金也没感觉的,这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喝。
“你要吗?你要就全部拿走。”这个败家女王倒是很大方。
沈浪摇了摇头,他需要钱的时候就直接伸手。
向娘子要,向天道会要。
还要自己带金子,还要自己保管金子,太麻烦了。
“我不要。”沈浪道:“这样,你把黄金运回到羌王宫,找一个地下室把这些黄金全部融了泼在地上,这样谁也偷不走了。”
“行!”阿鲁娜娜道:“啥时候你要了,就跟我说一声。”
沈浪道:“谢谢嫂子。”
这笔天文数字的黄金,未来他还真的可能用得上。
“大傻,给你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
当天晚上!
沈浪实在受不了了,逃到一里之外去睡觉。
大傻和阿鲁娜娜这对公母太会折腾。
不,准确说是阿鲁娜娜太会折腾了。
一直到现在为止。
大傻从来都没有主动过,他实在是太害羞了,觉得做这种事情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从来都是躺在那里很被动。
事后大概有十个时辰内不敢见人。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害臊的事情,但是又那么有意思,简直比什么都好玩。
大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是却不敢沉迷,不敢主动。
…………
次日一早!
沈浪带着大傻等人,和羌女王阿鲁娜娜分别。
女王要带领骑兵返回王宫。
沈浪带着大傻,武烈等人返回越国。
阿鲁娜娜派遣两千骑兵,护送沈浪回国。
一行人足足走了几天,终于离开了羌国,回到了大雪山下,来到了越羌边境。
而这个时候!
沈浪见到了一个熟人。
班若宗师,牵着一头白牛,驮着好多的大劫宫的石头浮雕。
班若宗师的衣衫是新欢的,难得穿着骑装。
沈浪不由得朝着她的大腿望去。
曲线不错。
三角函数更不错。
“人渣!”
班若骂了一声,然后若无旁人地走了。
朝着楚国的方向走了。
真是世事难料,他本来想要去镇远侯爵府归还秘籍的,结果听说镇远侯爵府被郑陀占领了。
那没办法,还不了了。
不是我不还啊,而是找不到主人了。
班若走了好远,沈浪还在回头看她的背影。
臀/型真妙。
李千秋实在忍不住道:“论长相,宁洁公主不亚于班若师妹,为何你从来不看她一眼,却屡次挑逗班若?”
沈浪道:“宁洁见过黑暗太多,心中和灵魂都已经黑暗污浊。而班若宗师看似冷淡,实则单纯无暇,还有点小闷骚,逗起来很有意思。”
李千秋实在无法理解人渣的精神世界。
沈浪道:“再说,我也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啊,我纯粹是用欣赏的目光。”
李千秋道:“那以后你若治好我的妻子,她也很美的,我希望你不要用这种欣赏的目光看她。”
沈浪一愕,然后超级尴尬。
“怎么会?怎么会?”
“我是这种人吗?有夫之妇我从来不勾搭的。”
“哦,正常的有夫之妇我从来不乱勾搭的。”
然后,沈浪带队进入越国境内!
………………
班若大宗师,牵着牦牛,漫不经心地走路。
又要回魔岩道宫了,又要面对那些弟子了。
真的是好无聊啊。
下一次我找什么理由出来呢?
再来剿灭叛徒林裳的雪山宫?
不行不行,她雪山宫就十九个人了,再剿灭就彻底没人了。
林裳虽然又丑,脾气又差,但终究是我师姐,不能逮她一个人欺负。
“我又什么理由不回魔岩山吗?”
思来想去,怎么都找不到。
烦死了,烦死了!
我魔岩宫仇人这么那么少啊,就两个人,一个李千秋,一个林裳。
要不然我就能以报仇的名义天天在外面玩了。
沈浪那个人渣仇人这么多,所以天天以报仇的名义在外面浪,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然我不回去,我找个理由再在外面玩几天?
南殴国,沙蛮族大战如火如荼,肯定是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我作为武道宗师,有责任有义务去保护那里的无辜难民。
不行,不行!
我又不是神女雪隐,从来都没有做过拯救万民的事情。
我这一生没有犯过罪,也不需要恕罪。
好无聊,好无聊。
无奈之下,班若宗师只能灰溜溜地返回魔岩道宫。
有哪一个厉害的弟子,你赶紧给我成长起来,我这个掌门已经当得不耐烦了。
……………
与此同时!
一个须发皆白,弯腰驼背的老牧民,穿着一身裘皮,赶着一群羊南下。
朝着沙蛮族的方向走去。
“唉!”
“尘归尘!”
“土归土!”
“荣华富贵,如同过眼云烟!”
然后他一张嘴,唱出了羌国的调子。
“大妹,你莫要坐我的公牛,你腚太大压得牛走不动路哟!”
“你味太浪,让牛根杵地哟!”
………………
镇远侯爵府内。
郑陀和梁永年仿佛掉进蜜罐的老鼠一般。
简直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城堡之内粮草无数,美人无数。
郑陀还是小心的,一开始只吃自己带来的粮草,只喝自己带来的淡水。
而且已经用银针检查过每一袋粮食,每一块肉。
根本就没有任何毒。
但他依旧不放心吃。
就让镇远侯爵府的老弱妇孺吃。
吃了两天也完全没事。
他这才放心大快朵颐。
美酒,美食,美不胜收。
这才是贵比王侯的日子呀!
一开始,他的军队还忍住没有祸害镇远侯爵府内的家眷。
但几天之后,实在忍不住了!
于是,镇远侯爵府内的女子遭殃了。
郑陀和梁永年的军队,在镇远侯爵府内过着放荡形骸的生活。
…………
几日之前的吴越边境!
这里进入了最最危险的时刻,白夜郡战场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越王宁元宪的大营内,仿佛空气都是凝固的。
年轻的吴王太难斗了。
卞逍在吴国境内已经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了,这位吴王依旧没有妥协。
反而增兵十五万!
越王手中可只有八万,两军对峙最近的距离,只有区区几百米。
宁元宪压力山大。
甚至有一点点响动,都觉得是吴王的十五万大军杀来。
十五万对八万,拥有巨大的兵力优势。
但越国属于防守,整个防线上有两座城池,可以相对抵消这种兵力优势。
越王每一天都在煎熬。
他这位国王亲自做诱饵,当然勇敢,但也是可怕的冒险。
君子不立危墙,何况君王。
坏消息一个又一个传来!
楚国大军疯狂攻打种尧防线,已经夺了十几个堡垒,直接将边境推进了三四里。
吴国三万大军,也在疯狂地攻打怒潮城,金卓被刺,怒潮城的沦陷也注定成为定局。
而最大的坏消息,还是从白夜郡战场传来的。
宁洁长公主送来的最后一封密奏。
沈浪依旧没有出现,苏难再一次增兵,张翀病重。
白夜郡城真的守不住了,或者下一天就会沦陷。
尽管宁元宪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琇書蛧
派遣三王子宁岐率领三万大军进驻琅郡,当这也意味着放弃大部分的天西行省南部。
真正的度日如年。
宁元宪对着镜子,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每一天都在变憔悴,都在变老。
但是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消息。
要么就是最好的消息。
要么就是最坏的消息。
坏消息,自然是张翀灭亡,白夜郡城沦陷,苏难大军席卷整个天西行省南部,局势天崩地裂。
一旦这个坏消息传来。
那么……他这个越王就只能向吴王妥帖,只能谈判。
到那个时候,他真的要任凭这位吴王讹诈了。
割让两个郡,大额的战争赔款是一定的。
但是这么大的代价,也一定要付。
攘外必先安内。
但局面一旦发展到那个地步,那对他这位越王的威望完全是致命的打击。
而且是无法挽回的打击。
越国从今以后,就会从南部霸主的位置上下来,吴国取而代之,。
但是……
宁元宪心中一直有一个希望。
一个非常渺茫的希望。
沈浪再一次创造奇迹。
上一次金氏家族面对的危机更加险恶吧,但沈浪夺取怒潮城如同神来之笔,瞬间大获全胜。
郑陀靠不住。
唯一的希望就是沈浪。
但是宁元宪又不敢太指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实在是太渺茫了。
沈浪区区几百人,如何灭得掉羌王,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这段日子,宁元宪没有露面,始终呆在大营内静静等待。
越国大军也没有丝毫的挑衅,完全龟缩在自己军营之内。
反而吴国大军,开始疯狂挑衅,甚至制造一次又一次军事摩擦。
越军士气滴落。
吴军斗志昂扬。
………………
然而吴王此时也无比焦灼!
卞逍在吴国境内大开杀戒,每一日吴国都在流血,都在蒙受巨大的损失。
怒潮城那边的结果还没有来。
最后的情报依旧是在激战。
不过吴牧密信中说对这一战志在必得。
所以对怒潮城之战的结果,吴王并没有担心,觉得十拿九稳。
他在等待的是越国西边的战局。
等待白夜郡城之战的结果。
那里才是整个天下的暴风眼。
只要张翀灭亡,白夜郡城沦陷,苏难大军横扫天南行省。
到那个时候,宁元宪就要乖乖求饶了,卞逍乖乖退兵。
到那个时候,就是他吴王予取予求的时刻了。
就是他吴王一雪前耻的时刻了。
年轻的吴王不关注怒潮城之战,每天都在焦灼地等待。
一天要问几十遍。
白夜郡战场消息传来了吗?
白夜郡战场消息传来了吗?
………………
宁元宪静静坐在榻上,手中读着佛经,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安静下来。
此时虽然谈不上生死存亡,但也绝对是危在旦夕。
天西战场那边,若是传来好消息,那就直接升上天堂。
如果传来坏消息,那就下地狱。
没有中间。
不是最好的结果,就是最坏的结果。
但是宁元宪不会祈祷!
满天神佛都没用的。
若是祈祷有用的话,当日姜离帝主就不会死,大乾王国就不会败了。
当年整个天下,有多少人是姜离陛下的狂热仰慕者?
有多少人为他祈祷?
结果这位盖世英雄还是忽然暴毙。
宁元宪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等待着最坏结果的道理。
甚至,他已经开始构思和吴王的谈判。
该委曲求全,就委曲求全吧。
该服软就服软吧。
该赔款就赔款,该割让就割让。
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最坏的噩耗,你可以来了!
而就在此时!
小黎公公黎恩狂奔而入。
“陛下大喜,大喜!”
“捷报,天大的捷报!”
“沈浪公子消灭羌王,扶植女王阿鲁娜娜,带着一万骑兵杀入天西战场,和张翀大人内外夹击,大获全胜!”
“苏氏叛军主力,近乎全军覆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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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眼昏花闹书荒的万币打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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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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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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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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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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