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万一一个不留神,就错过了安小悦的身影。
她已经找了三条街了,现在是第四条街。
却依然没有看到安小悦。
天空慢慢泛起了鱼肚白,凌晨的天气格外凉爽。
安小悦手里还剩下唯一的一瓶酒也见了底,她将最后一口酒喝完,然后甩手将罐子扔了出去。
她没有醉,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除了走路有些踉跄,脑子特别清醒,清醒到还能记起宫予墨说的每一句话。
她在洒满路灯的马路上走了整整一夜,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自家楼下。
哦,不对,不是自家,那是宫予墨的房子。
虽然是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但那是宫予墨买的,不是她的。
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和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一晚上也干得差不多了,在清晨的微风下,透着刺骨的冷。
她站在财富公馆的大门口仰头朝自己那栋别墅看了看,低低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转身又朝着便利店走去,几分钟后提了一大袋啤酒出来。
一走三退步晃悠悠地走到门口,按了密码推开门时,扇起的门风扑向她,冷得像一把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进身体里。
她没有开灯,连湿哒哒的鞋子也懒得褪去,走到客厅的沙发旁,背靠着沙发背缓缓坐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开了一瓶啤酒,仰起头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眼泪无声地就滑落了下来。
这个屋子里到处都充斥着宫予墨的味道,每一处角落每一寸空气里都是宫予墨。
可是却独独没有他。
她坐在地上忽然嚎啕大哭,哭到喘不上来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她原来不知道,失去一个人,是这么的痛苦。
她将自己的心完好无损地交给他,本以为他会细心呵护,他却给你砸碎了剁烂了还给你,还若无其事地跟你说,这颗心他不要了。
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钟转到五的时候,窗外的光通过厚重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沙发旁一片狼藉,脚边是横七竖八的空酒瓶。
安小悦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忽然瞥到了茶几上一份档案袋。
她伸手拿过来,打开,然后就苦笑了起来。
是一张离婚协议书,几本房产证和一份财产转让书。
宫予墨名下的好几套房产都改在她的名下,财产转让书也有厚厚的好几页。
宫予墨将他名下财产的七成转让给了安小悦,其中包括es集团的股份以及他所占的宫氏集团的股份。
财产转让书的最后一页是宫予墨的签字盖章,他的字体遒劲有力,笔锋跟他的人一样干脆。
只要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个字,这些所有的财产都将成为她的。m.χIùmЬ.CǒM
安小悦抬手举起手里的纸张,手指稍稍松开,手里的纸便滑落了下去,散落一地。
原来你的离婚补偿,这么大方。
......
竹月筠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安小悦,期间她每隔十几分钟就给周林染打一次电话,同样的,周林染那边也没有找到安小悦。
最后,二人的车在财富公馆的门口停下。
竹月筠坐在车里紧紧咬着唇,她一晚上没合眼,找了一晚上都没有结果,她现在心里慌乱得要命。
她想去报警,但是周林染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
竹月筠想,那她就在安小悦家等着,等到可以报警的时候,她就立马去报警。
周林染看到她坐在车里失神的样子,不知怎么竟然会有些心疼。
他忍不住站在她的车窗边安慰她,“你别太担心了,安小悦会没事的。”
竹月筠摇摇头,“悦悦从来没有这样消失一晚上过,我放心不下。”
“我已经派人查了东西南三个街的所有酒店入住记录,只剩下北街没有查了。”
“那就去查啊!”竹月筠有些激动,昨天晚上他们绕了整个城市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去了机场和车站也没有查到,现在只剩下北街的酒店,万一她就在酒店呢。
这时保安室的门忽然打开,走出来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保安服。
他一见到周林染立马说道,“周先生,真的是您啊!”
“你是?”周林染问。
“我是这儿的保安,您叫我小王就行。”小王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进出这个高档小区的车和人他都记得,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正是墨总的朋友。
周林染礼貌地笑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噢,就是想跟您说一声。”小王回忆了一下说,“今天凌晨我换班的时候,看到墨太太回来了,墨太太是走着回来的,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竹月筠一听,连忙从车上下来问道,“你是说墨太太回来了?”
“对啊,凌晨正好轮到我值班,我看得清清楚楚。”小王指了指对面的便利店,“一大早她从那店里出来,拎着一袋东西,看上去气色不太好,走路又东倒西歪的,哎哟,怕是喝了不少酒吧。”
“我看她的样子像是生病了,昨天墨总的车出去了也没见回来,我就估摸着是不是墨总和墨太太吵架了。这不看到周先生你们是朋友嘛,就过来跟您说一声。”
竹月筠接着问,“她后来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回家了。”小王往小区里指了指,“回家之后没出来,应该是在家里。”
竹月筠听完立马就朝小区里跑了去,周林染跟小王道了谢也追了上去。
站在门外,竹月筠按了门铃,又喊了几声,里面没人应答。
怕安小悦出什么事,竹月筠立马按着密码打开了门,一进门就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
昨天还是一尘不染的房子,现在一片狼藉。
地上是湿哒哒的脚印干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她抬眼望去,客厅里杂乱无章,茶几上的水果和水果盘散落在地,空着的酒瓶子滚得到处都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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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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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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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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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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