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整整三天的时间,上官陆、魏鹏、宋建萍、史平朗四人就待在军议厅内,名义上为新老卫正、知卫交接,实则是宋建萍还是史平朗,将自己这些年在血狼的经验毫不藏私尽数说予上官陆二人,可以说,有这三天的时间让他二人获益匪浅,以见识和阅历而言,上官陆与魏鹏完全就是一个五羊边军老卒,欠缺的只是实践。
良师益友,宋、史二人便是上官陆与魏鹏的良师,三天时间省却上官陆与魏鹏三年之功,也是这三天的时间,整个血狼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都印在两人的脑子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宋建萍和史平朗二人在第四日清晨,没有知会任何人,结伴离开血狼卫,离开他们生死搏杀几十年的血狼卫、离开倾注他们半生心血的血狼卫。
卯时,锤炼完毕之后正在梳洗的上官陆得知消息,伫立当场一动不动,良久之后轻叹一声,似乎两位前辈的悄然离去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因为上官陆很清楚,怀念和感伤,并不是两位前辈所希望看到的,他们想看到是一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血狼卫正,一个能够带领血狼弟兄们活下去的血狼卫正。
通过宋头和史头,上官陆也算是了解到当前的血狼卫,情势究竟糟糕到何种程度,就像你想吃饭,发现没米,打算买米却又发现没钱,想挣钱才看到自己双腿无法动弹,绝望到想自杀,两手无力到连刀都拿不起来。
其实,在宋头与史头和他深谈之前,就算是看到寨墙那般残破凄惨,上官陆内心依旧信心满满,始终认为他能够做好这个卫正,也能够如当初在所寨那般,大刀阔斧的改制让整个卫寨焕然一新,但越是了解的深入,上官陆的这种自信也开始一点点消解,心中甚至开始浮现出无力感,是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奈。
当初在血狼所寨,不管是任旗总还是赶鸭子上架的所正,那是因为正值战时情况特殊,寨内所有人唯一的念想皆是求生,不是贪生怕死的求生,而是生命本能的求生,恰巧上官陆是那个能够达成他们念想的人,再加上三番两次献计定策击溃鞑子,还有让功劳于邪头的仗义,所以不管是他任所正还是恢复军制,寨内士卒并没有什么怨言,更谈不上抵触,因为本就动不了谁的奶酪,但血狼卫寨不是血狼所寨,今时更非同往日。
宋头与史头当然清楚上官陆二人的处境,这也是为何他们会违背军令在卫寨停留三天的原因。
血狼卫寨表面上看上去依旧还是戍边卫寨那些老问题,寨墙年久失修、军械军备老旧、士卒短缺严重,除却粮草充足外,无一不是问题,这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只有宋头与上官陆他们几人清楚,血狼卫寨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其实只有两样,防御和战力。
防御,首要便是寨墙修葺,起码保证鞑子围攻卫寨之时,不能轻易登上寨墙,战事一起便需要近身搏杀。
战力,则是一分为二,军制、满制,恢复边军军制,才能提升卫寨整体战力,确保各旗满制,便是卫寨整理战力的保证。
而正是这两件迫在眉睫的大事,才让上官陆感到为难,一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一个便是内忧外患,内耗空损卫寨战力。
上官陆与魏鹏算是从天而降,于血狼卫寨所有人而言,皆是陌生人,可要办这两件事,便不得不需要整个血狼卫寨的通力协作,修葺军寨需要大量木料,军制则会涉及卫寨内那些军头、旗总等人的利益,上官陆不是宋建萍,卫寨如今的情势也不是当初的血狼所寨,没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更没有什么理所当然,不是你卫正想怎样便会怎样,不是一个军令下去,便必须执行,那样,上官陆这个卫正、魏鹏的知卫也就到头了,得不到麾下士卒拥戴和爱护,必然战死,只是不知这杀人的利刃会是来自前胸还是后背,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尽管困难重重,上官陆也只是觉得艰难,却从没觉得不可战胜,整个上午,将自己关在卫正堂内,一遍又一遍翻看着宋头留下的簿册,大脑也在极速运转,结合他的见识与所学,寻找解决之道。
不到午时,魏鹏来到卫正堂,只是一跨入房门,那严肃中带着笑意的脸上立马愁云密布,一屁股直接坐在上官陆对面的地上,双眼无神盯着乱糟糟的桌案发呆。
“鹏子,有事?”因为焦虑,上官陆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却是头也不抬依旧专注于宋头的簿册上。
“哎,陆哥,怎么感觉这血狼就是个坑啊,还是那种进去就出不来的巨坑。”
魏鹏道:“陆哥,说实话,临出国子监之前,我总觉得以我国子监学子的身份,还有这些年一身所学,投效边军,那自不是得心应手,今后定然是领雄兵战鞑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可···”
“再说边军,特别是五羊边军,我自认为算是非常熟悉的了,毕竟自小随父亲多次出入五羊关都督府,那我仗着这一点在边军厮混,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不过创不世之功敕勋封爵,起码建功立业一路擢升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如今呢,一个血狼卫寨知卫便让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也不知是我妄自尊大还是我才疏学浅志大才疏。”
听着魏鹏的抱怨和自嘲,上官陆心里一惊,这才抬头盯着魏鹏,不过是一夜未见,但此时的魏鹏却让上官陆都有些震惊,哪里还是那位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魏学子,尽管已经梳洗打扮一番,却也无法遮掩眼神中的颓废,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光彩。
一时间,上官陆也不知该如何劝导,毕竟血狼卫寨的事情,确实是非常棘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对他们二人而言,这一输,生死是小事,无立锥之地的绝境才是大事。
“鹏子,你信我吗?信你的陆哥吗?”上官陆伸出右手在魏鹏肩膀上狠狠拍了下去,目不转睛盯着魏鹏沉声问道。
“陆哥,我自然是信你的啊。”魏鹏下意识的回道,毕竟自浮屠城国学府开始这些年来,他的陆哥始终未曾让他失望过。
“好,相信陆哥,一切事情都有解决之道,难,只是因为我们未曾找到这个解决的道,找到了也就不难了。”上官陆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却又那般坚定、那般自信。
魏鹏也被上官陆这种坚定和自信所感染,当即便回道:“好!”
“好,鹏子,先别想那么多,做事。”
“可···”
返回桌案前坐下的上官陆当即便制止了魏鹏的迟疑,摆手之后语气也有了几分严厉:“鹏子,血狼卫寨当前的确是混乱不堪,但千头万绪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再大、再重要、再紧急的事情,抽丝剥茧下来也不过是一个个的小事组成,解决它们只需要针锋相对逐个击破,便没有那么大、那么重要、那么紧急。”
“好,陆哥,你说怎么做。”魏鹏很快便领会了上官陆的意思,高声喊道。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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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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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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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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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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