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头发也有些乱,还挂着几片枯萎的叶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过,相比第一次见面时的疯癫,此时的李祺,看起来要平静许多,但脸上的执拗,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同寻常。
李祺正走着,听到摊主叫她,慢慢抬头朝这边看。
叶清月正要跟李祺打招呼,却见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边。
瞬间,李祺呆住了。
在原地愣了足足半分钟后,李祺迈动僵硬的步伐,一瘸一拐地朝着叶向红走来。
叶清月皱起眉,这是什么情况?
又犯病,认错人了?
叶清月担心李祺吓到叶向红,连忙开口解释道:“娘,那位走过来的老奶奶,是……”
话没说完,她看到叶向红的表情后,声音顿住了。
此时,身侧的叶向红,也像是石化一般,怔怔望着一瘸一拐的李祺。
不知何时,叶向红的脸被泪水打湿了。
叶清月心脏一跳,“娘?”
难道说,她娘和李祺就是……
不、不对,如果她娘和李祺有关系,那么李祺家里,已经找回来的“悦小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清月一时有些混乱,各种剧情在她脑海中闪过。
像是,认错孩子,带回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假千金。
又或是,她娘和李祺才是真正错认的。
还有就是……
“家里的悦小姐,根本不存在?”
叶清月脑海中灵光一闪。
自己作为一个陌生人,都能假装“悦小姐”,哄住了李祺。
如果李祺家中,有个真正的“悦小姐”,那位“悦小姐”,为什么没有哄住李祺,把李祺留在家里?
除非,从一开始,那位“悦小姐”就不存在!
这一切,只是为了哄李祺回家的谎言。
李祺其实知道那是假的,所以当初她和李祺见面时,李祺才更愿意听她的话!
一旦发现漏洞,叶清月的思维立刻变得清晰,看着越走越近的李祺,见她紧紧盯着叶向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沉默旁观。
李祺走近后,没有像她以前看到别家孩子,就发疯扑过去,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地朝叶向红伸出手。
叶向红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只觉得脑子里有许多东西闪过,胸口也闷得慌。
见对方朝自己伸手,她下意识缩到了叶清月的背后。
“悦儿……”
李祺看叶向红的反应,瞬间红了眼睛,她声音沙哑地说道:“是娘啊……”
……娘?
她是,娘?
谁的娘?
……自己的娘,吗?
叶向红比叶清月高了不少,即便躲在后面,也能看到李祺。
她与李祺通红的双眼对上视线,胸口闷堵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好难受、好难受……
叶向红不自觉地发抖。
叶清月感受到叶向红颤抖的身躯,便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娘,没事的。”
她鼓励着叶向红,让叶向红从她身后出来。
从始至终,李祺都没有着急地扑过来,只是不安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叶向红。
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心疼叶向红的眼泪,却又不敢上前,担心自己吓到了叶向红。
李祺快急哭了,嘴里小声地念叨:“悦儿、悦儿……别怕呀,是娘啊……娘有什么好怕的……悦儿……我的悦儿啊……”
好一会,叶向红才从叶清月身后走出,平时遇事漠然,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仓惶之色的她,此刻竟有些缩头缩脑,想看李祺,又不敢看似的。
叶清月见她娘说不出话,李祺又急哭了的样子,只能找摊主把做好的棉花糖拿来,给她们一人塞了一支,然后一手牵着一个,说道:“去那边坐着,边吃边说吧。”
甜食能给人带来愉悦情绪,也可以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但看她娘、疑似她外婆的李祺两人的样子,棉花糖的这点安抚作用,怕是没什么用了,只能说聊胜于无。
三人坐下,叶清月坐中间,当缓冲。
不过,李祺似乎很想看着她娘,哪怕叶清月挡中间,她也要微微前倾着身体,努力去看叶向红。
叶向红不知该如何面对李祺,这个疑似她娘,让她很想哭的老太太,只能往叶清月身后缩。
三人这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咳……”
叶清月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沉默了,这两人的状态,根本没法好好说话。
她主动开口向李祺问道:“你说我娘是你家悦儿?我怎么记得,上次找你的人,说你家悦儿,就在家里等你?”
李祺闻言,用力摇头,“没有悦儿……家里没有悦儿!”
果然。
叶清月心中一叹,那个中年女人说悦儿在家等李祺,不过是哄老太太回去。
结果阴差阳错,让她误以为李祺找到了孩子,排除掉了这个可能。
若不是今天她带她娘来公园,李祺也刚好偷跑出来,怕是要继续错过……m.χIùmЬ.CǒM
“也就是说,你其实还没找到悦儿?”
叶清月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李祺却道:“现在找到了。”
她看着叶向红,眼眶中再次涌出泪水,她喃喃道:“现在找到了……我家悦儿,娘终于找到你了。”
叶清月鼻子一酸。
这时,叶向红也从她颈后,偷偷看了李祺一眼。
李祺已然哭成泪人。
叶向红只觉得心脏揪紧,她下意识朝李祺伸出了手,“别哭。”
话落,李祺哭得更凶了。
叶向红急了,也不顾在叶清月背后躲着,她慢慢地帮李祺擦眼泪,不断重复地说道:“别哭、不要哭……”
说着,她也忍不住哭了。
不知怎么,看到李祺哭,她也忍不住。
李祺看她因为自己哭,忙道:“娘不哭、娘不哭了……你也别哭,乖、乖……”
说着,李祺也开始帮叶向红擦眼泪。
看到这一幕,叶清月强忍的眼泪,还是打湿了眼眶。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看叶勇打哭了她娘,她也跟着哭。
叶向红看到她哭,立刻扑上来帮她擦眼泪,不断重复道:“别哭、清月……别哭呀……”
那时,叶清月看到娘脸上的眼泪,哭得更凶了,边哭、边伸手给娘擦眼泪,“娘也不哭、不要哭……不要疼……”
或许,许多孩子在看到母亲的眼泪时,都会不自觉地跟着哭吧?
仿佛是刻在dna里的反应。
也可以说,是因为血脉相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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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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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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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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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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