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苒得到血龙武者禀报,当即放下手中事务,疾步来到囚禁朱狄这座小院,看到依在藤椅上品茗阅看典籍的朱狄,长舒一口气,脚步放缓神色轻松,轻声道:“安金领一批老卒欲闯入族地,遭血龙伏击。”
朱狄扶着典籍的双手瞬间颤抖,却是头也不抬,沉闷而平淡的话音中也难以听出内心真实情绪,道:“族主何意,不妨直言。”
朱苒毫不在意朱狄的态度,脸上笑意更盛一分,更像小人得志的丑陋模样,道:“我可以下令血龙放过他们,但有一个条件······”
“直说吧!”
“答应朱璃和亲。”琇書蛧
“绝无可能!”
靖王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转头看向族兄朱苒的目光,满是凛冽杀意。
朱苒笑容依旧,出言威胁道:“都是自愿前来营救你这位旧主的忠勇之士,惨死血龙刀下,未免太过可惜了些。还有那些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追随族弟你的将校,倘如知晓你被囚禁于此,不知是否会置军纪于不顾,义无反顾前来营救呢?”正说着,看向朱狄的目光突然复杂起来,戏谑的掩盖下,既有担忧又有期待,道:“他们可都是统兵将校,孤注一掷带兵勤王不是没有可能啊!军纪森严律法无情,无旨私调军兵,那可是夷三族的死罪!”
朱苒这么说,其用意不言而喻,自然是逼迫朱狄妥协,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岂还有缓和余地,相信昌晟皇启沣,自认一心为朱氏谋划的族主朱苒,只能全力以赴,不择手段。
皇族,在夏族寻常氏族和落魄游魂看来,大权在握享尽荣华富贵,风光无限令人艳羡,对于一个失去族地退居燕山的破落小氏族而言,能够成为掌控夏族权柄的皇族,想必朱氏先祖也是欣喜若狂乐不可支吧!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朱氏神雀王朝统治夏族愈久,接触和了解更多夏族隐秘,特别是伴随着朱氏氏族气运消减,不足为外人道的灾祸也随之而来,层出不穷,诸事难有顺遂,骤然爆发的人丁锐减,特别是当他们知晓,朱氏气运消弭一空之际,便是朱氏灭族之日,那种莫名的惊恐,足以令他们疯狂。
因此,穷尽心思不择手段,只为朱氏子孙昌盛福寿绵延,永享社稷万万年!
朱苒,身为朱氏一族当代族主,为朱氏计,只能如此抉择,只能孤注一掷放手一搏,尽管他也十分清楚这样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朱氏一族无力承担,可那又如何,与其日复一日在死亡阴影下苦苦煎熬,不如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既身死,哪管洪水滔天。这便是昌晟皇启沣的选择,也是朱氏族主朱苒和大族老朱倱的选择,自然也算是朱氏一族的选择。
此时此刻,身为朱氏一族族人,靖王朱狄又该作出怎样的选择呢?
“朱苒,不说他们皆已退出军伍权力核心,一心为神雀、为朱氏皇族、为夏族戍防边关镇守边疆,你身为朱氏一族族主,如此行事,就不担心神雀大乱,就此分崩离析?”
朱狄杀意更盛,如此漠视为神雀、为朱氏舍生忘死征战沙场的将士,震撼于启沣和族兄朱苒的狠厉毒辣的同时,心中无限悲凉。一声叹息,仿似泄去内心所有思绪,神色淡然目光平静,语气也显得有些轻描淡写。
“他们皆在各关戍边,族兄难道就不为启沣多想想,一旦边关出事,以神雀当下的境况,还能够应付吗?又如何给贤亭交代呢?”
“启沣已见过几大军户氏族,至于贤亭、贤亭···”言及贤亭,朱苒的自信瞬间消失,颤栗的话音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惊恐,身为皇族朱氏族主,他很清楚,贤亭究竟是否如传言那般泯灭于历史长河,真正能够决定夏族核心事务的究竟是谁。
朱苒的反应并未超乎朱狄的猜测,昌晟皇暗中召见军户氏族达成私下约定,无论是何目的,已然触及他朱狄的逆鳞,德善皇在位期间,朱狄在皇兄的倾力支持下,凭借历任靖王的积累,方可将尸位素餐的军户氏族压制下去,游魂、无族地之小氏族出身者,才能够在军伍中崭露头角尽显一身所学,成为神雀军伍中流砥柱。
启沣,既为神雀之主、夏族之皇,万不可暗中召见军户氏族,只知敲骨吸髓的蛀虫,一旦死灰复燃,对神雀、对夏族有害无益。再有,倘若军户氏族再度兴起,那他靖王朱狄,德善皇族兄,几十年又在忙些什么呢?他朱狄投身军伍三十六年,奔波劳苦浴血奋战拼死搏杀,为的又是什么呢?
朱狄难以接受,更无法理解。
“大哥,启沣这样做,就是作茧自缚,终将自食恶果。”朱狄放下手中典籍,目光直视朱苒,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朱苒神色动容,却迅速恢复正常,怅然道:“作茧自缚也好、自食恶果也罢,不过是你朱狄一人之言,神雀是朱氏一族的神雀,不会,也不能依附任何一方,自此以后,永远!”
朱狄两眼微眯,竟发现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大哥非常陌生,心绪翻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心里默默感慨,道:“神雀终究是神雀、是朱氏皇族的神雀,是昌晟皇的神雀,而非对他朱狄信任有加德善皇的神雀了,头顶的那片天,已经不是之前那片湛蓝晴空!”
一时间,百感交集,酸甜苦辣个中滋味,怕是朱狄自己也无从品味,语气低沉,幽幽道:“族兄,放他们离去吧,都是为神雀征战多年的老卒,平静安详的活着是他们最大的意愿,他们应该好好活着,因为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是他们舍生忘死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最终,靖王朱狄还是做出选择,选择那些跟随他无怨无悔征战四方守护神雀、守护夏族的老卒。
悲哀、冷血?再或是······无从评判!
话音一落,朱狄整个人瞬间变了模样,一身杀意消弭于无形,跌坐在椅子上,往昔睥睨战场威慑四方敌国的靖王,雄姿不复,眼神中并无丁点怨恨之意,反而是无尽的失望和落寞。至于究竟是因为多年努力转瞬间灰飞烟灭,还是因选择放弃自己最疼爱的丫头以维护曾经追随于他的将士们,恐怕就算是朱狄本人也难以分辨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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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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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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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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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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