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帆失神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徐欢娇俏的声音。
“早……”
程帆直愣愣地看着徐欢向他走来。
徐欢长发微卷,自然地披在肩上,笑吟吟地朝他走来,从身旁交错而过。
经过的这一刹那,微风轻拂,撩得发丝轻舞飞扬,划过程帆的脸庞。
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来。
“……”
徐欢走后,程帆莫名感到一丝怅然。
这是怎么了?
她可是我的弟子啊。
程帆摇了摇头,压下不知从何处滋生出的杂念,向主殿走去。
早课时间到了,最近心境似乎有些不稳,须得多念即便静心咒和冰心诀才行。
……
上午时分。
徐欢带着小奶娃一起进入药田,去采摘已经成熟了的灵果和灵药,顺带着松松土,改善一下灵植的生长环境。
每到采摘灵果的时候,就是小家伙最开心的环节。
小奶娃穿上了徐欢为她订制的宽大道袍,把下摆的两个角捏起来往上一提,道袍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大号的布袋子。
“欢欢姐姐,囡囡准备好啦!快摘果果吧!”
徐欢笑着应了一声,抬手比出剑指,轻巧地操控着剑光在树梢间盘旋,切掉灵果连着的小枝。
唰!唰!唰!
黄澄澄的灵果应声而落,小奶娃在下面左右腾挪,用衣服做成的布袋子接的不亦乐乎。
“咯咯咯,欢欢姐姐,可以再快一些!”
“没问题!”
两女在药田里开心地玩耍着,道观中还有一人在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客房门前,龙且的小舅子白易一脸怅然,口中呢喃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看了一会儿药田方向的欢声笑语,白易深深地叹了口气,孤寂地回到客房中,关上房门。
与此同时。
程帆端坐在主殿正中的蒲团上,脑海中时不时闪过昨日徐欢称呼他的那一句“亲爱的”。
心底杂念丛生,程帆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正常,于是便不断在心底默念道门经典,以图稳固心境,心无旁骛。
就在他刚默念完一本道经之后,有香客上门了。
主殿中,程帆早已经在等候了。
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妇,看他们的打扮,多半是镇上的人。
那些慕名来滴水观的游客大多衣着靓丽,青春时尚。
小镇的居民们就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了,小地方通常比较简朴实在一些。
这对夫妇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主殿中,向程帆哭诉了起来。
女人哭哭啼啼地道:“道长,我儿子整日沉迷游戏,从来都不思进取,还对我们大呼小叫的。”
“他总是抱怨出身不好,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富二代……要是再这样下去,将来不是饿死,就是要变坏了。”
“道长,求求你帮帮他吧……”
说完,妻子突然推了身边的丈夫一把,拿他当出气筒,恨声道:
“都怪你这个死人!从来都不管孩子,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不对!”
面对妻子的指责,丈夫沉着一张脸,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程帆。
“说话啊!求人你都不会吗?咱们儿子都这样了,你说两句软乎话都不行吗?”
“……”
程帆摆了摆手,想说没有关系。
却见丈夫突然向前走了一小步。
“噗通!”m.xiumb.com
竟跪倒在程帆面前!
程帆瞳孔猛缩,连忙上前扶他起来。
“不至于不至于!”
这一跪来得太过突然,连妻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
这还是那个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吗?
程帆微微叹气。
这是一个任劳任怨,沉默寡言的老父亲。
男人不怎会说话,他没什么人脉,也不会建立人脉。
靠着出卖自己这一把子力气为生,一直在外边勤勤恳恳地工作,挣得都是一把血一把汗的辛苦钱。
酒桌上也不会说话,从来都没有让妻子在娘家人面前脸上光彩过。
在工地上,丈夫被上头呼来喝去,干的都是最重,最累的活。
回到家里,还要被妻子埋怨没用、挣不到钱,又被儿子埋怨没时间管他,把变坏的责任都堆到他头上。
他用尽了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
任何委屈,任何苦楚,他都能一力承担。
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程帆动容了,温声宽慰道:“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们。”
“让他过来吧,我当面和他聊聊。”
妻子点了点头,破天荒地看了丈夫一眼,好似在寻求他的意见。
丈夫也懵了,过了两秒他才意识到妻子是让自己打这个电话。
在他们夫妻二人相处这么多年的时光中,这样的场景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丈夫点点头,取出手机拨给儿子。
嘟——
“喂?老不死的!我在打团呢!别再打过来了!挂了!”
说完,电话立刻被挂断,传来一阵忙音。
电话那头儿子的语气很冲,听起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妻子眼泪唰地流了出来,呜呜咽咽地说道:“道长你也看到了,我们连他人都叫不出来,该怎么办啊?”
程帆微微摇头。
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了。
这时,丈夫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又一次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立刻传来一声痛骂: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耳聋啊?我让你别打了!”
在程帆和妻子的目光中,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我发你一个地址,只要你来,我就给你十万!”
“老不死……你说真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你要说话算话!”
嘟嘟嘟……
随着忙音响起,他神色黯然地闭上双眼。
这就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妻子惊疑地看了丈夫一眼,好似头一次见识到丈夫这样的一面。
“死……老公,可我们哪儿来的十万给他啊?”
丈夫脸色平静,淡淡道:“我去碰瓷把腿摔断,赔偿金至少有十万,还有保险费、误工费什么的,够你们娘俩生活了。”
“要是我不小心死了,那样说不定你们还能拿到更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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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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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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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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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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