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烟散尽,留下的是遍地尸骸,还有那侵染石条三分的血液,这累累白骨彻底折断关内鞑子的脊梁。
上官陆在看到鞑子真正撤离上九道,开始在中九道布防后,第一时间安排人手清扫战场,期望能够收获些什么。同时,防线向关内推移,以获取更多转圜空间,而驻兵上九道便落在书生、屠夫两部,至于镇守北关,则是克托兰部和血狼三旗。
梯道清扫过后,北关内、中两道关墙内的关门和闸板随之打开和收起,只是,当两部军卒进入关内,看到死于火海和嗜血下的鞑子,表情呆滞,场面瞬间一片紊乱。
嗜血鼠鼠毛造成的死状诡异而恐怖,因嗜血鼠鼠毛在人体血液中蠕动游走,来自灵魂深处的酥麻感无人可以忍受,双手拼命在身上抓挠,那一刻恨不得自己生得一双铁爪,直至心脏骤停。
但在他濒死之际,无与伦比的窒息感更令人难以承受,往往都会用双手死死掐住脖颈来换取肉体意识上的舒畅感。
“看什么看,都给我到南边守备去!”
伍头、军头在自家旗总训斥怒骂后以同样的话语呵斥着自己麾下军卒,穿过尚未清扫完毕的战场,战战兢兢向南挪动。
血狼典房是完全被上官陆给带出来了,清扫战场那叫一个利索,最关键的是干净,整个上九道就差地皮被他们铲一层,霹雳火油弹范围外的鞑子一个个被剥成白皮猪,就留下贴身衣物,至于火海内,连弯刀都烧得变形无法使用,何况其他,引得清扫火海战场的典房军卒啧啧声不断,暗叫可惜,就这,战获的物资还是堆满了三个瓮城。
最关键的是,上官陆再一次收获大量血针,但此事多有忌讳,因此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偷着乐呵,至于所有鞑子尸骨,堆到一起架上木柴淋上火油,一把火烧个干净。
两天,程典率典房军卒清理战场期间,关内下九道鞑子并无任何举动,包括攻打南关的战事也是流于形式,敷衍式的佯攻,就连南关外神雀境内的鞑子竟也不再发起进攻,五羊关难得有了安宁和清净的时间。
南关、中关墙。
吕半仙、胡同知、张监事、白典经过短暂商议,战场波诡云谲,鞑子反应如此反常诡异,还是决定留下部分军卒值守戒备鞑子突然袭击外,趁着这个空隙下令守关军卒休整,当然,工匠更是争分夺秒修葺防御工事和军械。
“三位,究竟是何人或者说是哪方势力拿下的北关,可有这方面军情?”残破的箭楼内,满面愁容的胡同知看向其他几人,缓声问道。
清理战场花费了整整两日的时间,期间军关内南方的鞑子并没有任何的举动,包括攻打南关也停止了,难得安宁与清净,南关外神雀境内的鞑子也十分罕见的不再攻关。吕半仙、胡同知、张监事、白典趁着空隙下令南关士卒留下少部分戒备,其他士卒休整歇息,工匠开始修葺防御工事与大型军械。
“三位,你们都是五羊老人,常年在君山边境,拿下北关的究竟是哪方势力,你们心中可有答案。”胡同知满脸愁容,看着角楼内的三人缓声说道。
吕、张、白三人彼此对视,看到的只有那抹困惑和彷徨,白典摇着头,低声道:“胡同知,整个君山北麓遍布謌克汗国无数部落,迄今为止,我们也是一头雾水。”
沉寂良久,张监事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嘀咕着:“会不会是军关辖下戍边军寨?”说完,他自己当即又说道:“不会、不会,应该不会。”从满怀希望到失落颓废,张监事一脸落寞,眼神中期许的光芒,从炙热到暗淡,却不曾消散。
吕半仙向张监事投去关切的目光,片刻犹豫后还是以肯定的语气说道:“应该不是,左、右两司及其节下卫寨、所寨皆已被破,况且就算是,攻克北关需要多少兵力?”
白典双眼同样有着期许的光芒:“军关辖下各卫寨在君山皆有秘密通道,具体位置连我们都不知晓,唯有卫寨属官清楚,他们会不会···”
“哎···”
一声满是酸楚和无奈的叹息后,吕半仙无比伤感的说道:“鞑子今年可不是打垛,各寨以往年应对鞑子打垛的方式应战接敌,有心算无心,寨破人亡已成必然,就算侥幸能够撤入君山,人数也不会太多,不然密道也不会被鞑子所知,越过君山进入神雀境内,何况关内鞑子大军中有众多勇士,不是兵力多寡可解决的,关外各寨边军,武者极其稀缺。”
吕半仙话音未落,来自荒郡的胡同知立即道出他的猜测:“会不会是王郡都指援兵,当时驻扎营地被鞑子骑兵突袭分割,荒郡兵马向北进入军关,他们是向南而去。”
“就算他们摆脱鞑子骑兵,如何能够在君山度过漫长的寒冬?何况,君山是什么地方,天兽、地兽密布,遗兽亦不罕见,危机四伏遍藏杀机。倘若当真得上苍相助,他们渡过重重难关,并找到密道,他们也不具备攻克五羊北关的战力。”张监事斩钉截铁无比坚定断言道。
“不管攻夺北关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起码是鞑子的敌人,南关兵力不足一万,我们死守南关已是勉强,想再多亦是枉然,鞑子大军悄然撤离军关,了无踪迹,这才是我们应该提防的,扎紧篱笆守好门户,固守待援。”尽管吕半仙同样期望攻夺北关的是五羊边军,但在严峻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屈服。
南关硕果仅存的几位将军因不明北关落入何人之后而纠结愤懑,而他们心心念的上官陆同样也处于纠结为难之中。
血狼、魁凌峰王军都指随他入关为一万千余众,诸般筹谋仍旧伤亡惨重,大战之后,生还者不过一万出头,而且其中还有很多重伤,能否挺过去尚未可知,战后他多次前往医房,如今是再也不敢过去,无他,难以承受那种煎熬和自责。
医房内那连天的哀嚎和低鸣,战场厮杀之时上官陆闻之不曾有半点动摇,可在医房,上官陆总会扪心自问,为何不提前使用百变军械,每每便会感到无尽的悔恨和愧疚。
就这样,上官陆便开始贪恋在关墙上发呆的感觉,静静看着弟兄们打扫战场,唯有用堆积如山的战获来慰济自己内心的躁乱。
军关内,敌我双方形成一种默契,中九道不管是鞑子还是上官陆并未在其驻兵,双方纷纷布置大量防御设施。
上官陆为防止鞑子派精锐或者实力超绝勇士偷袭,一旦入夜,关内所有弟兄尽皆撤入北关,全力据守内关墙,不时向关内随即投掷浸染火油的火把,借助火光探查敌情,抽调先天牙士巡视内关墙的同时,控制关门和闸板的机括室更是防御的重中之重,请动老齐头亲自看守,为防万无一失,内关墙五条马道更是被涂满火油。
吃食上,战获马肉、羊肉数不胜数,火头军在瓮城内支起几口大锅,日夜不曾熄火,炖的烂糊肉羹,弟兄们是敞开了造,大胜之后的欢庆,所有人沉浸于喜悦之中,短暂忘却血与火的残酷回忆和失去袍泽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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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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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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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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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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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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