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过卷裹着飘零的冬雪在空中舞动,鹅毛般的雪片划在脸上能够犁出血槽,在这恶劣的天气里,没有人会愿意出门,更不会也不能出门。
这样的日子里,就应该在厅堂堆起炭火,炉子上架着水壶,火炉四周铺上兽皮毯子,一家人披盖着锦被围坐在火炉四周闲聊着军国大事与家长里短,火棍拨弄着火炭将埋藏着的地瓜划拉出来,看着焦黑的外皮诱人的香气,顾不得热烫迫不及待送入口中,黑漆漆的双手擦拭着黑糊糊的嘴角,期待着目光再次投向炭火。
仲冬时节的京城显得愈加萧条了,宽阔笔直的大道上难以看到人影,厚达一尺的积雪连车架都难以出行,一些主要街道上京邑都指营的兵马清扫积雪。
朱狄府邸大门上的牌匾已经被摘除,昌晟皇体恤朱狄为神雀征战多年劳苦功高,虽褫夺靖王之位,却并未收回王府,反而将王府赐予朱狄,做为他从军多年的犒赏。
“靖王府”牌匾尽管已经被摘除多日,可朱狄却并不打算再重新挂上一个牌匾,府门上方空空荡荡的显得有些怪异。
上官陆的离去对京城而言连水花都算不上,可就在上官陆出京之后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京城这汪深潭却是愈发的不平静,水面上不是涟漪不断就是波纹激荡,水面下的暗流更是汹涌澎湃杀机四起。
五军都督府有朱狄所提供的线索,神雀郡州都指军职身死案的侦察渐渐有了起色,部分郡州参与此案的一些军户氏族因行事不秘而被揪了出来,随着都督府侦察的逐渐深入,案子越挖越深,暴漏出来的东西触目惊心更令人心忧。
尽管已经是深冬时节,北风、积雪、酷寒,无时无刻不在充当着死神的角色,可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军纪军的骑兵依旧在京城各个城门不断奔行而出,一只只飞鹰盘桓在都督府衙上空。
“杀。”
都督府门前空地上,军纪军执行军卒手起刀落,一颗颗头颅砸落进雪堆里,喷溅出来在鲜血将四周积雪融化变色,浓烈的血腥味飘荡在空中经久不散。
府门前,都督府五位左都督亲自监刑,五位右都督、十位监事将军、十位典务将军亲自观刑,亲眼看着这十九人人头落地,不仅是神雀立朝三百余年来绝无仅有的事情,更是夏族自残血夜后几千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事情,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五军都督府监事一系竟然出现这些糟心事,你们十大监事究竟是怎么做事的,不仅毫无察觉还对他们委以重任,若非军纪军抓捕屡出纰漏,老夫托请都察院刘御史相助,都督府完全成为笑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钱哲烁看着身后满脸愧疚与惊怒的十位监事将军缓声说道。
钱哲烁语气轻缓神色平静,可越是如此十位监事将军越是恐惧,其中几位监事将军更是全身颤栗,其他众人肃然而立神色各异。
“前军右监事曹将军、后军左监事叶将军、右军右监事贺将军,说说吧。”随着钱哲烁身形转动,目光转向三位监事淡淡说道。
在钱哲烁目光的注视下,被点名的三位监事将军双腿开始有些弯曲,完全是强撑着才勉强能够保持站在那,还是右军的贺右监事开口道:“钱都督,不知该让末将说什么呢?”
“好胆色、有魄力。”
钱哲烁挪动步子,走向贺右监事笑着说道。
“月初,荒郡天星州都指司依军令出一所骑兵前往母郡源州抓捕林氏,不仅行动无果林氏族寨人去楼空,虎牢关、源州灵皇城林氏族人同样不见踪影。为何?”
“王郡幽谷州都指司兵马前往荒郡双河州抓捕周氏,依旧如此周氏封地,周氏在外族人尽皆消失不见。为何?”ωωω.χΙυΜЬ.Cǒm
“京邑都指兵马前往药郡师州抓捕叶氏亦是如此。”
······
“前前后后,合共十一起。不仅抓捕无果,更使都指军职案侦察陷入死局。”
钱哲烁已经来到贺右监事身前,右手不知何时出现一柄短剑,短剑以无可描述的角度与速度闪动,就算是贺右监事始终小心谨慎时刻戒备也无济于事。
“嗞”
短剑划破贺右监事右胸军衣,随着皮肉开裂,细狭的口子涌出腥红的血液。
贺右监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自己本身就是先天武者,对于钱都督会出手他不是没有猜测,更是暗中全力防备,但他依旧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连出手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不管是何出身,为何泄密,又因何阻挠侦察,这些都不重要,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自作聪明半路伏击,祸害袍泽弟兄。”
府前除却其事先知情的四位左都督外,其他人面色大变,本欲上前劝阻钱哲烁出手的几位立即收回右腿沉声不语,看向贺右监事的目光再无同情,充满怨愤。
“这一件是因为荒郡天星州都指司二十六位战死的弟兄。”
“嗞”
又是一剑,直接挑了贺右监事的右手手筋。
直至右手手腕传来剧痛,贺右监事才知道钱哲烁又出手了,神色中满是惊恐,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恶毒。
无视贺右监事充满仇恨的目光,钱哲烁再次说道:“这一剑,王郡幽谷州都指司一百零四位弟兄,暴尸荒野鹰啄狼食,你该死。”
“嗞”
噬人的寒光再次闪动,贺右监事左手齐腕而断,断面齐整。
“这一剑,京邑都指整整一旗的弟兄至今生死未卜了无音讯。”
······
就在五军都督府府门前,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钱哲烁亲自出手,处决三位监事将军、两位典务将军,中军军纪军先后斩杀二十七位各府五品以上军吏。
五军都督府府前处决,五位四品大员、二十七位五品以上将军,朝野为之震动,可随着五军都督府与检察院在承恩宫朝会上的详实陈奏,众多弹劾官员灰溜溜败走,闭口不言唯恐波及自身。
都督府前的发生的事情,昌晟皇早已在皇侍司的密报下得知,只是钱哲烁行事突然先斩后奏说杀就杀,根本就不留时间给他筹划,本想借助朝会在徐向召、郭盛等人的协助下拿下钱哲烁,将中军左都督提为他心腹之人,面对都督府、都察院夯实的真凭实据只能放弃。
无怪昌晟皇心怀怨念,做为夏族神雀王朝的皇帝,身份尊贵无比,本该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可实际上却是处处掣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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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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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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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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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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