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二次生命

　　他叫，墨归鸿。

　　来自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某一天他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了崩坏的世界。

　　因为他眼前的，圣芙蕾雅学园告诉了他。

　　从此，他就获得了第二次的生命。

　　墨归鸿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普通人。

　　但他也得到了一份特别的力量。

　　所有世界规则的一部分——等价交换碎片的残存意识。

　　可他发现自己只能用自己作为代价，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墨归鸿无法真正拥有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的东西。

　　他所拥有的只有自己。

　　等价交换的意识告诉墨归鸿，他相当于数百万人的存在质量（注：1）。

　　墨归鸿看着圣芙蕾雅学园的大门。

　　他的记忆告诉他，有那么一个未来需要他去改变。

　　无视了等价交换的意识的警告，墨归鸿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换取着他眼中希望的那个未来。

　　墨归鸿记得自己曾经说过：

　　“我休伯利安上的女武神，一个都不会少！”

　　现在，下一句话是···

　　“就算休伯利安上没有我。”

　　墨归鸿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无法踏上休伯利安。

　　也知道在周围人眼中，他也只是一个幸运的，没有被崩坏夺走生命的幸运儿。

　　墨归鸿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我满足，自我陶醉。

　　也知道这个世界有他没他一样会继续前行。

　　可他就是想做！

　　他不想看到那些喊着“为世间一切美好而战”的女武神们在这个世界里黯然落幕！

　　问什么代价！

　　问什么希望！

　　问什么未来！

　　都是tm的放屁！

　　一个一个都是在破碎的穹顶之下谋求着生存，

　　却还要用自己微不足道的火光点燃火把驱散黑暗！

　　她们就这么做了！

　　有一个后退过吗？！

　　有吗？！

　　拯救世界就tm是个笑话！！！

　　她们的生命还没有绽放就要迎来凋零！

　　她们每一个都应该是站在光辉之中的英雄！

　　可英雄永远都是在被缅怀着！

　　她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的英雄？

　　去tm的英雄！

　　她们为的是那个英雄的称号吗？！

　　她们为的是那个被纪念的名字吗？！

　　她们为的是那个被所谓的未来吗？！

　　都不是！

　　她们为的，

　　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意志！

　　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光芒！

　　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希望！

　　她们会害怕，

　　她们会哭泣，

　　她们会死去。

　　但同时，

　　她们会坚守！

　　她们会期待！

　　她们会传承！

　　她们不指望希望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她们期待着。

　　未来的某一天，

　　人类终将战胜崩坏。

　　而他墨归鸿要做的，

　　就是让人类！

　　成为世界的规律！

　　如同刮风下雨一样！

　　成为这世界的自然规律！

　　人类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经历过战争，经历过瘟疫。

　　依旧屹立在大地之上。

　　只要将人类的历史铭刻在世界之上，让人类成为世界的必然。

　　那么，

　　人类的火种将永不熄灭！

　　人类不需要世界来承认！

　　为了这个目标。

　　墨归鸿一次又一次的换取着知识，竭尽全力改变着她们的命运。

　　直到他只剩一个被保护在维生装置的身体。

　　此时，他已经将双臂，双腿，双眼，双耳，心脏等重要器官全部换出。

　　墨归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当姬子通过脑电波的形式告诉他奥托已经卸任主教时，墨归鸿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个将人类史铭刻到世界上的机会。

　　而他的底牌，

　　就是他自己的记忆与情感。

　　等价交换的意识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交流过了。

　　也不知道祂怎么样了。

　　墨归鸿很感谢祂，因为一路上都是祂在陪伴着自己。

　　每一次交换之后，祂总会换回来一些额外的东西。

　　与符华，姬子一起来的小识意外的安静，等待着什么。

　　身旁的符华叹了口气。

　　拥有羽渡尘的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墨归鸿的全部计划。

　　可她无法阻拦。

　　因为这是他，

　　墨归鸿前行至今的意志。

　　“走吧···”

　　姬子看了一眼维生装置，眼中隐隐可见泪光。

　　她原本以为身为女武神的自己已经不会再流出眼泪了。

　　带头离开了原本是墨归鸿卧室的房间。

　　符华抬手，将手贴在玻璃上。

　　另一只手渐渐紧握成拳。

　　小识之前也不止一次想要修改墨归鸿的意识，至少让他相信她们可以面对崩坏。

　　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墨归鸿的意志远比小识想象的来的坚定。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事实上，墨归鸿的意志相当于数百万人的意志凝聚在一起（注：2）。

　　处处留手，害怕伤到墨归鸿的小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改成功。

　　符华放下了贴在玻璃上的手，看了小识一眼。

　　小识摇了摇头。

　　随着符华与小识的身影也离开了房间。

　　寂静又回到了房间。

　　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墨归鸿早已无法正确的感知时间。

　　他现在已经···

　　只剩下他那可怜的愿望了。

　　察觉不到周围事物的变动，感受不到时间的经过。

　　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光芒涌上脑海，他知道了，

　　机会终于来了。

　　在那一瞬间，

　　女武神们的额头飞出一点又一点的光点。

　　战斗中的伪神·奥托，停了下来。

　　与他战斗着的女武神也停了下来。

　　每一个期盼着，渴望着，希望着“为世间一切美好而战”的女武神们，

　　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

　　额头里飞出的点点光芒正逐渐汇聚到一起。

　　无数正在与死士与崩坏兽战斗着的女武神们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废墟之中倒下的，早已没有了温度的女武神的身体，慢慢的变得温暖起来。

　　无数未知的角落，

　　无数无人问津的地方，

　　无数······镌刻着人类前行道路之上的一座座丰碑。

　　微小的光芒似是黑夜之中的萤火虫，慢慢的飞了出来。

　　微弱，

　　却又显目！

　　所有心存希望的存在！

　　所有盼望未来的存在！

　　所有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的存在！

　　所有的所有，

　　一切的一切，

　　都将迎来希望的侧目！

　　休伯利安中。

　　原本只剩下大脑还能正常思考的墨归鸿，睁开了存在，却看不到东西的苍白的瞳孔。

　　存在着却没有知觉的无力肢体，渐渐感觉到了温度。

　　但他并未在意这些。

　　墨归鸿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数百万人的存在质量化成光芒萦绕在他的身边。

　　光点···

　　不，应该说是光带。

　　旋转着，旋转着。

　　墨归鸿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耀眼。

　　光芒被光带吸收，光带缠绕并包裹住了墨归鸿的身体。

　　短暂的平静之后，

　　耀眼的光辉冲向了星海！

　　无论世界何处，无论世界何地，

　　喷薄而出的光芒流淌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的时间近似凝结在这一刻！

　　人们停下了手中的一切事物，纷纷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之中流淌的光。

　　这！

　　正是永固人类未来的最后一步！

　　光芒又化成光点，落在了世界各处。

　　渐渐地，崩坏能所带来的的负面影响消散了，

　　光芒也消散了···

　　他成功了。

　　在墨归鸿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原本休伯利安上的各位。

　　“今晚，大家可以睡个好觉了。”

　　“再也不会再有噩梦了。”

　　“晚安。”

　　喃喃的低语着···

　　其实他根本说不出话来，这也只是在他心中的喃喃低语而已。

　　“晚安。舰长。”

　　“晚安。舰长。”

　　“晚安。舰长。”

　　“晚安。舰长。”

　　······

　　他听不到了。

　　她们也知道他听不到了。

　　但女武神们依旧面对着他说着“晚安”。

　　“不！不！不！！！”

　　虚空之中传出了气急败坏的声音。

　　“说什么不逞英雄！”

　　“说什么没有人会为此牺牲！”

　　“你为了骗我连自己都在骗吗？！”

　　世界规则的一部分，等价交换的碎片残存意识，

　　愤怒了。

　　祂以为他会活下来的。

　　祂以为墨归鸿会活下来并见证这个被他改变了的世界的。

　　祂以为墨归鸿会成功之后会再次笑出来的！

　　没有！

　　他没有！

　　墨归鸿为了让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让浮华给自己下达了自己一定能活下去的暗示。

　　从而欺骗过残存意识。

　　因为如果祂知道墨归鸿必死的话，祂会选择拒绝墨归鸿的请求。

　　因为···

　　墨归鸿也是祂唯一的朋友了···

　　女武神们听着残存意识气急败坏的声音，

　　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她们，

　　是墨归鸿的延伸。

　　墨归鸿只知道他可以等价交换，却不知道与他交换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每一次交换过后，他所付出的代价并没有离他而去。

　　琪亚娜，承载了他的心脏。

　　芽衣，承载了他的右腿。

　　布洛妮娅，承载了他的左臂。

　　符华，承载了他的右眼。

　　丽塔，承载了他的左眼。

　　姬子，承载了他的左腿。

　　幽兰戴尔，承载了他的右臂。

　　德丽莎，承载了他的左耳。

　　希儿，承载了他的左耳。

　　她们知道墨归鸿的付出，知道他的存在。

　　她们知道墨归鸿的努力，知道他的痛苦。

　　她们知道墨归鸿的选择，知道他的坚持。

　　她们也知道，承载着的部分所传来的，翻涌着，沸腾着，燃烧着的情感。

　　她们，

　　选择陪伴在他的身边。

　　完成他的夙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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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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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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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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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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