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书以为叶清月答应他了,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哪里不对:“你说什么?不行?”
他当即拉下脸来,叶清月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你这表情是几个意思?觉得我错了?不应该计较这事?”
叶清月一点也不怵他,表情比他更冷:“叶正华昨天敢来偷我家三百块,以后或许会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我如果轻易饶了他,不是等着被叶家欺负死?”
她一硬气,许闻书的气势就弱了:“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想怎么办?”
许闻书只想快点了结此事。
再有几天,他就得去京城读书了。
家里没落,他爸还在北城乡下吃苦,过去的熟人,对他家避之不及,是帮不上忙的。
他妈运气好些,回了京城。
可他妈以前就是全职主妇,哪来的人脉帮忙,到现在都没工作,日子艰难。
前段时间还来信说,等自己回去挣钱养她呢!
许闻书去京城的路费、暂时安顿的生活费都没,眼下全得靠叶家接济。
叶家要他解决叶正华的事,如果办不好,接下来怕是麻烦不小,影响了他去京城读书的事。
许闻书只能盼着叶清月好说话,别提什么严苛的条件。
“想让我撤诉,简单。”
叶清月道:“第一,把偷走的三百块钱还我,第二,让叶正华写一份认罪书,承认他偷我钱的事。”
许闻书瞪大眼睛:“写认罪书?”谁会傻到将把柄送到敌人手上啊?
还钱的事还好说,可认罪书一写,偷盗的事板上钉钉。
叶清月哪天要反悔了,直接拿认罪书去派出所,叶正华得在牢里蹲到死!
“清月,认罪书的事……”
许闻书想劝一劝她。
叶清月根本不听,作势要关门。
“好吧,我回去会转述你的要求的。”
许闻书只能放软态度,他又想到一事:“对了,清月,叶芳说她爹腿特别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
毕竟,叶正华腿疼的事很诡异,医院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可没想到的是,叶清月听完,露出沉思的表情:“他这个情况,跟钟婆婆提到的……”
仿佛是说漏嘴一般,叶清月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冷哼道:“我不知道,你回去吧,拿着钱和认罪书来,我就去派出所撤案。”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诶!你刚才提到的那个钟婆婆,到底是……”
许闻书的话被关在了门外
他不死心地又叫了几次叶清月,屋里都没回应,只能离开。
……
叶枫从窗户缝里偷瞄,见许闻书走远了,才开口道:“姐,叶家真的会同意咱家的要求吗?那可是三百块呢,分家的时候,爷爷全部家当也才一百多块吧?”
“你真相信,他只有百把块钱?”
叶清月给叶枫算账,“不说二房这些年交上去多少,光咱爹娘每年交上去的工分和钱,就足够养活全家,还有盈余了。”
“爷爷奶奶也在干活,多的钱呢?”
她这话把叶枫问住了。
确实,这么一算,账就对不上了。
“难道爷爷在别的地方,藏了私房钱?”叶枫想到一个可能。
“不只是他。”
叶清月淡淡道:“除了咱家,那家人谁还不藏点私房钱呢?”
前世,叶家送许闻书去京城读书,置办的新衣服,几大包行李,一看就知不便宜。
如果叶家的家当才百来块钱,叶老头能那么舍得?
百分百是有小金库啊。
“只有咱家是老实人……”
叶枫听了叶清月的话,心里有些难受。
原来,在这个世道,当老实人,只会被人欺负、剥削!
叶枫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他觉得,他或许要将过去老实呆板的思维都摒弃。
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世道,好好想想,到底要如何做人、做事,才能让自己和家人,不再受欺负,过上好日子。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弟弟,叶清月没有去打扰。
她的确有能力保护全家人。
但她不想除她以外,家人们都是温室里的花朵,被风雨一碰就碎。
大家要一起成长,一起变强,才能共赴更好的未来。
“清月,洗澡。”
叶向红烧好了水,过来叫人。
一家人各忙各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卧室木板床上的霍清持,手指很轻地动了动。
……
另一边,许闻书回了叶家,一进门就看到躺在草地上的叶正华,吓了一跳:“不是说人在县城吗?怎么回家了?”
“县里的朋友靠不住,警察又在到处找正华,我想着灯下黑,就趁夜把正华带回家了。”
陈玉兰解释,“闻书,你去找叶清月,她同意撤案了吗?”
叶家人都在堂屋,几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许闻书。
许闻书倍感压力,轻咳一声:“她同意了,但有两个要求。”
“那个死丫头,还敢提要求?!”
叶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可是她二叔!她怎么能狠心到把自家二叔送进派出所?”
又不是亲的。
许闻书心里不屑,说道:“她说如果不答应这两个要求,绝不会撤案。”
“爷爷,你忘了叶清月白天把奶奶送进派出所,接受教育的事了吗?我看她是真狠了心,要跟咱家闹呢!”
叶芳走了出来,“我们还是先听闻书说吧,叶清月提了什么要求?”
许闻书道:“第一,让你们把偷的三百块还给她。”
“啥?”
叶正华闻言,也顾不上腿疼了,挣扎道:“我没偷钱!”
许闻书不耐烦地说道:“岳父,这都什么时候了?外头警察到处在找你呢,我劝你一句,别要钱不要命啊。”
叶清月哭得那么可怜,许闻书认定叶正华偷了她三百块。
“我真没偷……啊!”Χiυmъ.cοΜ
叶正华话没说完,腿又疼了。
陈玉兰赶紧往他嘴里塞手帕,担心周围邻居听见声音。
“娘,爹把那三百块藏哪了?”
叶芳也觉得,叶正华是贪财不想还钱,才说没偷。
她爹那德性,做女儿的还是清楚。
陈玉兰道:“我不知道,你爹一直说他没偷。”
“正华说他没偷,他就是没偷!”
叶老头沉声道:“一定是别的小偷,拿走了那三百块,正华给他背黑锅了!”
听到他这话,屋里其他几人翻了个白眼,都不相信。
许闻书嘀咕道:“这话说给叶清月听,她也不信啊。”
叶老头听到了,觉得胸口闷得慌。
那死丫头,是想气死他
“反正,三百块不拿,她是不会同意撤案的。”
许闻书摊手,“我已经尽力劝过了,但她态度很坚决。”
“爹,正华的事不能再拖了。”
陈玉兰知道公公肯定藏了私房钱,此刻泪眼汪汪地求叶老头,“他是您唯一的儿子,你忍心看他蹲大牢吗?”
叶老头哪里舍得宝贝儿子吃苦,咬咬牙道:“行,我这刚好有三百,就先给她吧。”
陈玉兰松了口气,“谢谢公公,这钱自然不可能真给那死丫头,等风头过了,咱们再想办法把钱拿回来。”
叶芳问道:“闻书,叶清月另一个要求是什么?”
许闻书道:“她让你爸写份认罪书给她。”
“啥?!”
叶老头瞪大眼,“她做梦!”
叶芳也知晓认罪书的严重性,一口否决:“这不可能!”
如果写了认罪书,她家以后还不是任由叶清月搓圆捏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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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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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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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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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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