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行讷讷地点点头,不知不觉得按照程帆的话照做了。
下意识把手指头放进嘴巴里面,他一紧张就会忍不住这样做。
转身走了两步,刚要离开主殿时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他又不是我师父,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请道玄道长下山。
要是这样灰溜溜的下去,师父会给自己好果子吃吗?
还想去小镇里见荤腥?
门儿都没有!
怕不是要把腿打折?
想起师父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庞,小知行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只见他苦着一张脸,扭扭捏捏地转过身,弱弱地向程帆说道:
“道玄道长,我要是就这样下去的话,师父会揍我的。你行行好,亲自下山一趟吧?”
看着小知行可怜兮兮的模样,程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打消了请李修阳入观的想法。
显而易见,李修阳这是打定主意不走这问心路,不愿意暴露自己。
若不是自己猜到了他是鬼老的内应,又有小知行记忆中的画面从旁佐证,一般修士恐怕都会轻易着了他的道。
也罢,既然你不肯上山,那我就从这小道士身上看一看,你这卧底的身上藏了些什么秘密。
程帆心中一定,顿时有了主意。
对小知行笑着说道:“好吧,我下山去见你师父,容我先换上一身道袍。你先坐下来喝杯凉茶吧。”
小道士知行听到程帆愿意下山,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开心地说道:“多谢道长!您帮了我大忙了!”
程帆笑着摆了摆手,“凉茶桌上有,你自取便是。对了,来都来了,道友来上柱香吧,莫要怠慢了三清道祖。”
小知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笑嘻嘻地从程帆手中接过香烛。
“上乘的香烛!”
小知行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香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艳羡。
他所在的阳休观里,这样上乘的香烛都得香客自己掏钱买,他们这些道士上香都用的是最便宜的劣等货。
眼前滴水观的三清道祖神像都看起来神气太多了,烟雾缭绕,身周隐隐有光辉闪动。
哪像他们阳休观,三清老爷的手脚都有些残缺!
都是泥塑的神像,道观与道观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小知行突然萌生出了脱离阳休观,跑到滴水观里挂单的冲动。
其他师兄们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要是这样三清道祖还肯庇护他们阳休观,那简直没有天理!
后来,那些师兄们一个个都下了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观里,也不知道他们还俗之后过得好不好。
唉,不用想都知道,一个个肯定吃得肥头大耳,满嘴流油。
羡慕死小知行了!
说不定他们还娶了媳妇,生了几个大胖小子,知行记得,有一个师兄开玩笑说要给自己的孩子起名也叫作知行来着……
就在一个月前,跟小知行关系最好的师兄也下了山,说会带着香喷喷的烧鸡回来找知行。
也不知道师兄会不会今天回来,要是看到知行不在观里,一定要等知行回来吃烧鸡啊!
小知行一边幻想着,一边恭恭敬敬地向三清道祖神像拜了三拜,上前一步插入香烛。
袅袅烟气升腾而起,烟雾泼墨似的晕染开来。
小知行一阵恍惚,竟慢慢地出了神。
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了前阵子刚刚下山离开的师兄,正在笑着向他打招呼。
与此同时,程帆悄然放下结完印的双手,心神沉入小道士知行的记忆画面中。
“知远师兄?你回来啦!”
小知行兴高采烈地叫道,眼神中满是欢喜。
两人在同一屋里住了七八年,他们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烧鸡呢?烧鸡呢?”
小知行上蹿下跳地把师兄身上摸了个遍,却没有找到烧鸡。
“可恶!师兄你把烧鸡藏到哪儿了啊?”
小知行气呼呼地看着师兄,质问道。
知远无语地看着小知行,手攥成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暴栗。
咚!
“哎哟!说好的下山回来请我吃烧鸡,你不带,你还打我!”
小知行痛苦地抱住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师兄知远。
知远不解地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下山过?”
“我说的是‘有朝一日’下山回来了再请你,有朝一日,听懂了吗?”
“我可没有答应现在就请你吃烧鸡,我自己还馋着呢!”
这下轮到小知远懵了。
“啊咧?可师兄你不是一个月以前就已经下山了吗?”
知远揉了揉小知行的脑袋,无语道:“你该不会是被我打傻了吧?我连师父一半的功夫都没学到手呢,现在下山那岂不是得饿死?”
“啊?难道真是我睡迷糊了?我怎么记得师父带我下山去访道了呢?”xiumb.com
小知行下意识把手指头放进嘴巴里嗦了嗦,讷讷地说道。
“别嗦手指了,再嗦也变不成鸡爪子!”
“哼,总有一天我要天天嗦鸡爪子!”
小知行气呼呼地说道,把刚要浮现在嘴边的话抛在了脑后。
知远师兄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今天是师父一对一教学的师父,师兄去也!晚上记得给我留门儿,这次可别忘啦。”
“放心吧师兄,知行记得。”
知远师兄叹了口气,飘然离去。
时间一晃到了深夜。
夜深人静,整座道观寂静得有些可怕。
小知行趴在桌边,枕着几本道经睡得正香,蜡烛不知不觉中都已经烧干了。
小知行迷迷糊糊地仿佛听到了师兄的呼唤声。
“知行……救……救我……”
忽然间,一道阴风吹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咣当!
房门猛然撞到墙上,立刻惊醒了小知行。
“嘶!好冷!”
小知行缩了缩肩膀,揉了揉眼睛,往门口看去。
“知远师兄,是你回来了吗?”
门口空无一人,小知行不觉有他,只当是夜风吹开了房门。
重新点好蜡烛,将房门虚掩上。
“唉,师兄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难不成师父给他开小灶了?”
小知行嘟囔着回到桌前,百无聊赖地看向经书。
“糟糕!口水流书上了!这下惨了,要是让师父发现经书皱皱巴巴的,那可就完蛋了……”
小知行连忙用衣袖擦拭经书。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道阴鸷的目光沿着门缝死死地盯着他。
直到小知行睡去一段时间后,目光才慢慢移开。
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亮。
一道枯槁的身影缓缓推开小知行的房门,站在小知行的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小知行。
只见那人脸色煞白,眼球凸出,宛如一个暴死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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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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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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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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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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