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虫突然离去,了解他们君山此行详细情况的重任只能落到老齐头身上,而老齐头不负众望,言简意赅将他们君山之行所见所闻说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四名先天牙士的身死,当然,正如老齐头所言,此四人是自作自受不可饶恕,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同时,上官陆也将这段时间北关所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予老齐头,包括对师叔王浑去向的掩饰,等等!
诸事商议完毕,众人离开上官陆所在角楼后,老齐头却是偷偷来到屠夫所在的司正角楼,并在第一时间将角楼内所有牙士都赶了出去,屠夫见老齐头神色凝重一脸神秘,心思转动,很快便明白老齐头的用意。
反而,不再多言,悠闲吃着茶,静待老齐头开口。
“屠夫,我想请你将我体内行意种子取出来。”
赶走牙士,老齐头扭捏迟疑半天,直至手中茶盏中茶汤完全凉透,这才开口道出他的目的。
屠夫瞬间呆滞,老齐头的魄力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踌躇下,出言求证道:“是因为腐木石芝?”
老齐头迎着屠夫不解的目光,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神情愈加诅丧和悲戚,说话语调也显得无比低沉,道:“屠夫,是也不是。腐木石芝那玩意儿只是一个机会罢了,关键是体内老师植下的行意种子,它的存在,让我永远只能是伪先天武者,修为也终生止步于此。屠夫,我今年已经九十三岁了,若再不尝试,我便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何谈···”
老齐头的坚决令屠夫动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劝阻还是鼓励,最终还是选择摆明其中风险利弊,轻声道:“老齐头,取出行意种子,还需慎重。它存在于你体内多年,是你先天行力的源泉。倘若选择取出行意种子,风险巨大,纵然侥幸渡过此关安然无恙,身体失去先天行力滋养,皮肉、身骨、经络等等所有一切都将发生巨变,容颜衰老都是好的了。”
“关键是,修为尽丧,你必须自把式重新修习,就算是你骨肉锤炼完毕,外劲积蓄到极限,行意感悟顺利,可经络、窍穴的蕴养、脑识的蕴养、身魂的蕴养,这中间有一环出现问题,皆不可逆,世事变幻莫测啊,老齐头!”
“未来可期?老齐头,你不该是那踌躇满志觉得前程似锦的稚子,大半生过去,饱经世故人间沧桑,怎会如那少不更事的稚子般天真和冲动呢?”
“屠夫,你说的这些,怎知我不曾想过。”
老齐头目光直视屠夫,眼神清楚,不见丝毫迟疑,显然深思熟路过屠夫所提及的一切危险和艰辛。
“哎···”
一声长叹,似是吐尽老齐头心中所有的心酸。
沉寂良久,老齐头再次开口,道:“屠夫,你也清楚,当初就是因为我的一知半解和执念,脑识蕴养不足,神魂尚未同脑识相通,欲强行突破至先天,结果导致体内先天行力失控,横冲直撞毁坏脑识,若非老师和你们出现,及时搭救,怕是我老齐头那会儿便神魂消散,早已身死多年了!”
尽管已经过去多年,老齐头再次提及,还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行意种子是否能够去除、如何去除,你只能去求长虫了,不管是我还是书生,都无能为力。”屠夫见老齐头心意已决,也就熄了劝阻的心思,临了,看着老齐头脸上那无可抑制的兴奋和激动,直言道:“老齐头,眼下你提及此事怕是有些不合时宜,是否待五羊战事结束,直接前往药郡青州农山找寻老师求助,更为妥当呢?”
“为何?难道长虫···”
老齐头沉浸于对美好未来的期待,脑袋有些宕机,感到屠夫似是话中有话,直接问道。
屠夫脸上浮现尴尬之色,避重就轻道:“老齐头,你无须问太多,就算问我也无法告诉你。能告诉你的是,我是以火、土两行修习,书生是以火、木两行修习,而我与书生没有遇到老师之前皆是以火行成就武者。”
“屠夫,多谢!”
老齐头瞬间明白屠夫话中深意,毕竟屠夫和书生可比他老齐头待在老师王浑身边的时间更久,不然屠夫和书生,还有长虫,不会在成就先天武者后,全都是自我修习,而不是依赖于老师王浑的教导,显然他三人更清楚武者修习,特别是先天武者的某些隐秘。
屠夫看老齐头脸色有些不对,有些不忍,但有些话是真的不能说,不然只能适得其反,轻声道:“老齐头,你不要多想,以你当时的情况,若不立即种下行意种子,助你成为先天武者,你必会脑识尽毁而神魂消散。”
“屠夫,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脑识被摧毁,并不是完全被毁,往昔种种历历在目,对屠夫你、对书生和长虫,还有老师,这么多年我不仅未曾有过丝毫怨言,更充满感激。能够有今日,其实我已经非常满足了,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只能一年年老去,大仇未报,心中多有不甘。”
······
北关暂无战事,可军务却是愈加繁杂。
北关内关墙一战,屠夫部、书生部、长虫部、血狼部皆有太多弟兄受伤,且一个个都是重伤,王郡都指三司自不必多说,一穷二白,血狼自身也是物资匮乏,穷得叮当响,医房疗伤药物不足,上官陆不得不求助于关内白典。
关外,海日古及随他离开北关的那些勇士,还有灰熊部鞑子精锐骑兵两万余,他们只是后撤三十里扎营,可不是北撤返回部落。
强敌在侧,怎能安眠。上官陆同书生因北关防务,已不知商议多少次,军械添置、兵力调配、加强防务等等,整天脚不沾地忙得和陀螺似的,除却固定时间修习和锤炼武势,上官陆只能无限制压榨休息时间。
北关渐显安宁祥和,南关外,聚集鞑子敌兵却已近二十万,形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自先后肃清北关、关内鞑子,再度掌控五羊,经白典、半仙、张监三人先后同王郡都指援兵的屠夫三人、荒郡都指援兵胡同知、安北大军韩监、孙典几经磋商,这才达成一致。
五羊都指营正吕忘尘总领五羊一应军机要务,张监协助韩监领五羊所有监事军务,典房军务以白典为首,因其忙于军关修葺事宜,孙典暂为南关战事调配粮草、军械、军备,至于北关典房军务由程典暂领,监事军务则由刘监暂领,却需通禀于张监。
北关防务是以王郡都指张司正为首,而南关防务则是以荒郡都指胡同知为首。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私自商定,并未得到朝堂或是五军都督府的认可,生死危急关头,一切以战事为要。
如此态势下,将自己封闭于角楼内的长虫总算现身,尽管神色沧桑,看上去异常疲惫和憔悴,但脸上却是喜笑颜开堆满笑意。
三日辛劳,成效显著令人欣喜。
经他改良,不管是嗜血霹雳弹还是血针,皆对先天大圆满境武者存在巨大威胁。
最值得庆贺和欢悦的是,长虫他们所寻得的腐木石芝乃是年份最佳的腐木芝,两千年的,所以走出角楼的长虫将八十颗特殊嗜血霹雳弹和一盒特别血针交给上官陆后,第一时间离开北关,独身一人前往君山。
这批长虫特意制作的嗜血和血针,上官陆并未向关内白典禀报,而是交由程典保管。
“书生,长虫已将嗜血和血针调制完毕,对大圆满境同样致命,腐木石芝年份确认为两千年,长虫已经前往君山,只是···”来到书生所在角楼,上官陆神色犹豫,欲言又止道。
书生仿似看破一切,笑着回道:“小主子,你在犹豫是否将这批嗜血霹雳弹还有血针的事禀报于关内列位将军大人?”
“书生,如实禀报事小,而是一旦禀报,血针还好说,可银色霹雳弹、金滴甲还有百变旗等等,牵扯太多了。当时军关的确有血狼改制的军令,究其缘由还是因各寨有太多擢功而升的伍头、军头,改制的本意是依循戍边军制也是为了各旗满制,从血狼军所开始到血狼军卫,为了便于应战,我擅自将军寨兵马改为纯粹五旗,并且打造百变旗支持启用罪卒,锻造军械军备更是···”上官陆不再迟疑,将自己心中顾虑全倒了出来。
书生仿似早就对上官陆所担忧的这番局面有过思量,神色如常一脸笑意,成竹在胸,提出一个折中的意见,道:“小主子,五羊现在南北两关皆遭鞑子攻击,嗜血霹雳弹杀伤力巨大,特别是在这大军围困之际,它的作用更是举足轻重,不过,银色霹雳弹可以用偶然发现的名义向五羊军关各位将军禀述,至于其他的便无关紧要。”
“我也曾这般想法,可现在血狼四寨战死的弟兄们太多了,能够走到今天还能够活下来,都不容易,我担心军关会严格执行军纪,那样,对他们太过不公!”
“主子,你想一力承担,可现在总领军关监事军务的并非原五羊左监事,而是京城五军都督府过来的韩监事。”琇書網
“早晚都需面对,来找你商议,只是因为心中糟乱,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都没有差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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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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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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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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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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