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姜霆：“……”问题大了。
既然那户与拐子勾结的人家的儿子死了，那你们这三个孩子又是从哪来的？
姜老爷子也算见多识广了，此刻故作镇定，问道：“……后来呢？”
“悦儿和你们爹，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姜霆也是装作随意地问道。
“要娘做童养媳的那户人家死了儿子，就想让娘陪葬。”
叶清月一句话，让姜老爷子与姜霆降下来的火气，立马又冲到了高峰。
就连和叶向红手拉手的李祺，也似乎听懂了这些话，动作一顿，看向叶清月。
“娘不想死，就逃了出来，路上遇见意外，被叶勇——也就是我们爹所救。”
叶清月也没看姜老爷子与姜霆此刻是什么脸色，继续说道：“那时，爹为了救娘，断了条腿，爷爷奶奶觉得他以后残废了，肯定找不到媳妇，就拿口粮，把我娘从那户人家手里换了回来。”
在叶老头和李婆婆的视角里，他们是买了个媳妇。
而在叶向红的视角里，她是被叶勇从魔窟里救了出来。
姜老爷子与姜霆的心情变得复杂。
“后来呢？”
这次开口的，竟然是李祺，她道：“你们爹呢？”
她与叶向红一样，不发病时，与正常人差别不大。
叶清月对此也不意外，她直接说道：“死了，抗洪的时候，为了抢救公家财产，被水冲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平淡的口气，仿佛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李祺一愣。
姜老爷子与姜霆也是皱起眉，疑惑地打量着叶清月，视线又转到其她人身上。
叶向红听到叶勇的事，红了眼睛默默垂泪，看得两人心脏揪紧。
而叶梅与叶枫的表情，跟叶清月一眼，平平淡淡，仿佛死的那个不是她们爹。Χiυmъ.cοΜ
姜老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叶勇……对你们不好吗？”
“以前好过。”
开口说话的是叶梅，她道：“忘了是哪一年，开始酗酒，醉了就打人，打娘也打我们，都是下狠手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们和他对打，输赢各一半。”
李祺、姜老爷子、姜霆：“……”重点是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在奇怪的地方生出好胜心啊！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三个孩子里，叶梅虽然年纪最大，但性格比小妹小弟要虎，还挺好强。
叶梅的回答，也让他们明白，三个孩子为啥对爹的死，没有太大感觉了。
一个对自己妻子、孩子，下狠手殴打的男人，简直不是人！
如果不是看叶向红哭了，姜老爷子真想说一句，死得好！活该！
“别哭了，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
李祺看女儿哭，也很心疼，伸手给她擦眼泪。
叶向红却摇头说道：“阿勇……以前为了我，差点死了……”
她的命是叶勇拿命救的，人生最黑暗的时期，也是叶勇陪着她走过来的。
少年夫妻，相扶相持，最是刻骨铭心。
曾经，两人被叶老头苛待，一天只能分到两个窝窝头时，叶勇会让她吃一个半，自己只吃半个，饿得干呕，也不会让她吃不饱。
即便叶勇后来对她动手，叶向红却仍清晰记得，他对自己温柔的样子。
哪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娘，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叶梅看不惯叶向红为了那个渣男流眼泪，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以前也是问过她娘的，可叶向红不肯说。
“他……”
叶向红闻言，犹豫了一下，才道：“他只是误会了，而且平时压力太大，才……才那样的。”
还是不肯说真相。
叶梅看向叶清月，给她使眼色。
李祺三人也注意到叶梅的小动作，他们隐约猜到，叶清月大概是叶向红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叶清月开口来问，或许会说。
“娘。”
叶清月起身，走到叶向红身前蹲下。
叶向红避开了她的视线。
叶清月也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叶向红藏在袖子下的手拉了出来。
一抹鲜红，刺到了在场众人的视线。
“娘！”
“悦儿？！”
只见叶向红两只手的掌心，不知何时被她掐破了，鲜血染红了她整只手。
叶向红见大家都在看自己，想要把手藏起来。
叶清月也没强行拉住她，任由她又把手缩回了袖子。
“娘，别紧张，我们不会再问了。”
叶清月拉着叶向红的手，轻声说道：“现在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给你包扎，好不好？”
在叶梅问起叶勇性格大变的往事时，叶清月就注意到，叶向红的手不知何时缩到了袖子里，里面有奇怪的起伏。
联想到她娘的精神疾病，叶清月就猜到，她娘十有八九……
在自残。
看到叶向红满手的鲜血，叶清月没有再去追究叶勇过往的心思，只想让她娘冷静下来。
旁边，姜霆急忙让王妈拿来医疗箱。
叶清月从里面取出消毒工具，这次叶向红没有再反抗，哪怕是被酒精刺到伤口，她也只是手指动了动，没有躲开。
李祺看她这样，心疼得很，一言不发地拿出医用纱布，给她擦血。
姜老爷子也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看到叶向红手上的血，再次红了眼睛，“悦儿，你以后要是不想说的话、不想做的事，就告诉我们，这里没有人会强迫你，谁要是敢，爹帮你打他！”
“悦儿，哥会保护你的，别怕！”
姜霆也走了过来，轻轻拉着叶向红的手腕，说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隔壁家的狗子想抢你糖吃，都是哥帮你打出去的，哥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被众人团团围住，叶向红有些不习惯，没有说话。
只是，比起刚才的焦躁不安，此刻的叶向红，似乎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时，叶梅过来，垂着脑袋说道：“娘，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她也没想到，她娘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尽管在别人面前争强好胜，可面对叶向红时，叶梅总会服软。
叶向红看她焉巴的样子，伸出已经包扎好的右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把头抬起来，没有做错事，就不要低头。”
叶梅微微抬头，对上叶向红与平时无异，仍是那般平淡，又带着几分温柔的眼神，瘪了瘪嘴，有点难过，又有些安心。
很快，叶清月给叶向红包扎好了两只手。
李祺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忽道：“你真的是医生？”
她上次与叶清月见面时，虽然很不清醒，但仍记着那时的事。
叶清月点头，说道：“我在第一医院任职……”
话没说完，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行了，都是老熟人，别拦我！”
一个炮仗似的女声，从门外响起。
叶清月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去，“高院长？”
只见高冬青把想拦住她的王妈扒拉开，就往屋里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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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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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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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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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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