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血狼卫寨的北门被打开,而且还是值守长张秦唐亲手打开,至于鞑子游骑,亲眼看着魏鹏进入血狼卫寨后自是黯然离去。
“见过知卫大人!”
“张值守长,我大哥上官陆在何处?”
进入卫寨,看到张秦唐的那一刻,明显惊魂未定的魏鹏不顾礼数当即开口问道。
“知卫大人,你这···”
“告诉我,我大哥上官陆,也就是卫正大人在何处?”
魏鹏的情绪因为张秦唐的一句询问而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用力下让双臂被抓着的张秦唐都龇牙咧嘴。
“旬前,卫正大人亲率铁蹄旗出寨袭杀鞑子,身中数箭重伤昏迷,现在卫寨医房休养!”那双猩红的双眼让见惯生死的张秦唐都为之一颤,下意识低声回道。
“什么?陆哥中箭昏迷?”
撒手、翻身上马,魏鹏与身后十余骑立即向卫寨医房纵马狂奔。
“魏知卫、魏知卫,快下马、快下马!”
就在魏鹏纵马来到医房门前时正巧被前来探望上官陆的程典遇到,匆忙出言相劝,毕竟医房内都是卫寨重伤休养之人,可经不起快马冲撞。
“程大人,我陆哥现下如何?”
魏鹏沙哑低沉的声音程典根本就听不真切,但那副急切的神色却是看得出来:“魏知,江头已得到医师救治,拔出所中箭簇,如今伤势无碍正在修养。”
程典在向魏鹏诉说上官陆情况的同时,也在仔细打量着本不该出现在他眼前,或者说不该这个时间出现在他眼前的魏鹏、魏知卫,毡子甲破烂不堪只是勉强还挂在身上,皮甲下那深红的边军军衣直接回归布条子,蓬头垢面容貌难以辨认不说,满身血污浑身更是散发出阵阵恶臭。
“魏知,你怎会出现在卫寨,为何如此狼狈?可是···”
“哎···”
“程典,一言难尽,容我先看陆哥一眼,详情容后再说。”
魏鹏还真如他所说那般,真的只是进入医房看了一眼,很快便从医房出来:“程典,不知刘监何在?此次能够返回卫寨再见到你们,见到陆哥,真的是万幸啊、万幸!”
魏鹏的感慨让一直等待医房外的程典吃惊不已,什么叫万幸,训备旗呢?不是前往司寨援救军关吗?怎会返回卫寨呢?尽管满腹疑惑,还是随着魏鹏的脚步前往卫正堂,至于刘监,程典早就吩咐自己的牙士前去通知了。
卫正堂,待刘监到来之后,一直沉默不语满脸悲愤的魏鹏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将训备旗自出寨之后的详情缓缓道出。
“程典、刘监,其实说起来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何事,或者说是怎样一种情况!”
心急的刘监正欲开口询问,被一旁的程典所阻,而魏鹏完全陷入回忆之中,对于程典与刘监的小动作又怎会看到。
“我率血狼训备旗弟兄前往左司,于司寨会合另外两卫寨及司寨援兵共计万余,第三日便出寨前往军关,三军卫知卫全都听从军司知司徐大人军令,可出司寨后行兵第四日,我等便遇到鞑子骑兵伏击,军司知司徐大人当场中箭身亡,四寨援军顿时乱作一团,任由鞑子骑兵冲杀,完全成为鞑子骑兵刀下羔羊任其宰割。”
“徐大人战死,四寨各自为战,但鞑子骑兵实在是,实在是···事不可为,我只能令血狼弟兄向外冲杀。”
“可人真的跑不过马,真的跑不过,我就不该让弟兄们冲杀的啊,不该啊、不该啊、不该···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魏鹏竟浑身颤抖独自哽咽起来,泪水也是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在满是血污、尘灰交织的脸上淌出两条清晰可见的水道来。
血狼卫寨、青狼卫寨、灰狼卫寨以及司寨,四寨驰援军关的万余援兵,不过刚刚走出司寨便遭鞑子伏击,近乎全灭。
于是,卫正堂内。
魏鹏毫无形象的抽咽哭泣,而程典与刘监震惊的嘴巴张的老大,久久不曾合拢。
“亏得当初陆哥坚持让我带上那两伍百变旗士卒,我也正是因为他们才能够逃走,算是捡了条命,只是弟兄们死得太惨了、太惨了啊!”
“呜呜、呜呜,呜呜···”Χiυmъ.cοΜ
“程典、刘监,弟兄们死的太惨了啊,呜呜···”
魏鹏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仿似又回到那战马嘶鸣哀嚎遍野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突围战场,看着血狼训备旗弟兄接连死于鞑子骑兵弯刀之下,呼啸而至的鞑子骑兵,一闪而逝的夺命羽箭,光芒闪烁的银月弯刀,还有那无比鲜艳的红色、无比悲壮的嘶吼、无比悲痛的哀嚎。
“鹏子、鹏子,你回来了、回来了?”
就在这时,上官陆关切的声音自堂外传来,很快便看到他在两个牙士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来。
“陆哥、陆哥,弟兄、弟兄们死得太惨了、太惨了啊,呜呜、呜呜···”
看到上官陆,魏鹏的内心彻底失守,瞬间所有的憋闷与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泪眼婆娑来到上官陆身前,蹲坐在地上抱着上官陆的双腿嚎啕大哭。
“战事一起生死由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上官陆本就伤势严重,尽管已经休养一些时日,但伤口并未痊愈,这被魏鹏如蛮牛般冲撞而牵动伤口,疼得上官陆齿牙咧嘴,却还要强撑着抬起左臂拍打他的后背,像个父亲般低声劝慰。
上官陆脸上的狰狞和扭曲,魏鹏看到不,程典与刘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慌忙起身:“江头你这重伤未愈,不好生休养怎的来卫正堂了!”
上官陆咬着牙艰难挤出一丝笑意:“程典、刘监,不妨的,已经休养差不多了,牙士来报知卫回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魏鹏将上官陆当作依靠,双手抱着他的双腿哭的那叫一个痛快,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待他听到上官陆与程典、刘监二人的对话后,抬头望去时,只看到自己陆哥满脸汗珠。
“陆哥,你这、陆哥···”
魏鹏心里的苦楚在痛哭一场后也宣泄的差不多了,看到因疼痛而满脸汗珠却依旧为他保持勉励笑脸的陆哥,心里只有愧疚。
“行了,好歹也是一卫知卫,如此狼狈不堪颜面尽失,成何体统!”训斥过之后,上官陆转身对身侧的牙士吩咐道:“去打盆净水,让魏知卫洁面醒脑。”
简单一番清洗,魏鹏的脸上总算有了人样,没了狼狈却满是愧疚:“陆哥,程典、刘监,是我魏鹏作战不力,领兵无方,训备旗千余弟兄随我出寨,前往左司驰援军关,训备旗几乎全部战死,是我知卫的责任。”
“行了,战事无常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这般介怀,不过此战之后,你要牢记,身为统兵之人,定要筹划万千,小心谨慎,弟兄们跟随你征战沙场,生死全系于你一身,身为将者,当多思足下士卒之存亡,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不是你我兄弟所为之事。”上官陆看着魏鹏的模样,眼神中有些失望,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好了,详细说说战事究竟怎样,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别连自己是如何败的都不知道,卫正堂乃是公务,何来私称。不过军纪乃是刘监刘大人之职,还需劳烦刘监了。”
看着江头投来的目光,刘监明白上官陆的意思,但身为血狼卫寨监事,自有他监事的职责:“江头、魏知,监房维持军纪,非我这监事一言而决,此事还需监房督军军吏详细查询之后方可决断。”
“陆哥,程典、刘监,无论如何,我都接受。”魏鹏看向上官陆微微摇头,神色非常淡然。
看到魏鹏的示意,上官陆不怒反喜,笑骂道:“行了,刘监自会与监房的督军军吏查个明白,收拾一些情绪,给我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头,你这明摆着不是逼我呢嘛!”
上官陆看向刘监致以歉意的微笑,然后才转头看向魏鹏:“还不说?”
魏鹏长出几口气,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波动,沉声说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我们驰援军关可是万余兵马,遭遇鞑子伏击前毫无征兆,不仅斥候没有发现,就连前锋大军也没有任何异常。血狼因有坐骑,被徐大人安排在大军右翼,所以至少在鞑子伏兵出现那一刻之前,派出的斥候并未听到任何声响。”
“鞑子万余骑兵近乎神兵,从天而降。”
“鞑子乍一出现,便兵分三路,中军直杀司寨主军,另两路鞑子骑兵不断以羽箭射杀两翼、前军与后军。”
“因鞑子出现太过突然,所有人毫无防备,左司知司徐大人当场中箭身亡,致使中军大乱,然后便是鞑子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司寨援兵各自为战任由鞑子骑兵冲杀!”
上官陆、程典与刘监三人静静听着,并未插话,魏鹏讲到此处,心绪起伏不定,呼吸也急促起来,眼泪不自觉又掉了下来。
“战事糜烂无可作为,我只能下令血狼突围,也亏得有百变军械相助,加上身处大军右翼,于鞑子奔走之际空隙血战突围而出,此后便是一路逃亡一路厮杀,至于大军究竟如何,五羊关情势如何,不得而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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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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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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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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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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