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检查出癌症,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后,原本脾气火爆,也常爱大笑的罗有福,慢慢变得沉默寡言。琇書網
洪天胜都不记得,上次见到自家媳妇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如今见罗有福笑了,洪天胜鼻子有点酸,看叶清月的眼神,也没之前那么怀疑,反而温和了不少。
叶清月对罗有福笑笑,开口道:“罗奶奶。”
“欸。”罗有福笑呵呵地应了一声。
洪天胜转身看窗外,下巴微微抬起,免得眼泪不小心掉了出来。
叶清月注意到洪天胜的异样,但没有理会,而是对罗有福问道:“罗奶奶,你有什么心愿吗?”
她这话问得很天马行空。
明明刚才前不久还在讨论手术方案的事。
转头却问起了患者的心愿。
可罗有福似乎听懂了,闻言沉默了一会,又无奈地笑了笑,“小小年纪,鬼精鬼精的……难怪你能当上医生。”
她的语气没有讽刺,只有夸奖。
出身淳朴的罗有福,从小在周围人的熏陶中,觉得只有聪明人才能当上医生。
“也不算心愿。”
罗有福淡淡道:“就是想多活几年,守着家里两个傻蛋,别总闹些笑话。”
“大的脾气暴,懂那么多道理有啥用?都不晓得怎么跟人好好讲话。”
罗有福说着,瞪了眼背对着她的洪天胜。
洪天胜身体一僵,缩了缩肩膀,也没作声。
“小的呢……那脾气跟她老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火爆得很,脑子也是,父女俩在不好的地方,简直是亲生的,我都怀疑当年生孩子的不是我,是他。”
罗有福疲惫地叹息一声,“我哪放得下这一大一小?起码得再挣扎几年,守着他们成长一些,才能安安心心走吧?”
“你个老婆子,瞎说些什么!”
洪天胜的声音闷闷响起,“这里是全国最好的医院,肯定能治好你,别说几年,再活十年都不是问题!小医生,你说是吧?”
“手术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再活五年。”叶清月淡淡道。
洪天胜倏地转身,气急败坏地看着叶清月,想发脾气,可罗有福在那瞪着他,他也不敢吱声。
“别把我当傻子,我早就知道了。”
罗有福摆摆手,一副你少在这里跟我放屁的样子,让洪天胜老实点。
她又看向叶清月,“你们啊,与其说那些好听的话哄我、骗我,倒不如像这个小医生一样,跟我讲实话,让我心里有个底,也安心些。”
洪天胜沉默,再次转身看窗外。
“五年只是理想情况。”叶清月又补充了一句。
洪天胜气得又转身瞪着她。
罗有福叹息一声,“我知道,情况不好的话,两三年都算多……”
“别总说这些丧气话……”洪天胜想说点什么。
“不好意思,我刚刚可能没表达清楚。”
叶清月道:“你说的只是一种情况,没错,如果倒霉的话,活个两三年都算多的,但如果运气不错,活过五年,再多撑几年,也不是没可能。”
“你不早说?!”
洪天胜刚才被叶清月几句话搞得大喘气,心脏都跌到谷底了!
听到这话后,他心生希望,几步来到床边,拉着罗有福的手,激动地说道:“我就说吧!我就说吧!这儿可是国内最好的医院,别说五年了,再让你活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罗有福呆呆地看着叶清月,问道:“小医生,你在哄我吧?”
这可是癌症。
不治之症!
“我曾听说过一件事。”
叶清月没有立刻回答罗有福的话,她自顾自地说道:“有两位患者,同时去医院体检,患者甲被检查出了很麻烦的病,患者乙呢,则没什么大碍。”
“两人领了自己的检查报告后,便回家了。”
“直到某天,医院那边发现,当年他们搞反了患者甲和患者乙的体检报告。”
“患者甲才是那个身体健康的人,患者乙则身患疾病。”
“可等医院找到两人时,才发现患者甲得知自己的病症后,每日郁郁寡欢,慢慢地,身体也出现了各种不适,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而患者乙知道自己身体健康后,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一直没什么不适。”
“听说身体报告弄反了,患者乙便去检查了身体,结果发现几年前很麻烦的病症,不知什么时候痊愈了。”
叶清月说完这个故事,洪天胜和罗有福反应各异。
洪天胜破口大骂道:“什么破医院!一点都不负责,怎么能搞反病人的病例?我要是患者甲的家人,肯定要把医院砸了!害死人啊!”
罗有福沉思了一会后,忽道:“小医生,这个故事是假的吧?”
还很激动的洪天胜:“……”
“医院那么忙,病例又多,哪会在几年后,去检查几年前两张毫无关联的检查报告,还能发现搞反了?”
罗有福道:“你讲这个故事,是想跟我说,心情对人身体的影响很大,是吗?”
叶清月笑笑,“果然瞒不过罗奶奶。”
洪天胜:“……”你们这样显得我很蠢。
“这个故事有夸大的成分,但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叶清月说道:“罗奶奶,你种过地吗?”
“咱们国家还有没种过地的人吗?”
罗有福道:“我三岁就跟爹娘下地,如今都五十多年了……哎,转眼就成糟老婆子了。”
叶清月道:“那罗奶奶你有没有发现,农作物能听懂人话?”
“地里的菜能不能听懂人话我不知道,但你这小丫头片子鬼话连篇我是看出来了。”
洪天胜几次被叶清月“耍”,忍不住开口,想找回场子,“你又想讲什么故事,哄我家老婆子高兴?”
“别插嘴。”
罗有福一句话把洪天胜禁言了。
她又对叶清月说道:“你继续讲。”
洪天胜:“……”算了,看窗外的树吧,这儿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在同样的种植条件下,你如果时常夸奖你种的菜,它们最后会长得好一些,可如果你经常骂它们,它们就会长得不好。”
叶清月道:“如果不相信我说的,可以用花盆种点番茄看看。”
罗有福摇摇头,“我信。”
她用惊奇地眼神看着叶清月,说道:“我还以为,这种事,只有我们这种老家伙知道,你是从哪听说的?”
洪天胜:“???”还真有这种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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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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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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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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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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