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城、中宫、福泽殿。
靖王朱狄府邸被禁军围困的同时,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三人,神雀王朝皇帝昌晟,神雀皇族朱氏族主朱苒、大族老朱倱。
朱苒,身为皇族朱氏一族的族主,年岁比之同辈的朱狄还要长,却明显比朱狄年轻许多,疑惑的目光凝望着皇侄昌晟,低声问道:“启沣,怎么说也是你的族叔,更是你父皇亲自选定的靖王,是族中在朝堂上你仅有的助力,更是朱氏在军伍中领军之人,为何要如此,自断臂膀于你何益,于神雀又有何益?”
今时不同往日,启沣已不在是那个可任由他朱苒训斥的稚子,而是神雀王朝的皇、是夏族的王,这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对,但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那可是收不回来的,唯有让脸上的表情更慈善、更困惑,来缓解内心的纠结,可他那张脸,哪能挂得上慈善,那叫一个别扭。
幸好昌晟皇此刻心思没在朱苒这张老脸上,白皙的脸上全是泪痕,双眼也因泪腺分泌过多而红肿起来,哪有一丝身为夏族之王、神雀之皇的庄重威严,声泪俱下痛哭流涕,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在自家长辈前哭诉的孩子,哭诉自己的为难和不易,寻求安慰。
“族叔,侄儿启沣焉能不知狄族叔是侄儿在朝中的唯一臂膀,可文武百官连番上奏,族叔独掌神雀军机大权,于朝堂无益、于夏族无益,启沣我只是个刚刚登基的皇,朝堂人心浮动、百官尚未归心,根基不稳,只能如此。”
“痛失族叔,侄儿启沣也心痛不已,可侄儿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满朝文武、衮衮诸公,除了族叔,还有谁能真心待我啊,他们眼中哪有我这个昌晟皇啊!”
说到此处,红肿如球的双眼满含无奈,无奈中似有无尽的心酸和苦楚,致使朱苒族主和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大族老朱倱心疼,由此生出更多怜悯和疼惜来。
“现在承宣宫外跪满了文武百官,全都是逼着启沣侄儿处决族叔,九族叔、倱爷爷,小启沣该怎么办?小启沣实在是没办法了啊,我只能向狄叔举起屠刀,不然群臣同侄儿离心离德,朱氏一族的神雀王朝将因此分崩离析,不复存在啊、不复存在···”
“呜呜、呜呜···啊、啊···”
哽咽进化为嚎啕,悲痛的情绪瞬间弥漫在福泽殿内,更能让朱苒、朱倱这两位长辈感同身受。
“孩子,苦了你了、苦了你啊!”
这不,族主朱苒眼眶泛着银光,上前一步将哭的稀里哗啦的昌晟皇启沣,他的神雀皇族侄抱在怀里,双手轻轻抚摸后背,低声安抚。
“族叔、族主,小启沣苦啊、小启沣难啊!小启沣不想做这神雀的皇了,小启沣只想做启沣,不做皇了、不做皇了···”
依偎在朱苒怀中,昌晟皇启沣的情绪有了宣泄口,瞬间爆发,嚎啕大哭中不断念叨。
“说什么胡话呢!”
朱苒受昌晟皇启沣情绪影响,泛红的眼眶已是泪眼婆娑,右手稍用力拍打了一下,有些气恼的说着,但第二次扬起的右手是怎么也无法落下,就这么扬着。
大族老朱倱,深藏于眼底的疑惑也在昌晟皇这番泪如泉涌声情并茂的哭诉下渐渐变得柔和,进而消散于无踪,待族主朱苒怀中昌晟皇的情绪缓和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开口道:“小启沣啊,不管怎么说,朱狄都是你的族叔,他身为靖王,为我朱氏一族的神雀朝立下汗马功劳,置身军伍经年奔波,战功彪炳,就算朝中那百官不容他,可我朱氏一族容他啊,放他回族吧!不能寒了族人的血,里外亲疏有别,朱氏的神雀,终究只有朱氏才会全力守护!”
“族爷爷,可启沣我已经被百官逼着写了皇旨,盖了印玺,君无戏言,已是没了回转余地了啊!”沉浸于悲苦中的昌晟皇,称呼未变,谦卑的态度未变,可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坚定。
“这、这···”
一时间,大族老朱倱也不知如何是好,支吾半天,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福泽殿殿外传来侍官的禀报:“启禀吾皇,都察院右都御史、刘飛、刘大人,国子监祭酒、欧阳合忠、欧阳大人,求见!”
“宣!”
刹那间,那个痛哭流涕寻求长辈安慰的启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威严庄重的昌晟皇。
同时,朱氏族主朱苒箭步返回原座,而大族老朱倱的眼神中,一缕期待转瞬而逝,搭救那些为神雀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年轻将校,只能看他二人了,不枉他花费这般心思。wWW.ΧìǔΜЬ.CǒΜ
“督察院右都御史刘飛,见过吾皇!”
“国子监祭酒欧阳合忠,见过吾皇!”
因非朝议,二人行的是觐见礼而非朝礼,对于端坐于两侧的朱氏族主朱苒、大族老朱倱则是躬身以礼。
“二位卿家深夜入宫,有何要事呢?”
昌晟皇在阔步迈入殿内的刘飛、欧阳合忠行过觐礼后,缓声道。
“回禀吾皇,五军都督中军左都督、靖王朱狄府邸为何会被禁军团团围困,臣下身为都察院右都御史,不得不为那些为神雀、为夏族浴血奋战流血牺牲的将校过问此事。”就算迎着昌晟皇极其不满的目光,刘飛依旧面无表情出言询问。
“刘御史,你是在质问本皇吗?”
此刻的昌晟皇犹如一头被狼群中狼崽子挑战权威的头狼,面色阴寒,手指颤栗,可见内心是何等愤怒。
“禀吾皇,臣下不敢,只是靖王行伍多年,稳我神雀边关、定我神雀军心,乃神雀王朝定海神针,吾皇这般作为,于朝无益、于夏族无益,更有资敌之嫌!”
都察院右都御史刘飛,仿似并未看到昌晟皇那艰难压制着的愤怒,再次向昌晟皇行朝礼以告罪于他的冒犯,将瘦弱的身子挺的笔直,平和的眼神渐多坚定,平淡的语气就像是日常闲谈,无悲无喜。
“刘御史,六部、各郡文武百官纷纷上书,弹劾皇叔,神雀军机要务一言而决,非神雀幸事、非夏族幸事!”良久凝视,面对神色始终如一的右都御史,昌晟皇愤怒的眼神逐渐缓和,进而似妥协般不是解释的解释道。
“启禀吾皇,弹劾者为靖王,何故牵连那些年轻将校?”欧阳合忠面对昌晟皇,那是一脸恭敬和尊崇,说话语气中却满是质疑的味道,那所谓尊崇和恭敬,也只存在于脸面上罢了。
“年轻将校?”
欧阳合忠,国子监祭酒,官职品阶不高,但地位非同寻常,就连他这个昌晟皇、夏族的王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对待,真诚的眼神、疑惑惊讶的语气,表明他对此事确实是一无所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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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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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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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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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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