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当先,率先走出五羊南关的是三名身披血红色袍子的勇士,行进在鞑子南下大军最前方!
开元历4338年,神雀历368年,孟冬朔日,盘踞于五羊关内多日的鞑子十数万大军,由莫日根统领十万精锐出关,一路沿五羊至羽谷驿道南伐,正式开启征伐神雀的战争。
与此同时,五羊关东、西两侧险峰,各有金线信鹰腾空而起,伴随着双翅的摆动,顷刻间,身影已消逝于天际间。
“謌克大军出关!”
很快,不管是统领三百骑游荡于南关周边的白典,还是荒郡五羊州境内或是王郡幽谷州境内的两支骑兵,再或是更南关修葺一新枕戈待旦的羽谷关守军,相继知晓。
鞑子铁蹄南下的消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而这,是夏族自残血夜惊变后,四千多年的第一次,强敌入境虎狼来袭,短暂惊愕诧异后,更多人表现出的是惶恐不安无所适从。
京城、皇城。
承恩宫宫门第一次在朝会之外的时间被打开,宫门前,昌晟皇身着龙袍,庄严肃穆的神色下是无与伦比的愤怒和悲痛,台阶下宫前小广场,密密麻麻肃然而立的是神雀朝的基石,六品及六品以上的文臣和武将,倾听着昌晟皇声情并茂亲口宣诵的讨敌檄文。
“先贤奋,不惜己身以铸夏族千年承平,迄今四千三百余载,夏族虽经历数朝,四方列国诸族多礼焉,未曾行兵戈之事。
謌克突袭五羊边关,致使五万戍边军卒血染疆场魂断五羊,骑兵横行北境,荼毒生灵无数,蹂躏五羊、幽谷二州近千里,所过之境,堡庄尽毁,掳吾族姊妹为女奴,财货牲畜一概抢掠罄尽。昔繁茂之地,已是尸横遍野赤地千里,边军其战之悲壮、謌克其性之残暴,族民其境之凄惨,不可尽述罄竹难书,吾族,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减者也!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君待吾何,吾亦仿之。
血夜虽远矣,吾族之血气从未消弭,吾以礼待之,奈何贼心不死,觊觎自古生养吾族之地,合族万万余,无一人可允!
吾,既为夏族之皇,誓将整军备战奋起反击,殄此凶逆,救吾被掳之族民,救被胁之族人。不特纾宵旰之勤劳,以慰人伦之隐痛。不特为北境生灵报枉杀之仇,以慰上下先贤雪被辱之憾。
传檄九郡,咸使闻知。
倘有血性男子,应召入伍,助吾征剿者,吾引尔为手足,酌给口粮,配以甲胄,给予刀枪。倘有无畏武者,痛鞑子横行暴虐,赫然忿怒以兴兵戈者,吾引尔为师也,赐以神兵利刃,助其以杀止暴。倘有仗义仁族,捐助银钱者,吾不吝敕勋封爵。倘有自行杀贼者,以贼首数目而论,赏银敕勋封爵,军职将校任期挑选。
此神雀之难,亦夏族之祸。
夏族之伟,非謌克鞑子所视,讨暴虐无赖之敌,无论迟速,终归灭亡,不待智者而明矣。若尔披胁之人,甘心从逆抗拒天诛,天兵至而玉石俱焚,亦不能更为分别也。”
神雀昌晟皇宣诵之檄文,以快马、信鸽、信鹰飞速传递,不出五日,已传遍神雀各郡、各州、各城、各堡、各庄、各寨、各落,大街小巷山田野阡陌无一不闻,嗤之以鼻者、响应以附者,纷纷行事。
羽谷关主关关内,将近十万神雀精锐厉兵秣马枕戈待旦,雄心满满誓将謌克大军一战败于关下,消弭战祸,复往日安乐祥和之境。
莫日根率鞑子出关,气势正盛,一时间,白典他们这三百单一骑可不敢轻缨其锋,只能退避三舍暂避锋芒。
“白老大,鞑子大军已过范家庄。”
听到黑脸骑兵的军情回禀,白典短暂思索后,还是作出决定,不能因鞑子势众而退缩,道:“相距六十里随之南下,以防鞑子探骑、游骑借机生事滋扰祸害沿途寨堡。”
自莫日根率军出关南下,白典领边军三百精骑相距六十里伴随,伺机灭杀鞑子探骑、游骑,以保封地在鞑子大军南下沿途的氏族免遭两骑祸害,谁料,最终竟引出莫日根亲卫千夫长努桑哈亲领两支百人队前来剿杀。
努桑哈所领这些亲卫,不仅个个皆为勇士,更有大量隼级勇士,如此强敌,白典果断选择撤离,依仗对地势的熟悉,几次三番甩开努桑哈的追击,面对紧追不舍死咬着不放的努桑哈,白典他们的伤亡也在逐渐增多。
白典他们被努桑哈追的是狼狈逃窜,整整七日,吃喝拉撒都在马背上解决,就没有停歇喘气的机会,就连龙马坐骑也在第三日彻底累跨,因此不管是逃离者还是追击者,不得不倚重双腿,龙马坐骑是得之鸡肋弃之可惜,只能牵着,最终连牵马的心思和力气都没了,不约而同舍弃了他们无比珍爱来之不易的龙马坐骑。
“呼呼···白老大,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死战···死战吧!”黑脸汉子哭丧着脸,声音沙哑,就连喘气都喘不匀。
“战,那就真的是战死了!”白典瞪了眼黑脸汉子,没好气道。
“不是,白老大,跑了七···七天了,如此下去,还不如战死呢!”黑脸示意白典看向他那浮肿的双眼、发黄的脸色、干裂的双唇,丧气的回道。
白典随意瞟了一眼,斥骂道:“十个先天、五十多个绝顶,剩下的全都是入流境,怎么战,送死吗?”
无效争辩过后,黑脸只能如同他身后那些生死弟兄般,麻木而机械似的迈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继续奔逃。
自五羊关破以来,白典同这三百骑之间的关系是愈加融洽,彼此不再以军职相称,这些当初上官陆亲自操训出来的骑阵军卒,不仅是单纯的武者,更是军卒,对骑阵的运用,特别是骑兵鹰阵,尤为出众,而这,正是半仙他们三人选中他们的原因。
身为戍边老卒,白典清楚,五羊关破乃己之过非己之罪,但关内各氏族终究是无辜的,何况在他们三人的谋划汇总,他白典是处于明面上为五羊发声,同时为君山据点隐匿起来的袍泽通传消息和供给粮草物资之人,他必须活着,尽一个戍边老卒的职责的同时保证自己活着。
此次,莫日根的反应出乎白典的预料,为了他们区区几百骑,竟会派出隼级勇士在内的亲卫精锐,此刻白典也是始料不及有苦难言,必须摆脱身后追兵,确保他三人的谋划不会因此而沦为泡影。
“尔等可是五羊边军,领军者,何人?”
就在白典冥思苦想脱身之计,慌不择路进入一片丘陵,没多久,一个身着漆黑色盔甲,仅露一双眼睛,肃然站立在丘顶的汉子喊声传入他的耳中。
乍闻此声,白典及身后众军卒吓了一跳,有人出现在他们头顶竟丝毫没有察觉,下意识抽出腰间兵刃,以最快速度结成防御军阵,兽阵之龙龟阵,肢入龟身。
“王郡都督府,黑甲军。”
黑甲军汉似是对白典一行颇为尊重,主动行以战礼并表明自己身份。
白典略显迟疑,看清汉子那身黑色盔甲后不疑有他,回以战礼,道:“五羊关都督府,文典,白梵。”
“王郡、都督府、黑甲军,甲斥。见过怀远将军!”黑甲军汉似是对白典颇为熟悉,在白典报出军职名号后,一口道出昌晟皇封赏白典的武阶。
王郡都督府黑甲军,那是如雷贯耳,可惜白典在五羊多年,也只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详,只知其战力不凡,士卒皆着黑衣、黑甲、白袍,盔甲为轻甲,擅用长戟,坐骑为北地独有的黑鬃马,体型更健硕,负重较多,不善长途奔袭,广传其作战勇敢、奋勇当前、以军功为耀。也称:黑甲死骑。www.xiumb.com
黑甲军,名义上隶属王郡都督府,是王郡都指真正的精锐,实则是王郡秦氏摆在明面上的军伍力量。白典只知其领军者为武安君,其下为尉,十尉各有一将军所领、尉下为部,十部领军者为校尉、部下为曲,十曲领军者为军侯、曲下为队,十队领军者为乘长,一队二十乘、一乘一骑,一曲有十队,部、曲、队皆以十天干命名,但具体十尉、十部、十曲、十队由哪位将军、哪位校尉、哪位军侯、哪位乘长所领,白典便一无所知。
但白典很清楚,黑甲军以甲为尊,乃所部斥候,甲斥,无论其所属是一曲甲队还是一部甲曲,再或是一尉甲部,但凡以甲相称,乃绝对的精锐。
至于黑甲军的战力,白典更是知之甚详,因为五羊关老卒营中便有最诡秘的一旗,不受五羊节制、不受老卒营调派,其内皆为武者,境界最低也是流者巅峰境,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以鞑子勇士来磨砺自身修习。
还有一事唯有半仙三人和那场较校参与者知晓,他们曾主动提出同骑阵较校一场,尽管五羊骑阵连番血战,是真正的精锐,可面对兵力相当的他们,骑阵毫无还手之力,半盏茶不到,参与较校的那军,自军头到军卒,全都昏倒在地。
反观对方,神态如常气息平缓,显然未尽全力,至于真实战力如何,不得而知,但也足以令白典三人震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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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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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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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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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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