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遗照放置在房间的小木桌中央,照片框干净到一点灰尘都没有。
李湘云每天晚上都会用干净的毛巾擦拭几遍安逸明的遗照,生怕落上一滴灰尘。
她坐在小木桌旁,痴痴地看着照片里的人,眼底是一片哀伤。
爱人已经去世了好几个月,她本来以为自己为了女儿也能坚强起来,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天天的日子多么难熬。
老伴老伴,就是老了的时候一个伴。
如今,她才刚刚老去,老伴就先走了。
照片上的人微微笑着,永远定格在了这里,他永远都不会老了,等她白发苍苍的时候,他还是这副年轻的模样。
李湘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又翻到了那串陌生的号码。
她打过去好几次,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快要熄灭下去,或许这个电话号码真的打不通了。
寄希望于这个二十多年前的电话号码,着实有些不现实。
尽管如此,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看着那串电话号码,又再一次按下了拨通。
一会儿,她再一次失望地放下了手机。
......
坐落在a市繁华市区的别墅区里,有个偌大的欧式别墅灯火通明。
坐在客厅的中年女人身穿一身蓝色高级蚕丝旗袍,优雅地端起面前的燕窝,小口品尝着。
站在她身旁的佣人见她心情很好,非常有眼力见地夸赞道,“夫人,咱们家小姐真是贴心又孝顺,知道您最近身体不好,哪怕拍戏再忙也亲自挑选了这极品燕窝让人送过来给您补身体。”
沙发上的女人虽然面上染上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但她皮肤依然紧致透亮,面容姣好,仿佛刚过而立之年。
她放下手里的燕窝,微微一笑,“我们家子宁心细,就是有时候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时常因为拍戏忘了吃饭,我也担心她。”
“您放心吧夫人。”佣人赶紧宽慰她说道,“您给小姐聘请的那些助理和厨师每天都在小姐身边照顾着她,我听说小姐现在这部戏快杀青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过两天先生也该回来了。”宋菁笑着吩咐道,“好好准备一下。”
“好的,夫人。”佣人说着就退了出去。
这时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盒子走了过来,“夫人,刚刚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杂物间看到了这个,我以为是您不要的旧盒子,刚准备丢掉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一部旧手机,您看这个您还要留着吗?”
宋菁的眼神落在她手上那个已经泛黄的白色盒子上,温婉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一抹复杂之色。
她微微伸手想去接过这个盒子,伸出去的手却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不用留着了,丢了吧。”她说。
阿姨看出她面上明显有些不舍的样子,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夫人,这是您以前的旧物吧,如果你要留着做个纪念的话,我去给您处理干净。”
宋菁的视线一直盯着这个盒子,久久没有说话。
阿姨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因为自己的话不高兴了,连忙说道,“对不起夫人,我现在就去处理掉。”
“等一下。”宋菁叫住她,神色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微笑着说,“你说的没错,这是我年轻时候我爸爸送我的手机,你去帮我充上电试试,如果坏了,麻烦帮我去修一下,留着做个念想。”
“好的夫人!”阿姨说完就赶紧带着盒子走了出去。
宋菁的眼神随着她的离开一直没有收回来。
二十六年了。
有些事,已经发生了整整二十六年。Χiυmъ.cοΜ
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她几乎都要忘记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忘记也好。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忘记,总比带着愧疚感一直活着要好。
......
门外响起一阵门铃声。
安小悦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及吹头发,随手拿了一条毛巾往湿哒哒的头发上揉了揉,就赶紧去开门。
门一拉开,就闻见一阵淡淡的檀香味。
门外的人一身灰色的呢大衣,里面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显得整个人笔直修长。
他的衣服上还沾着一丝寒气,右手拄着手杖,嘴角微微弯起看向门内的人。
“你怎么来了?”安小悦吃惊地问道,“不是陪客户吃饭吗?”
“吃完就过来了。”宫予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绒睡衣,刚洗完澡的缘故,还未吹干的头发上冒着丝丝热气,还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
他的眸色微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自己的心尖。
“不让我进去吗?”他笑着问。
安小悦愣了一下,连忙拉开门让他进来。
宫予墨进屋,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和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语气有些责备,“听到门铃响也不先问问是谁就哒哒哒跑来开门,要是打开门不是我是别人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安小悦自然地接过他的大衣,顺手挂了起来。
“头发怎么不吹?”他往前走了一步,撩起她湿漉漉的头发。
“刚洗完澡就给你开门了。”安小悦笑道,“还没来得及。”
宫予墨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吹风机在哪?”
安小悦将吹风机拿给他,有些难为情地说,“我自己吹吧......”
宫予墨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对上自己的视线,“说得好像你很喜欢自己吹头发似的,以前不都是我给你吹的吗?”
安小悦乖乖闭了嘴。
她心里想,以前是以前,虽然以前每次都是他给她吹头发,但是分开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学会了自己吹头发,哪怕很不喜欢吹头发这件事,她也勉强自己做到了。
如今,他又再次拿起了吹风机,手指轻柔地在自己的长发间来回拨动,反倒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宫予墨的手穿梭在她柔软的发间,一阵阵的清香侵入鼻尖。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白皙的脖颈,喉结下意识上下滚动了一下,有些温热。
吹风机的声音有些大,安小悦隐约听见宫予墨好像跟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抬起头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宫予墨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清秀的脸庞。
“我说,”宫予墨笑了一下,“我今晚不回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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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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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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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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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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