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陆回到营房,便将方才的试探和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尽皆说予早就在房内等候的书生、屠夫二人。
沉寂良久,书生从沉思中醒转,幽幽感慨道:“不过戍关边军便有诸般隐秘,夏族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道的秘密呢?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书生,我看你就是心思太重,先贤为夏族布置诸般隐秘手段,自是为守护夏族而存在,我等行事亦是如此,有何惧之!”屠夫懒得去想太多,一脸不以为然反驳道。
书生竟无言以对,诚如屠夫所言,既同为夏族计,何必忧思过重,目光转向上官陆,轻叹道:“看来对武者修习,他们并不愿扩散太甚,那五羊骑卒依照此前计划操训,是否妥当?”
书生的顾虑,上官陆亦为此感到忧心,一时无从决断,道:“暗中悄然窃走行意册本,是阻止武者修习的扩散还是提防被鞑子细作所乘呢?若为阻止扩散,当初在我撰写之际便该阻拦,何必等到战事平息,若是为提防鞑子细作,国子监书库中何止万千!”
上官陆的猜测听得屠夫是直摇头,出言提醒道:“主子、书生,理当无妨的,既让当初操训骑阵可用,那如今在望关角操训五羊骑亦可,只当我们不曾知晓他们的存在,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倘若当真触犯到什么忌讳,他们自会出手,何必思前想后诸般顾虑。”
屠夫这番话,听得书生和上官陆为之汗颜,书生面带释然,大笑道:“哈哈···我们何曾知晓他们的存在,更不曾知晓什么忌讳,五羊骑战力提升迫在眉睫,身为领军之人,主子该当如此,无可厚非!”
······
说归说,尽管已经打定主意,无视那些人的存在,但若当真堂而皇之在五羊骑内传授行意感悟,上官陆内心还是直打鼓,颇感忌讳。行意感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何况其中还有大量属于斗门修习的隐秘,不愿所托非人,更不愿弄巧成拙,毁了这支好不容易成立的骑兵,毕竟武者修习,最重心性品行,倘若心术不正,纵然天资过人,最终也不过是好勇斗狠穷凶极恶之徒,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之辈,为祸一方,上官陆可不希望,自己的良苦用心,却成为滋养凶恶卑劣之徒的土壤和工具。
说起来,经过这些时日朝夕相处,上官陆对于五羊骑这百余号人异常熟悉,甚至其中还有血狼铁蹄及开灵铁蹄的老弟兄,但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品行人性即是人心,自古言,人心难测,若谁认定自己对他人绝对了解,多是鄙俚浅陋者,寻常人如此,何况戍边将士,这些人不管此前是何军职、修为如何,都是从尸山血海的地狱里爬出来的勇士,抛开民族大义不谈,哪个刀下不是人头滚滚,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剽悍之辈,满身杀气一身血腥,同他们谈心性良善仁义道德,才真的是脑子秀逗了,无异对牛弹琴。
人生是一场修行,于经历中成长,于困境中坚强,倘若换作三年前,上官陆绝对不会思虑这些因素,而如今有所顾忌谨慎行事,提前规避不必要的意外和风险,并非失去那一往无前的锐气,而是成熟稳健,是初心不改下的世故和圆滑。
对于此事,纵然上官陆深谙军事也感到异常棘手,尤其是五羊骑在他规划中相当重要,与其说是凭仗和依靠,不若说是种子,岂敢大意,可时间已不容许上官陆详加考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望关角校场,上官陆针对五羊骑操训加以调整,武势锤炼时间进行压缩,暂将更多时间倾斜于军阵操训,为今后武者修习腾出时间。如此一来,五羊骑在进行军阵操训的时候便显得很是怪异,因为所需军械、军备尚未配发,操训又不能无限期停滞和拖延,只能另想外招,以木板替代彭排,就连盔甲也是画在军衣上。
“前方遇敌、十里、百骑、兵甲齐备!”
“飞鹰阵、鹰盘眸视!”
校台上,上官陆口诵军令,身侧姜愧依令挥动令旗,五羊骑卒依令旗而动,手中兵刃有节奏拍打在彭培或是盔甲上,而这种节奏,便是军令,也是操训的一部分,随着军卒快速移动,整齐一致热血澎湃的声响变得稀稀拉拉尖锐刺耳。
“再来···”上官陆脸色铁青,高声怒喝。
“前方遇敌、三十里、斥候,飞鹰阵、鹰盘眸视。”
······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无数次重复,没日没夜无休止的枯燥操训,五羊骑军卒早已麻木,机械似严格执行每一条军令。
熟悉令旗、令号之后,校场上再也听不到上官陆的怒吼声,一应军令皆有五羊骑军卒轮流以令旗传达,军阵操训也开始变得繁杂起来,化整为零、合零为整,一伍、两伍再或是两军、三军···随心所欲就看五羊骑士卒对军阵熟捻程度。
日积月累,令旗、令号、军阵在如此严苛操训下自然效果显著成效斐然,五羊骑将士真正做到上官陆所要求的那般,牢记令旗、令号,军阵演变亦能够做到随心所欲。
鹰阵、龙龟阵,传授操训完毕,上官陆再次着手操训的改动。
辰时至午时,操训武势,包括刀势、枪势、矛势、槊势以及弩术、骑术、骑射之术,而各势、术的操训时间和次序并不固定,以当日令旗为准。
末时起,操训军阵,较之前不同的是,军阵操训同时掺杂武势,以当时令旗传达敌情为准。
如此安排,上官陆也是迫不得已,五羊骑所需军械中,马槊锻造有太多因素制约,材料、时间、工艺,只能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晚食过后,上官陆更是赤膊上阵,向五羊骑所有弟兄,详细讲解军阵演变、武势锤炼之要等等,整个人忙的是脚不沾地无一闲暇,尤其是晚上讲解完毕,返回营房,还需同书生和屠夫针对白典转交过来的敌情进行商议,针对各种情况做出假设和应对之策。
随着操训日渐深入,各种问题也逐渐浮现,先是上官陆同书生、屠夫、白典商定出来的那套用以传达军令的令旗、令号有所不足······都需要尽快完善。wWW.ΧìǔΜЬ.CǒΜ
风雨之后方见彩虹,辛勤付出终有收获。
旷日持久枯燥乏味的严苛操训下,五羊骑军卒对旗令、号令几乎形成条件反射,武势日渐精进,军阵演变烂熟于心,有鉴于此,上官陆决定顺时推出五羊骑既定军规军纪。
“五羊骑因何而立,弟兄们心知肚明,无须多言。”
“弟兄们此前不管是何出身、身居何职,此后皆是袍泽,生死弟兄。”
“五羊骑逢时而生,针对的就是鞑子骑兵,击溃鞑子,骑兵天下无双,骑战无人可敌的猖獗,为得便是能够打掉鞑子,一马在手任其纵横的骄狂。”
“日后的五羊骑,将是奔驰在草原上的雄狮,无一敌手,也是呼啸在荒漠上的黑魔风,谈之色变,更是鞑子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惊恐不安。”
“攻必克、战必胜,所向无敌披靡天下的精锐之师,自不会是散兵游勇,定然军纪严明兵甲精良。”
“兵甲精良,白老大已经在为我们筹集,相信不日便可到达。”
“军纪严明,乃是我们自身能够做到的,也是必须做到的。”
上官陆一口气结束慷慨激昂的演讲,缓解着沉重的呼吸,目光随之转向校场内五羊骑军卒,看着一个个身如标枪神情肃穆,坚定的眼神中透露着锋锐的杀机,莫名的满足和自豪悄然浮现心间。
这时,五羊骑监事,樊老在白典示意下大步上前,展开手中册本,神情严肃高声诵念。
“五羊骑军规军纪!”
“不遵旗令、号令者,斩!”
“临阵畏敌、临阵诈恙、临阵弃械者,斩!”
“妄论是非,挑拨不和者,斩!”
“忤逆主将,不听约束,私自行事者,斩!”
“更换口令懈怠、查验口令含糊者,斩!”
“看护兵甲不力、养护军械不善者,斩!”
“值守怠慢,致使细作混入军营者,斩!”
“窃功瞒报者,斩!”
“刺探、外泄、瞒报军情者,斩!”
“贪墨粮饷、军械,延误军情、贻误军机者,斩!”
······
有罚,自然有赏,赏罚分明,既是战力的保障,亦是强军的基石。
五羊骑军规军纪,二十七斩、四十五鞭、六十三赏,合共一百五十三条,涵盖行军、扎营、作战、辎重日常规例等等。
五羊骑军规军纪,独立于神雀军纪之外,而绝非凌驾于神雀军纪之上,只是区别神雀军纪,特别是针对边军苛刻变态的奖赏,大幅调整,鼓舞士气激励军心。
樊老成为五羊骑监事,既是上官陆对白典的妥协,更是上官陆的需要,因为他清楚,五羊骑非他上官陆个人私军,而是隶属五羊边军,其内必须有白典和半仙真正信任的人,如此方可避免因猜忌而误事。
军规军纪颁布顺利,上官陆开始着手实战,既是查验这段时日操训成果,更是为了军卒尽快融会贯通军令传达执行、军阵迎战机变,而实战的目标便是君山山脉内数不胜数的兽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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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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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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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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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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