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利刃出鞘,煞气逼人。
军纪军早已悄然离去,四处漏风的囚车可无法为上官陆提供足够的防护,如此凶险,不仅无法从上官陆脸上看到丝毫惊慌,对于那寒芒乍现的利刃,更是视若无睹,一副好整以暇地模样。
“杨前辈,小可不过一戍边小校,区区入流武者而已,怎敢劳烦大名鼎鼎的千面出手,未免小题大做了吧,倍感荣幸啊!”
上官陆的反常举动立时引起千面杨森的好奇心,区区入流武者不过囊中之物,杨森这只猫不介意在老鼠临死前逗弄他一番,收起兵刃退散杀意。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啊,竟使得天煞失手后消息败露而声名狼藉,不然这笔富得流油的买卖也落不到爷的头上,一百玉币啊!”
说着,千面杨森仔细审视着盘坐于囚车内的上官陆,啧啧称奇道:“一个边军小校,竟值一百玉币,啧啧···不过这些都不关爷的事,事主乐意,爷更乐意,何乐而不为呢!”
“百玉币,一大笔钱啊!”
一声轻叹,上官陆内心无比震惊的同时,脸上挂着淡笑,甚至还言之凿凿的同千面杨森打起商量。
“眼馋人啊,不若晚辈自行了断,杨前辈得到酬金后分晚辈一半如何,前辈是知晓晚辈家在何处,就是需要劳烦前辈送到将军庄。说起来还真的是要感谢前辈的事主,不知是太过慷慨,还是太看得起晚辈了呢!”
言毕,上官陆当真一副深思熟虑艰难抉择的表情,而千面杨森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的眼中,上官陆是胜券在握游刃有余,完全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熄了逗弄上官陆的心思,眼眸中满是戾色。
“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事主身份连我都不曾知晓,如何透露给你,别白费心机,自我了断好,省却爷一番工夫!”
千面杨森已然恼羞成怒,上官陆只能孤注一掷死马当活马医,以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郭贵为当朝尚书,为何会同晚辈一戍边小校过不去,更三番五次欲夺晚辈性命,自五羊到京邑,苦思冥想一路,始终不得其解!”
“你的话太多了!”
震惊之色自眼眸中一闪而逝,尽管千面杨森已竭力隐藏,但他只觉对面一直紧盯着他的上官陆绝对看到了,气急败坏下失去继续逗弄上官陆的心思。
“铛···”
千面杨森的全力一击被藏身于囚车底部的长虫挡下。
一击不中,千面杨森借力后撤,震惊的眼神仔细打量,境界实力均不弱于他,还能够藏身于他眼皮子底下而不被察觉,心中轻视之心早已随着方才那一击烟消云散。
千面杨森同长虫对峙,而在宣召使郭盛篷帐内,躺在床榻闭目假寐的郭盛同样心神起伏,无法平静。
“大人,已安排妥当。”
听出是黄禁军领军将军的声音,郭盛并未睁眼,只是轻声吩咐道:“嗯,约束好你麾下,退下吧!”
“大人···”黄禁军将军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郭盛,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此乃吾皇口谕,身为禁军将军,该做什么你应该清楚。”m.xiumb.com
黄禁军将军听出郭盛严厉语气中的不满和警示,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他亦是边军出身,因公擢升至禁军,同为边军,特别是在他知晓上官陆过往战绩后,更是心生敬佩。
郭盛三番五次如此行事,令他内心泛起涟漪,生起恻隐之心,不甘道:“大人,毕竟是戍边校尉,就算触犯军规也是立下大功之人,何况现在已经押解入京,为何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郭盛眼帘翻动,一道寒芒射来,紧盯着肃立于床榻前的禁军将军,良久后沉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吾皇行事,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末将告退!”
夏族三大杀手组织,千面杨森擅以易容变幻莫测,虽为先天境武者,但实力比之长虫略显逊色,若非长虫顾及囚车内的自家师弟,怕是杨森早已毙于短矛之下。
相交几势,杨森看出长虫的顾虑,攻其必救,刀芒始终不离囚车内的上官陆,两人一时间反而杀得旗鼓相当难舍难分。
“今日认栽,来日再会,告辞!”
千面杨森倒也干脆,眼看今日行刺无果,毫不迟疑便欲脱身离去。
“铛···”
“铛···”
剧烈的金戈撞击声,尖锐刺耳。
一百个青罗玉币,千面杨森岂会轻易放弃,所谓的放弃不过是声东击西吸引长虫的注意力罢了。
就在他转身之际,自囚车东北、正西同时闪现两个同他一般装扮的禁军士卒,同样是先天境武者,处心积虑精心筹划,却因屠夫和老齐头的阻拦而功亏一篑。
“三名?看来,你不知是区区将军庄那个族子!”
接二连三的惊喜和波折,杨森对上官陆的身份无比好奇,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囚车内依旧神色淡然盘膝而坐的上官陆。
“撤!这笔买卖,千面杨森做不起!”
堂而皇之出现,悄无声息远遁。
上官陆看到不远处已经走来的军纪军士卒,立即示意屠夫和老齐头先行离开。
京城。
一路惊心动魄,上官陆有惊无险总算顺利进入京城。
皇侍和宣召使郭盛当即入宫复旨,张监押解上官陆进入左军都督府监牢,亲自拜见过左军都督府左、右两位监事将军后,这才起身前往军栈,等候昌晟皇召见。
京城,从来不缺消息,更不缺谈论和打探传递消息的人。
这不,宣旨皇侍、宣召使郭盛、五羊边军张监他们这一行刚刚进入京城,各色小道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深宅大院,搅合的满城风雨。
所有人都在等候事态进一步发展,谁料,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上官陆这个始作俑者被押入左军都督府监牢后一个月内,包括昌晟皇在内各方没有任何反应。
靖王府大门紧闭,府门前杂草丛生,漫过脚脖。
殿阁学士也好,六部尚书、侍郎也罢,仿似此前剑拔弩张的朝堂纷争从来不曾发生,彻底将有关这一切遗忘。
一切的一切,端是怪异无比。
上官陆身处左军都督府监牢,虽说是带罪之身,却也颇受狱卒厚待,不仅监牢环境舒适,就连吃食上也未有丝毫亏待,多是狱卒自监牢外茶楼酒肆采买。
上官陆身处监牢,衣食无忧,可监牢外那些关心惦念他的人,却是茶饭不思奔走相救。
靖王府,后花园。
闻听上官陆出事,快马加鞭自药郡赶抵京城的上官源及二姐上官淑连番碰壁后,总算是在今日进入靖王府。
一脸急切地上官源看着正襟危坐淡定从容地郭安玉,内心更是焦急,道:“玉姐姐,陆哥究竟会不会有事啊?”
“小源子,安生坐下。”
随着一位面带英气,身形娇美的女子一声厉喝,躁动不安的上官源立即乖乖坐下,不时斜眼查看这女子脸上表情,看到脸上怒意消散,这才小声嘀咕起来。
“二姐,我这不是担心陆哥嘛,你说这都督府监牢是那么好相与的呀,陆哥进去那肯定是严刑拷打受尽苦头,忍饥挨饿的。如今靖王那老家伙被罢官,要权没权、要势没势···”
“上官源···”
英气女子这下是真的生气了,怒目圆瞪语气严厉,毕竟,尽管上官源已经压低了声音,可凉亭内就他们几人,自然听得真切。
“呵呵···”
一声怒喝,上官源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歉意的目光转向郭安玉,道:“那个···玉姐姐,情急之下一时顺嘴、顺嘴了。”
英气女子瞪了眼上官源,看向郭安玉,面带歉意,低声道:“玉妹妹,源子心直口快口无遮拦,只是心念小弟安危,言语多有冒犯,还望玉妹妹见谅!”然后,紧接着又轻声询问道:“玉妹妹,小陆确无身死之危?”
他二人眼神中的急切和慌乱,郭安玉感同身受,但上官陆一事牵连甚广,就连她在父亲那儿软磨硬拍探听只言片语,其中曲折复杂难以言述,可看着殷切的眼神,知晓今日无论如何也该有所回应。
“淑姐姐,陆哥哥之事牵连甚广,眼下应无大碍,但牢狱之灾再所难免,只是接下来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只能静待事态的发展。”
闻听此言,上官淑内心非常失落,尽管不是她迫切想听到的消息,却也知晓所说乃是实情,沉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郭安玉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不由再次开口宽慰道:“淑姐姐,陆哥哥的安危妹妹我亦是忧心如焚,但行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适得其反,反倒令局面更糟。陆哥哥身为五羊阵总,更为五羊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白骨、五羊、函谷这些边军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在都督府中的势力更是根深蒂固,他们绝不会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何况,军机政务非三言两语便可定夺,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言毕,郭安玉神色也有些黯然,这番宽慰的话,又何尝不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呢。
幽幽一声长叹,排解内心苦闷,自她和上官源快马加鞭赶抵京城,已有月余,眼看小弟一事是束手无策,心生退意,准备先行返回药郡,将一切细禀于父亲。
“玉妹妹,看来小弟一事三两日无法解决,那我和源子暂回药郡,将一切详禀于父亲知晓,也省得他们惦念。”
郭安玉投去放心的眼神,轻声保证道:“淑姐姐,陆哥哥的事情你放心,但有任何进展,妹妹都会遣人将消息送往药郡。此去,一路小心。”
“如此,便拜托玉妹妹了!”上官淑面色凝重,起身见礼道。
既已决定,上官淑便不再拖延,告辞郭安玉离开靖王府后,便同上官源快马离开京城,返回药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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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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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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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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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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