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事已至此,纵然王爷依旧还是靖王,无济于事回天乏力。”吴老摆手示意半仙三人冷静,沉声解释道。
紧接着便有开口,道:“吕将军,不过王爷还有最后一问,无论鞑子谋算如何缜密,朝堂是否会向军关派出援兵才是关键,鞑子为何如此笃定?截断五羊同京城之间的军情传递,五羊便无任何援助呢?”
略加思索,半仙斩钉截铁回道:“时机,王爷被夺权、上官阵总押解入京、五羊神阵消匿···这些都是在消解这个时机的变数,环环相扣以保万无一失。”
刹那间的停顿后,半仙神色凝重补充道:“朝堂纷争为鞑子所用,再或者说,这个时机本就是处心积虑的鞑子刻意创造出来的。”
“什么···”
“怎会?”
白典、张监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一脸不可置信,因为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从半仙口中听到这样的猜测。
“老白、老张,不用惊讶,若非吴老提醒,就连我也想不到这一层,倘若鞑子想成事,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半仙语气笃定,可随着话音落地,他也是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显然这个猜测对他的冲击同样不小。
“二位将军,吕将军所言不虚,王爷也曾有这般猜疑。”
得到吴老的确认,白典和张监面面相觑,震惊之余,更多是无奈和愤恨,也如同半仙那般,有气无力瘫坐在椅子上。
半仙三人的反应都被吴老看在眼中,伸出右手用力拍在椅子扶手,和煦的脸色突然转变,就连浑浊的双目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锋芒,厉声道:“尔等身为五羊戍边将军,颓靡如斯,成何体统!”
“此战,五羊被克已成定局,尔等当思如何善后,五羊自古以来戍卫夏族北境安宁,昨日如此、今日如此,明日,亦当如是!”
最后,以无比凝重的语气道:“三位将军,此乃王爷原话。”
言毕,吴老一身锋芒尽褪,再度恢复那个笑容和煦云淡风轻的老者模样。
“吴老,可是王爷还有其他叮嘱?”
响鼓无需重锤,吴老这般话如同当头棒喝,立即将半仙胸间那股颓废和懊恼驱离,目光炯炯看向吴老。
“适时推出军关,五羊拱手相让,保留五羊根基,以长远计。毕竟遮风挡雨几千年,鞑子残虐已不为人知,祸临己身方知安乐之珍贵。”
“吴老,这样岂不是将关内族人置身于鞑子铁蹄之下,荒郡、王郡、京邑将再无宁日,战火一起,必死伤无数。”耿直的张监实在是无法接受,出言提醒,话语中还有反对质疑的意思。
“张将军,你怎知荒郡、王郡、京邑定然会丙兵祸连天呢?”吴老对于张监的质疑和反对并未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反问道。
“这···”
张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吴老淡淡一笑,语气肯定说道:“三位将军,王爷如此交代,必然有他的考量和深意,自然也有这么交代的缘由。军关若失,战乱必不可免,不过却是小痛耳,伤筋动骨非易事,夏族这汪深潭,非三位所能想象。”
“老张,坐下!”
半仙很快便明白靖王朱狄这般交代的深意,劝阻张监后,低声询问吴老,道:“吴老,具体王爷有何安排?”
“王爷言,身不在关,所言不实,一切由吕将军定夺。”
“好了,小老儿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军务繁忙,不便叨扰,这就走了。”
吴老说着话,谢绝半仙三人见礼,直接起身离去。
“多谢吴老!”
“劳烦吴老!”
“吴老,有劳了!”
半仙、白典、张监三人,冲着吴老离去的背影,恭恭敬敬见礼,直至身影完全消失,这才起身。
吴老离开军关返回京城,关内的半仙、白典、张监三人却有些迟疑不定,尽管他们内心早有决定,也清楚该如何抉择,却始终难以迈过心里那道坎。
戍边经年,无数袍泽战死,血染五羊,五羊军关对他们三人而言,早已不再是一座军关,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深入骨髓的职责,更是一种坚不可摧的信仰。因此,无论是情感上的牵绊,还是职责所在,都不允许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为,在他们三人心中,战死北关才是他们最好,也是最终的归宿,关在人在、关破人亡,无愧为戍边老卒,无愧为戍边将军。
祭礼前,魏鹏自接到军关军令,毫不迟疑当即利用血狼自身优势,不仅将血狼司寨所有粮草辎重、军械军备等统统运回军关,临走前更是将他们耗费两年心血才修缮一新的血狼四寨付之一炬,连根毛都不留给鞑子。xiumb.com
两年前那一战,血狼做为五羊辖下戍边军寨硕果仅存的四寨,也是战后最先恢复过来的四寨,不管是血狼卫寨还是血狼、血滴、血甲所寨,军寨修葺远胜以往,卫正虽换为魏鹏,萧规曹随,因此不管是操训还是军械、军备的打造,从未间断,血狼战力因此也就远超其他各寨,甚至连军关一些军阵也不可比拟。
有鉴于此,半仙三人对血狼的重视远超其他各寨,甚至就连辖下两四寨也难以比拟,不然也不会由白典亲手撰写军令,催促魏鹏,血狼四寨以最快速度弃寨撤入军关,就连克托兰也选择默认,一视同仁。
血狼四寨也没有辜负军关诸位将军的信任,这一战,以血狼四寨微末兵力,死守北关西部一段关墙,在五羊高端战力匮乏,鞑子出动真神奴隶军阵的极端战况下,就算没有五羊老卒相助,鞑子始终难以攻破血狼的防守。
程典、刘监二人无法割舍对血狼的留恋,在上官陆被押解出关入京审定后的第二个月,便申报返回血狼,白典、张监再三劝阻,可二人态度异常坚决最终只能同意,两位血狼老卒,抱着鞑子真神奴隶,跳下关墙。
魏鹏在二寸三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欣喜若狂,这段时日血狼死战,往昔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弟兄不断倒下,于他而言,精神上所受到的伤痛远比被鞑子弯刀和箭矢所带来的伤痛更严重,特别是在程典和刘监跳下关墙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尤为严重,倘若没有上官陆传来的消息,就连魏鹏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几天。
二寸三人返回五羊的当天,魏鹏好不容易撑到战事结束便迫不及待前去找寻半仙,当夜半仙所在房间彻夜通明,半仙、白典、张监三位的牙士以及监房军纪军守护在这个房间四周,凡进入其戒备范围欲窥探详情者,不问缘由直接斩杀,那一夜,那所房间外,五羊仅是校尉卫正便死了三个,旗总、军头、伍头及罪卒和各属军吏,更有近百人。
那一夜过后,五羊再也不是千篇一律的模样,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传令与信鹰同时出关,向京城奏报五羊军情,却并不索要粮草、军饷及抚恤。
五羊都督府发出军令,非五羊戍边军卒及军属,限日离开五羊。
夜幕下,关内军卒家眷妇孺老幼开始离开军关,消失在君山内。
老卒营有部分老卒消失在五羊关。
所有典房匠卒开始被派到北关关墙之上参战,却在当夜便报出他们战死的消息。
五羊关内所有库房除却军械及部分粮草外,其他东西不翼而飞。
血狼四寨防守位置出现变动,移至最西端,再到关门上方的中段。
军纪军多不在关墙之上都察,反而被挪作它用,关内自上九道至下九道,逐渐清场。
隶属五羊都督府的粮草军及部分匠房匠卒离开五羊关,向南而去。
南关关门内开始出现三伍老军卒,插着典房传令军的旗子,却始终待在那。
一些年轻的武者褪下破烂的军衣,换了衣服,在夜间离开五羊关。
北关开始有人通过吊索,走出北关,向北而去。
都督府典房,用来撰写阵亡将士的军册急剧增厚,那些发现数目异常并选择上报的军吏,第二日便会消失不见,而其所撰写的册本也会被白典亲自销毁。
不仅仅是典房,其他各房、各属,若对此事过于关注者,皆是如此。
对外,白典、半仙二人找张监吃酒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说是吃酒,却从未见二人带酒,要知,张平昌这位五羊关都督府左监事,滴酒不沾,房间内自然不会备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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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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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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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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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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