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感觉很陌生,霍清持却近乎本能地明白——
他喜欢上叶清月。
并非一见钟情,也非见色起意。
他只是单纯地,被这个女人的身影所吸引了。
初恋来得太过突然,霍清持足足过了几日才接受这件事。
确认自己对叶清月的喜欢后,霍清持立刻去找了盛知雾。
“你知道叶医生接下来的行程吗?”
霍清持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太对,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她见面。”
“你脑子里有想跟她见面的念头时,你就是有别的意思了。”
盛知雾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霍清持:“……”
盛知雾也没继续调侃,说道:“这事我帮你打听一下,她还挺多公开行程的。”
霍清持忽道:“自从你遇到那个女人后,还真是变得正经了不少啊。”
盛知雾闻言,却忽然沉默。
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少有出现落寞之色。
“遇见了又能怎样?也只有那一面罢了。”
盛知雾淡淡道,“这么多年过去,我甚至……都不记得她的脸了。”
霍清持道:“有些事说不定呢?”
盛知雾为了那个女人,这么多年都没再找别人。
霍清持知道,他心里一直存有一线希望。
人活着,便是靠那一点希望,他没有去打破。
“也是,说不定呢?”
盛知雾挑眉,“我可是要活到八十八岁的男人啊。”
他话锋一转:“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叶清月的时候,也挺心动来着。”
说完,他看见霍清持有些紧绷的脸,不禁哈哈大笑,抬手轻轻一拳砸在霍清持地肩膀上。
“放心吧,我可是很专一的人,而且……”
盛知雾意味不明地说道:“叶清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你喜欢她,未来可得吃不少苦头,没有下定决心的话,可别轻易靠近她,你好不容易重新振作,我可不想看你又倒下去。”
霍清持认真地说道:“你觉得我会没有确定心意,就打算与她再见?”
“再?”
盛知雾别有深意地笑了:“看来我们的霍大少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啊……走,今天别工作了,一起去喝酒,边喝边聊。”琇書網
霍清持陪盛知雾喝了一杯,便去公司了。
盛知雾则是喝到晚上,喝醉了往后院草坪上一躺,看着漆黑的天空,眼神飘远。
“今天也……没有星星啊。”
就像1985年的那个夏夜一样。
那日,是盛知雾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他作为盛家私生子,母亲虽然是被小三,却从不憎恨他的父亲,反而一直深爱着,用“卑微”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那个花心又好面子的“父亲”,过去一直瞧不起他出身卑微的母亲。
直到盛知雾长大成人,借着改革开放的机会做生意,开了大公司,盛父才愿意多给盛母一些眼神。
可这不过是为了利用盛母的感情,找盛知雾要钱罢了。
1985年,盛家破产,盛父为了东山再起,要求盛母找盛知雾,把盛知雾的公司无条件转让给他。
盛母爱惨了盛父,即便是自己儿子,也比不上自己的男人,又哭又闹,甚至以自杀威胁盛知雾,把公司转让给盛父。
这么多年,盛知雾一直知道,盛母不过是把自己,当成维系与盛父关系的工具,而不是儿子。
可当看到盛母对自己如此绝情的模样时,盛知雾还是觉得心痛。
毕竟,这是他的母亲,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小时候唯一的依靠。
“公司是我一手创立的,我几乎为它付出了全部,可以说,公司就是我的命。”
盛知雾沙哑着声音对盛母说道:“你要我把公司给那个男人,不是让我把命交出去,叫我去死吗?”
“那你就去死好了!”
盛母为了逼盛知雾就范,还割破了手腕,她故意挥动鲜血淋漓的手臂,说道:“你的命是我给的,现在我要你还!少在这里废话了,明早机构上班了,你就去办理手续,把公司给你爸!”
盛知雾听到这话,心如死灰。
等盛母去医院后,他买了两箱酒,蹲在公园的无人角落,打算喝到没力气了,就往旁边的湖里跳。
他提前立下遗嘱,给盛母留了个基金项目,每个月固定给钱,足够她像个正常人一样,不愁吃喝地过完下辈子。
至于公司,等他死后,就捐给社会。
他宁愿去造福那些他从不认识的人,也不要便宜了那个从未尽过父亲与丈夫职责的渣男。
盛知雾喝得酩酊大醉,感觉身上还有最后一点力气,够他爬到湖边滚下去了。
手撑地,他正要爬起来。
突然,他旁边的绿化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夹杂着女人因为哭泣,难以听清的言语。
盛知雾:“……”
这种情况,他好像不适合出现。
于是,盛知雾又躺了回去。
那女人哭了好久,上气不接下气。
盛知雾感觉他都快睡着了。
“哭什么哭,你又不是最惨的那个?”
盛知雾觉得,再让这女人哭下去,他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爬起来跳湖。
更何况,他都没哭呢。
“我这么惨,都没哭呢……”
盛知雾嘀咕。
听到有声音,那女人的哭声立刻就停了。
接着,是窸窣的脚步声。
盛知雾感觉有人跨过绿化的矮树,来到他边上。
抬头一看——
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清。
顶多能看清这是个人。
“原来不是鬼……”
盛知雾听到了女人哭哑的声音。
“是鬼。”盛知雾扯了扯嘴角,听到这话有点想笑,“醉鬼。”
“那酒是你的?”女人的声音又响起。
盛知雾身边,摆着两箱酒,其中一箱已经喝了大半,散落一地的酒瓶,让人不注意都难。
“嗯。”盛知雾有气无力地答道。
他跟女人搭话,可不是为了让这女人过来跟他聊天啊,只是想让这个女人赶紧走,他好跳湖。
“卖给我点吧。”
在盛知雾把人赶走前,那女人自顾自地掏荷包。
盛知雾听到了硬币碰撞的声音。
他眯起眼,隐约见到女人手里,拿着些面值看起来很穷酸的毛票和硬币。
“我还要留火车票的钱,余下的只有两块了。”
女人问道:“两块钱能买多少酒啊?”
大概能买一口吧。
盛知雾为自己人生最后准备的酒,都死贵死贵。
但他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便道:“都拿去。”
“两块钱哪能买那么多,就给我一瓶吧。”
女人说着,往盛知雾手里塞了一把零钱,然后取出一瓶酒,吨吨吨地灌。
喝了两口就喷了出来。
“好苦啊……”
女人有点心痛地说道:“算了,两块钱买的……”
她勉强地继续喝。
盛知雾又想笑了,不是笑女人不识货,就是觉得她这副小气吧啦的样子挺逗。
明明刚刚才哭得要死要活。
“你别伤心了。”
盛知雾想了想,决定在人生的最后,做点好事,积点德,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能有个正常的家庭。
“我虽然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但你肯定没我惨。”盛知雾想安慰一下这个陌生女人。
他刚起了个头,就听女人说道:“我娘死了。”
盛知雾心想,有的母亲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被我爹杀的。”女人又接了一句。
盛知雾:“……”他那个垃圾父亲虽然很恶心人,但还没这个胆子杀人。
“我妹妹查到了真相,把我爹送进监狱里,枪毙了。”女人继续说道。
盛知雾:“……”
“当我刚才在你面前放了个屁。”
盛知雾叹了口气,他比惨输了。
没想到随便一个路人都比他惨。
亏他刚刚还大言不惭,一副自己才是全天下最惨的样子,想去安慰这女人。
“所以,别难过了。”
这时,他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盛知雾一怔:“难过?我吗?我一点都不难过,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我都伤心成这样,还是喝不下这么苦的酒,可你都喝大半箱了。”
女人叹了口气,“酒都没你心里苦,就别装没事人了,想哭就哭吧,反正这里没别人,我也不认识你,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
“酒都没我心里苦?”
盛知雾重复着女人的话,鼻子莫名酸涩,“你不认识我,都知道我心里苦,我妈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第一次,他说出了对母亲的抱怨。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胸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汹涌了出来。
非常地……
想哭。
盛知雾哭了出来。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好像都是些抱怨、咒骂的话。
“……我今天是打算去死的,要不是你突然跑过来哭,我都要去跳湖了。”
盛知雾哭累了,觉得自己快没力气跳湖,不能再拖下去了。
“去呗。”
女人的反应,让盛知雾有些意外,“我又不拦着你。”
“……谢了。”
她冷淡平静的态度,却让盛知雾有种放松的感觉。
盛知雾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湖边走,“扑通”一声,像块石头,迅速沉了下去。
微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压迫着盛知雾的身体,灌入他的口鼻。
辛辣呛鼻的感觉,让盛知雾下意识咳嗽。
可张口,便是大量湖水灌入的窒息感。
好难受、好难受……
盛知雾才知道,原来溺水是这种感觉,跳水自杀也太痛苦了吧?
他有点后悔了。
可漆黑的湖水里静悄悄,只有他一个人,不断下沉、下沉……
他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被嘲笑了——
后悔,也是没用的。
盛知雾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扑通。”
或许是幻觉,他听到了什么东西坠入湖中的声音。
在他感觉胸腔内要被水填满,彻底窒息之时,腰上忽然一紧。
接着,冰冷的唇上一片滚烫。
救命的气体度入他的口中,让盛知雾瞬间活了过来。
“哗啦!”
盛知雾感觉自己被夹出水面。
紧贴在身体边那削瘦的触感,在告诉他,是谁救了自己。
“你不是说,不会拦着我的吗?”
盛知雾边咳水,边问道。
“我没拦着你。”
女人也在喘气,她的身体似乎很差,下水救人对她来说,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
“我只是救了你。”
女人的语气与刚才一样,很平静。
她把盛知雾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女人道:“所以,活下去吧,你还年轻,别寻死觅活的。”
“年轻?”
盛知雾笑了,“我都快三十了。”
“你的人生难道只有三十年吗?”
女人咳嗽了几声,说道:“我妹妹是医生,她说,1980年国内人均寿命已经达到了68岁,看你还有这么多钱买酒,生活条件比人均要好吧?那起码得活超过68岁吧?”
盛知雾闻言,沉默了一会,忽道:“那我……活到八十岁?”
“活到八十八岁吧。”
女人道:“听起来吉利点。”
盛知雾闻言大笑,“确实。”
女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努力活着吧,好死不如赖着活,就算现在不如意,咬咬牙挺过去,你的人生还有希望呢,活下来才能成为赢家。”
活下来……才能成为赢家吗?
“……我知道了。”
盛知雾听着女人的话,只觉得冰冷麻木的心脏,好像灌入了一股暖流,重新活了过来,他轻声道:“我会……努力活下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酗酒、跳湖、吹冷风……
盛知雾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他感觉旁边的女人起身要走。
“你……去哪?”盛知雾迷迷糊糊地问道。
“派出所,找警察送你回去。”
女人的声音慢慢远去。
“别走……”
盛知雾喃喃,“留在我身边……”
然而,他的声音被夏夜的风吹散,并未能传达到那个女人的耳中。
盛知雾醒来后,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派出所的警察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盛知雾想要去找,可最终一无所获。
他想起来,那个女人说过,第二天一早就会离开京城。
“你不是知道我挺有钱的吗……”
盛知雾有些失落,“我的命都是你的了,留在我身边,不是能过得更好吗?”
他不知道女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女人的姓名,就连长相也一无所知。
即便如此,他心里却很清楚,如果那晚女人真的留下来了,他愿意付出一切。
之后的日子,盛知雾也如像那个女人承诺的一样,咬紧牙关挺了过来。
即便父母闹事,他也没有再妥协过。
因为,他的命已经不属于母亲了。
为了那个女人,他也要好好地活。
希望下次能见面时,他不会再以颓废醉鬼的模样出现在那女人的面前。
而是能以最好的姿态,对那个女人笑着问道:“你要不要留在我身边?我命都给你了啊。”
如果,这辈子他不能再与那个女人相遇。
那就……
“下辈子,我也会努力找你的。”
盛知雾躺在草坪上,看着漆黑的夜空,轻声喃喃。
……
与叶清月的第二次见面,比霍清持预料的要早一些。
在盛知雾的牵线下,他去了一个人数较少的私人宴会。
这天,叶清月并未迟到,甚至比霍清持来的要早。
霍清持因为工作耽搁了,等宴会一半时,才姗姗来迟,就见在别墅门外,一个男人想要去拉叶清月的手,被叶清月避开。
“叶小姐,和我喝一杯嘛。”男人大概有些喝醉了,语气不太客气。
“抱歉,我不喝酒。”
叶清月看他醉醺醺的样子,皱了皱眉,“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会要开。”
“叶小姐,我可是要给你的项目投资的人。”
男人见她如此不给面子,也有些恼火,“五百万又不是五百块,你那个项目,是面向罕见病的少量患者,连你自己都知道不可能挣钱,我是给你面子,才往项目里投这么多钱,你连杯酒都不跟我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说着,又要去拉叶清月的手。
“请自重。”
叶清月躲开,暗处的保镖也走了出来。
“你给我投资,如果只是为了让我陪你喝酒,那请撤资吧。”
叶清月又不是差钱的人,只是为了同行考虑,才没有大包大揽。
可她出来拉赞助,也并不代表,她要为了别人的投资低声下气。
你情我愿的事罢了。
“我巴不得撤资呢!”
男人恼羞成怒,“我倒要看看,我撤资后,还有谁愿意投资你那种赔钱的项目!”
“我愿意。”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
叶清月一怔,扭头看去,就见昏黄灯光下,霍清持穿着笔挺西装,拾阶而上。
他站到叶清月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男人,“我愿意给叶医生的项目投资一千万,你可以滚蛋了。”
“你……”
男人正要骂人,看到霍清持,突然酒醒,“霍、霍少?!”
他敢得罪叶清月,是因为叶清月与他的生意不搭边,不会对他有影响。
再加上从未听说过,叶清月会报复人,所以他才大着胆子,想和叶清月发生点什么。
可霍清持不一样,他们是同行,而且很多事他得求着霍清持。
“霍少,刚刚那都是误会……”
男人没想到,叶清月会有霍清持这边的关系。
这位手段狠辣的阎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滚。”
霍清持懒得听他废话,直接赶人。
男人灰溜溜地离开。
“叶医生,遇到这种人,不必给他好脸色。”霍清持看向叶清月。
叶清月神色平静,她道:“他其实也没说错,愿意给赔钱项目投资五百万,连杯酒都换不来,心里不舒服也正常。”
“叶医生……”霍清持皱起眉,“那种潜规则,不过是糟粕,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无需为这种世俗低头。”
“我并非为世俗低头。”
叶清月道:“我只是为患者低头。”
顿了顿,她的声音放轻:“我今年,已经送走了三位同样患有罕见病的患者,他们的家里并非没钱治病,只是以现在的研究,还不能有效治愈。”
所以她才想拉投资建立新项目做研究。
可患有这样病症的人,并不多。
这是个注定要赔钱的项目,愿意投资的人很少。
叶清月想过自己出钱,但又苦于各种世故,不好拿太多出来。
“而且,我也没能低到底。”
叶清月耸耸肩,“刚刚,我不是没喝那杯酒吗?”
她真要低头,就该听话把酒喝了,遵守这些人情世故的潜规则。
这时,旁边的保镖提醒叶清月,要去开会了。
“我先走了。”
叶清月对霍清持笑了笑,“谢谢你帮我解围。”
“我刚刚那些话,并非是解围。”
霍清持道:“投资的事,我是认真的。”
叶清月一愣:“那一千万大概率有去无回。”
“我觉得,你为患者低头,出来拉赞助的样子……”
霍清持想了想,忽然笑了:“挺帅的。”
叶清月平淡的脸上,少有出现明显的表情。
此刻,她满脸问号。
“……帅?”
叶清月听人说她美,说她媚,说她妖,说她不正经……
可说她帅的,还是头一回。
“……谢谢?”
叶清月的感谢中,带着几分新奇情绪。
接着,她便随保镖们离开了。
霍清持目送叶清月走远,心里忽然有些……
悲伤。
他想起当初在电视上看到叶清月时,叶清月对记者说的一句话——
“如果有人怀疑亲人因墨藤毒而死,可以给我的实验室寄血液样本,我不会让谋杀不了了之的。”
那句话,给了当时的他,莫大的勇气,还有……
感动。
第一次与叶清月见面时,叶清月穿梭在林中,狙击敌人的模样,冷酷又无情。
可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抓紧时间,解决掉敌特,救下更多己方的人。
而这次见面,叶清月也是为了患者,才参加这样无聊的宴席。
“每一次见到你……”
霍清持喃喃,“你都是为了别人而奔波啊。”
第一次,帮助了他。
第二次,帮助了那些随行的保镖。
第三次,为了死去的患者。
霍清持忽然明白,盛知雾为何会说,如果没有决心,就不要靠近叶清月。
面对这样一个为了他人奔波,有着坚定信念的女人,大部分男人在她面前,只会自惭形秽吧?
“这样活着,不累吗?”
霍清持不了解叶清月,不知道她会不会累。
可他,并不希望叶清月太累。
……
隔天,叶清月就收到了霍清持的投资。
不止一笔。
霍清持直接投资了她现在正进行的四个项目,将所有的资金空缺全部补齐了。
“雪儿。”
叶清月联系了陆雪,“你知道霍清持的电话号码吗?”
从陆雪那里拿到霍清持的联系方式后,叶清月将霍清持约出来见面。
“叶医生,我很尊敬你。”
没等叶清月开口,霍清持先一步说道:“给你投资,是信任你,我希望我的钱,能帮助到需要的人。”
他在这世上已经没了亲人。
再多的钱,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
看着叶清月为钱奔波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将这些没意义的钱,用在一些有意义的地方。
他给叶清月投资,不仅仅是为了这份初恋,也是想触碰叶清月的理想,想看看叶清月所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的风景。
“这样吗?”
叶清月看了霍清持一会,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的投资浪费的。”
霍清持有些意外,她居然轻易地相信了自己?
“叶医生,我记得你也不差钱,只是不方便直接用在自己的项目上,是吗?”
霍清持想要帮助叶清月。
只是投资的话,两人的关系,似乎只有利益。
即便他想要更进一步,可有些东西,会成为天然的屏障,横在两人中间,阻碍他的步伐。
所以,霍清持想要在更多地方帮上叶清月,为她解决烦恼。
“是的。”
叶清月提起此事,也颇为头疼。
“你有想过,找个代理人,开皮包公司吗?”
霍清持作为最早抓住改革开放机会的那批人,对商场上的花花套路了解颇多。
这对一心学医救人,搞研究的叶清月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那么做,有什么用?”叶清月疑惑。
“可以将你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霍清持道:“反正,叶医生也不在意虚名,不是吗?”
他给叶清月讲解,有关如何找代理人,绕开大众视线,安心投资自己的项目,还不用担心把同行架高,让大家为难的计划。
叶清月听得认真,中途还让保镖拿来纸笔,将霍清持的话一一记下。
“竟然还能这样做吗……”
叶清月没时间交际,对这些商场规则一无所知。
霍清持的话,给她打开了新世界,也解决了眼下她最头疼的事。
“这样的话,叶医生你以后也不需要去费心拉赞助了。”霍清持说道。
叶清月点头道:“我就能空下更多时间去思考手术和新药物的事了。”
霍清持哭笑不得:“叶医生,你的字典里,难道没有‘休息’这个词吗?”
他帮助叶清月解决困难,可不是为了让叶清月更忙啊。
“我每天有好好睡觉的。”
叶清月这话说得不太有底气。
霍清持也没戳穿她,只是道:“我的联系方式,你也知道了,在代理人的事上,如果遇到麻烦,随时来找我咨询。”
“霍先生。”
叶清月忽道:“关于代理人,我已经有人选了。”
“谁?”
霍清持下意识地问,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选择代理人的事,得非常谨慎才行,毕竟要将钱交给对方,必须要找个十分靠谱、能信任的人。
他对叶清月好好叮嘱过,让叶清月慢慢想。
可叶清月这么快就想好了。
到底是哪个家伙,能得叶清月如此信任呢?
霍清持有些嫉妒。
“他叫霍清持。”
下一秒,他听到了叶清月的声音。
“什么?”霍清持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呆了呆,看着叶清月说不出话。
“霍先生,我想邀请你,做我的代理人,待遇条件你可以提。”
叶清月郑重地开口:“我知道,做代理人很麻烦,你如果不愿意,拒绝我也没事。”
“我愿意。”
霍清持下意识地说道。
话落的瞬间,他想到自己参加好友婚礼,在神父的宣誓下,双方说出“我愿意”,将自己的人生交给对方。
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想将自己的人生,交到叶清月手中似的。
“那就麻烦霍先生了。”
叶清月有些惊喜,又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工资待遇?”
“每周……每个月也行。”
霍清持怕吓到叶清月,斟酌着用词,说道:“每个月,我们都抽一天时间出来,吃顿饭吧——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代理人的工作,需要定期汇报,这样你我也能安心些。”
“吃饭……”
叶清月的表情有些古怪,她犹豫了一下,无奈地说道:“霍先生,很抱歉,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吃饭,如果只是定期汇报的话,我们喝茶,可以吗?”
“好。”
霍清持心里有些失落,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他记得叶清月被人劝酒时无奈又为难的样子。
光是看着就心疼。
他不会做自己讨厌的人。
“多谢霍先生体谅。”叶清月闻言,也放松了些。
老实说,霍清持对她的善意,让她会错以为霍清持别有目的。
可霍清持的眼神太过澄澈,与其他男人浑浊的眼神并不同。
他表现出来的风度,行事的进退有度,也印证了这一点。
叶清月少有在异性面前,感觉到了……
放松。
两人聊了一下午关于代理人的事,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霍清持以为,有了代理人的联系,两人能常见面。
可没想到的是,叶清月对他的信任似乎有些过头了。
直接把钱转给他,然后甩手不管。
两人的联系,只剩下每个月一次的回报。
对此,霍清持哭笑不得。
真不知该高兴叶清月对他信任,还是该无奈他们之间一点进展都没有。
直到——
“你跟清月关系很好吗?”
同学会上,陆雪突然拉走了他,神秘兮兮地问道。
霍清持心中一跳,“怎么这么说?”
他和叶清月的关系,根本不能用“好”来形容。
当然,他们的关系也不是差。
非要形容的话,应该说是“平淡”吧。
没有过多的联系、交集,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可他又被叶清月莫名地信任着。
“昨天清月难得休假。”
陆雪说道:“我正好要给绍言买东西,就约她出来,顺便给她买点衣服。”
叶清月常年医院——实验室——家三个地方来回切换,有时长期不回家,泡在医院和实验室里。
陆雪前段时间来医院,见叶清月通宵下班,穿的衣服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便一直惦记着要给她买新衣服。
“我给绍言挑礼物的时候,就见她盯着货架发呆,本来打算让她去旁边喝茶等我,她忽然跟我提起了你的名字。”
陆雪还是第一次在叶清月口中,听到与工作无关的异性名字,“她问我,你喜欢什么?”
霍清持:“——!”
“你这副表情……”
陆雪错愕,“你俩不会……”
“不,我和叶医生是清白的。”
与叶清月认识了一段时间,霍清持大概知道,因为叶清月那张脸,周围有不少流言蜚语。
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又给叶清月添什么传言。
“是这样吗?”
陆雪半信半疑,“所以你俩关系很好吗?”
“大概算……朋友吧。”霍清持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在与陆雪谈话的第二天,霍清持就接到了叶清月的来电,约下午定期汇报。
“抱歉,我来晚了。”
叶清月到了霍清持的办公室,离他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小时,“有急诊患者……”
“我知道。”
霍清持给她泡了杯茶,“叶医生你不是提前给我打过电话了吗?”
叶清月并非那种恶意迟到的性格,她如果不能按时来,都会提前通知霍清持。
“也多亏叶医生你晚到,我这边也突然来了工作,才忙完呢。”
霍清持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叶清月对面,示意她慢慢来,不着急。
叶清月闻言,这才松口气,听着霍清持的汇报。
“对了。”
等霍清持说完,叶清月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给。”
霍清持早从陆雪那儿知道,叶清月给他买了礼物。
可真看到盒子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喜的。
从心上人手里收到礼物,谁能不高兴呢?
“这是什么?”霍清持明知故问。
“礼物。”
叶清月说道:“上次和雪儿逛街买的。”
“嗯。”
霍清持打开盒子,是块设计简洁大方的黑色机械表。
想到陆雪问他,是不是跟叶清月关系很好的话,霍清持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他想知道,叶清月是不是也对他……
有好感。
“呃?”
然而,叶清月听到他的问话,却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仿佛被问到了。
“为什么……吗?”
叶清月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看到这块表的时候,觉得你戴着应该很合适,所以给你买了。”
霍清持闻言,心中的情感,再次涌动。
他将自己手腕上的表取下,又从盒子里拿出叶清月买的手表,给自己戴上后,伸出手臂让叶清月看,“怎么样,合适吗?”
“挺合适的。”叶清月满意地点点头,“和我想象的一样。”
“叶医生。”
霍清持眼底掠过一丝暗色,他道:“还有些时间,要一起喝杯酒吗?”
他能感觉得到,叶清月是对他有好感的。
只是,叶清月本人似乎并未察觉。
霍清持觉得,这种时候作为男人,该主动一些。
“喝酒?”
叶清月一愣。
霍清持从她脸上看出为难的神色,不禁心软,说道:“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就不……”
“霍先生,你的酒品好吗?”叶清月忽然开口。
“呃?”
霍清持一愣,点头:“我即便喝醉了,也很安静,这样应该算好吧?”
“不会发酒疯?”叶清月又问。
“当然不会。”霍清持闻言,大概猜到叶清月不爱跟人喝酒的原因了。
或许,是曾经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吧。
“那就……一起喝点吧。”
叶清月这才点头。
霍清持差点抑制不住笑容,他道:“我们去公司顶楼喝吧,那里有花园,还能看风景。”
两人拿着酒,到了天台花园,坐在桌边,能看到远处的灯火霓虹。
大概平时不太喝酒,再加上今天手术多,太过疲惫,叶清月只是喝了几杯,就有些迷迷糊糊地趴在桌边。
霍清持没有去打扰她休息,而是默默喝着。
直到夜晚的风有些凉,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正要收回手,却被抓住了手腕。
刚好是戴着手表的那边。
女人纤长白皙的手指,蹭过他手腕内侧敏感的肌肤,宛如有一根羽毛在他心上挠过,痒痒的。
“叶医生……”霍清持心脏差点跳出来。
叶清月的手指蹭过霍清持的手腕,最终在他的手表边缘描圈。
边描,她边抬起头。
叶清月喝醉后,霍清持才明白,她平时的冷淡,都是伪装。
此刻放松下来,那张脸,显得尤为妖媚,宛如诱惑男人走向灭亡的妖精,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去死。
叶清月的手指描着霍清持的手表边缘,轻笑一声:“我刚刚骗你的,你戴上手表的样子,跟我想的不一样。”
霍清持一怔,难道他戴手表的样子,没有叶清月想象中的好,所以才说场面话安慰他吗?
现在喝醉了,才说出了实话。
霍清持莫名有些失落,看来,叶清月对他的好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
“你戴手表的样子,真养眼啊。”
叶清月的语气慵懒,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带着几分勾人的沙哑,“霍先生,你的手腕真的很好看,戴上手表的样子,比我想象中要更好。”
霍清持心中一跳,他下意识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
叶清月眨了眨眼,忽然松开了霍清持的手,她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喜欢……”
“为什么?”霍清持追问。
“霍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叶清月却问了另一件事。
“因为……”
霍清持想说,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单单用喜欢这个词,来形容他对叶清月的感情,似乎还不够。
“因为,我想做你的家人。”霍清持轻声道。
但——
“啪嗒。”
他话落,叶清月却红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过,砸到了地上。
霍清持错愕,“叶医生……”
他没料到,叶清月会是这个反应。
“不行的。”
叶清月轻轻摇头,将脸埋在了胳膊里,不断重复:“不行的……霍先生,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霍清持第一次看到叶清月这么难过的模样,心脏也跟着揪紧。
“不要成为我的家人,会没好下场的……”
叶清月闷闷的声音,从胳膊下响起。
接着,她慢慢转头,凌乱的发丝间,一双泪眼让霍清持心疼。
“霍先生,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能离我远一些,希望你……”
叶清月轻声道:“能幸福地活着。”
她的声音慢慢模糊,再次睡着了。
只是,在睡梦中,叶清月也没有停止哭泣。
“家人”这个词,对她来说,似乎是能勾起许多伤心事,即便在睡梦中也得不到安宁的存在。
霍清持怔怔地看着她,然后抬起手,遮在了叶清月的眼前。
“叶医生……叶清月……清月,如果没有你,我早死了,我因你而活,也因你而幸福,如果我离你远一些,我只会不幸,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霍清持失去所有亲人后,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宛如人偶一般,内里空洞。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叶清月。
那瞬间,霍清持只觉得身体里空荡荡的地方,仿佛被填满了。
好像人偶拥有了灵魂一般。
他再次活了过来,不自觉地被这个给予他灵魂的女人所吸引,想要靠近这个女人,留在这个女人身边。
霍清持想成为她的家人。
因为爱人这个角色,不足以形容他的贪心。
可是,霍清持从未想过,自己想成为的,是会让叶清月痛苦到连睡梦中都难以停止哭泣的存在。
“抱歉。”
霍清持遮住了叶清月的泪眼,俯身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叶医生,我希望你的人生中,只有美好的事。”
所以,忘记吧。
忘掉今晚的事。
即便,会忘记他的第一次告白,也无所谓。
他还记得就好。
等叶清月醒来后,因为醉酒的缘故,除了头疼,什么也不记得了,还打电话问霍清持,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
霍清持平静地说道:“叶医生和我一样,喝醉后很安静。”
“这样啊……”
叶清月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叶勇的缘故,她很讨厌酒,尽管有时应酬逃不开,但出于对他人的警戒,叶清月以前从未喝醉过,这还是第一次。
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就敢喝醉了。
“对了,霍先生。”
叶清月说道:“昨晚光顾着喝酒,有件重要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事?”霍清持问道。
“我向上级申请了,要去边境的战地医院,最近那边不太平,很多士兵没能得到好的治疗去世了……”
叶清月声音中带着几分痛心。
他们能有今天这样和平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在暗处有人负重前行。
“这几年,多亏了你的帮助,我已经将我能做的,都做了,而且我带的学生,不少都成长为可靠的医生、研究人员,能接手我的工作了。”
叶清月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轻松,“所以,我打算现在开始,做一些我过去不能做,但想做的事。”
“那就去做吧。”霍清持轻声道,“叶医生,你一直在为他人而奔波,如今既然有想做的事,那就去做吧。”
尽管这件事,仍是为了别人。
可听见叶清月说她想做,霍清持还是心软了。
“嗯,谢谢你。”
叶清月说道:“认识的人都反对,说边境太危险,支持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谢谢。”
她连说了两个谢谢。
霍清持心中有些酸涩。
自己的鼓励,值得她这么开心吗?
叶清月,你也是……
喜欢我的吧?
只是,一想到叶清月那晚的眼泪,霍清持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不想因为他的着急,强迫叶清月去面对那些伤心事。
尽管两人已经到了中年,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的人生,不是还有一半吗?
慢慢来,也是可以的。
霍清持想,总有一天,他能带着叶清月走出曾经的阴影,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一起走过余下那一半的人生。
然而,他却没想到,他与叶清月的余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
敌国不知从哪得到了叶清月来边境的消息,悄悄聚集了大量精英突袭战地医院。
叶清月的保镖在前一日因为战况紧急,被她要求去帮忙。
霍清持得到消息赶到时,只见炮火连天,烟尘弥漫的战地医院中,叶清月倒在地上,一条腿已经没了!
不……不要!
霍清持看到,叶清月的上方,直升机投下了炸弹,他发疯似的朝叶清月跑去。
“叶医生!叶清月——清月!”
他第一次这样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即便知道于事无补,他也无法停下奔向叶清月的步伐。
“傻子!”
叶清月终于看到了他,朝他喊道:“你跑反了!”
跑反?
不……不。不!
“你才是傻子!”
霍清持忍不住大喊,“我一直、一直——”
“都在追逐你的身影啊!”
在炸弹落下的最后一刻,霍清持扑到了叶清月身上,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死亡离他们是如此近,霍清持却觉得时间仿佛被慢放一般,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
他俯身,在叶清月耳旁轻声说道:“清月,我爱你。”
即便他们的余生,在此刻就要画上句号。
他也要在最后一秒,陪在叶清月身边。
陪在这个……
孤独到令他心疼的女人身边。
霍清持用余生谱写的盛大暗恋,悄无声息,他的深情不曾被外人知晓,最后淹没于轰轰烈烈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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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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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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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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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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