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无奈,对叶清月小声解释道:“这位小姑娘,真是抱歉,我家老夫人以前带悦姑娘来这公园时,遇见过鬼子欺负咱们华国人,她见义勇为救人后,转头却发现悦姑娘不见了……”
说到这里,中年女人叹了口气,“从那以后,老夫人的精神就不正常了,最严重时,见到谁都要喊一声悦儿,你别介意,她对你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的。”
中年女人虽然刚来姜家半年,但这期间,也出来找过李祺几次。
没少见李祺把别人当成悦姑娘,结果被对方嫌弃,甚至伸手殴打的场面。
她特地说这些,也是希望叶清月别因为嫌弃李祺是个精神病人,就口出恶言。
叶清月点头,心中希望又减了几分。
先前看李祺对她的态度,叶清月真以为李祺和她娘有什么关系。
原来,李祺对谁都是如此。
而且按这中年女人所说,那位“悦姑娘”,已经被找回去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李祺跟她娘都没关系。
果然,寻亲这事,如大海捞针,没那么容易。
叶清月心里遗憾,但脸上却露出笑容,她反握住李祺的手,轻声道:“娘,现在很晚了,该回家了。”
听到叶清月这一声“娘”,李祺怔然,眼泪汹涌而出,她握紧了叶清月的手,忙道:“是该回家了,是该回家了,悦儿,咱们回家吧……”
中年女人看到这一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姑娘是要干啥?
这时,就听叶清月说道:“娘,我不能跟你回去。”
李祺急了,问道:“为什么?”
“因为……”
叶清月拍了拍李祺的后背,示意她冷静,“我还要去工作呀。”
“工作……?”
李祺愣了愣。
中年女人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叶清月说那些话的目的,她连忙帮腔道:“是啊,老夫人,悦姑娘还有工作呢,她很忙的!”
“悦儿,你什么时候有了工作呀?”李祺呆呆地问道,“娘都不知道呢……”
“就在前不久,我当上了医生。”
叶清月道:“我现在得回医院值夜班呢,娘,你就先回去睡吧。”
李祺猛摇头,“娘不回去,娘去医院陪你……”
“不行。”
叶清月故意板起脸,说道:“娘,你年纪上来了,不能熬夜,对身体不好,我还想你健健康康,多陪我几十年呢,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熬夜!”
“那、那娘回去等你……”
李祺终于是松了口,她又问道:“悦儿,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娘等了你好久、好久……”
叶清月听到这话,不由得恍然。
等了好久好久……吗?
也不知她娘的娘,是不是和李祺一样,同样在苦苦等着她娘回去。
“娘,我明天要出差。”
叶清月不想随意许下一个“我明天就回来”的约定。
因为她知道,她随口一句话,或许会让眼前这位老人,真心盼望着明天的到来,却因为等不到她而……
绝望。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去那里的医院待一段时间,一时半会不能回家。”
叶清月轻声道:“所以,我不在家的日子,你要好好吃饭、睡觉,在家等我回去,好吗?”
比起给予李祺一个轻易戳穿的谎言,倒不如给她一份希望,一份……
让她有力气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好。”
李祺声音哽咽,大概是不舍,但还是听了叶清月的话,点点头,道:“娘在家……等你。”
“嗯。”
叶清月看她身体微微颤抖,终究是不忍心,张开双臂抱了抱她,才道:“娘,那我去工作啦,你快回家休息吧。”
说完,叶清月转身离开。
她走了一段路后,心有所感,下意识回头看去。
就见昏黄路灯下,李祺瘦弱的身躯,伫立在那儿,保持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一直看着她.
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或许,从她转身的那一刻,李祺就没舍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吧?
叶清月鼻子蓦地一酸,尽管眼前只是个陌生人,可为什么会令她如此心痛呢?
或许,她是想起她娘了吧?
如果她娘的家人,也如李祺这般,深爱着她娘就好了。
叶清月忍不住抬起手,远远地对李祺招了招,抬高了声音,“娘!我出门啦!”
下一秒,就见李祺下意识往她的方向踏出一步,哭哑的声音远远传来——
“悦儿!早点回来!”
直至叶清月的身影消失不见,李祺都不肯挪动脚步。
中年女人看李祺仿佛成了雕像,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老夫人,咱们快回去吧……”
李祺没说话。
这时,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一名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奶奶!”
如果叶清月还在这里,必然会认出这男人就是姜绍言,她好朋友陆雪的未来丈夫。
姜绍言拉住李祺的手,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眼珠一转,哄道:“奶奶,你是不是出来找小姑姑的?小姑姑在家里呢,她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我们回家好不好?”
李祺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她看了姜绍言一眼,哼道:“悦儿不在家。”
姜绍言傻眼,不对啊!这招以前明明很有效的。
他奶奶每次逃出家,都是为了找丢失的小姑姑姜悦。
姜绍言他们每次在外头找到李祺,李祺如果不肯回家时,只要骗她姜悦在家等她,李祺就会乖乖跟他们走了。
可这次为什么……
就在姜绍言疑惑之际,他听李祺说道:“悦儿去医院值夜班了,她明天要出差,要离开一段时间……”
姜绍言迷糊了,“奶奶,你这是……”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的中年女人,压低声音问道:“王妈,这是你刚编的新招吗?”
王妈摇头,道:“不是我,是刚刚有个小姑娘……”
她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姜绍言听完,一拍大腿,“她可真聪明!”
说着,他有些无奈,道:“王妈,你怎么没留一留她?她这次帮了我奶奶,怎么说也要给她一些酬劳才对……”
“酬劳……”
王妈表情古怪,她道:“老夫人大概已经给了。”
说着,王妈指了指李祺手里的棉花糖,道:“老夫人还给她买糖了,你也知道,以前老夫人认错人时,也有不少人顺势骗老夫人给自己买这买那呢,谁知道我们找到老夫人之前,那小姑娘让老夫人给她买了多少东西。”
也是因此,王妈对叶清月的态度不冷不热。
那小姑娘看着也不太像正经人家。
姜绍言闻言,想到李祺曾受过的骗,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她也算有恩于我家,王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奶奶,但也别把外人想太坏……”
王妈正要辩解,就听旁边卖棉花糖的摊主“唉哟”一声,手里拿着一张大黑拾,挠挠头,嚷道:“糟了!忘了找钱了!”xǐυmь.℃òm
他急忙从口袋里掏来掏去,掏出一堆零钱,就往李祺手里塞,说道:“老太太,你认识刚才那位付钱的小姑娘吧?我刚忘给她找零钱了,麻烦你给她带过去吧!”
一旁,王妈闻言错愕:“买棉花糖的钱,是刚才那个小姑娘付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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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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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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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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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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