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有生便当有死,如此方才圆满。”
“王爷,当年我三人遭遇强敌,是您在危难之际搭救我兄弟三人,此番事了,我二人不能再随侍左右,还望见谅,只是这前路凶险,王爷珍重。”
“见到吴老蔫儿,劳烦王爷告诉他一声,我与人剑已经看够了他那张耷拉着的老脸,不想再看了,别死乞白赖的跟上来。”
此刻张、徐两位前辈的情况不容乐观,就算有上官陆与姜愧相助也无法继续骑行,体内毒性蔓延伤势急剧恶化,导致他们已经无力掌控自己的身体,还是徐统领令侍卫折断两根长矛木杆,用白蜡杆自他们长袍下穿上去,将白蜡杆用布条束缚在腿上,这才勉强保持二人上身的挺拔。
“前辈,朱狄记下了,一定向吴老转告两位前辈的意思。”
听到朱狄肯定的回应,张、徐两位前辈这才放心,彼此凝视畅然一笑,不约而同齐声高歌。
“黄昏天、残血夜、夏有先贤赴天关,青锋剑、问沧桑、尺锋露芒止族亡。
头颅抛、热血洒、万丈豪情遮青穹,杀强敌、斩百族、热血尽流显高义。
音未散、魂已断、一曲战歌送英灵,兵戈散、生机现、万千白骨铸我夏。”
张、徐两位前辈豪气云天,吼唱夏族流传至今最古老的战歌,粗犷、豪迈、惨烈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队伍之中,所有人不自觉的放缓脚步,强压着内心的悲痛无声哭泣,特别是上官陆和姜愧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强装无事,昂首挺胸牵马前行。
悲伤的气氛在整个队伍中弥漫,两位前辈生命的气息越来越淡薄,高昂的头颅,笔挺的脊背,令人生畏,让人敬佩,更有那属于先天大圆满境武者的气机愈加浑厚,震慑宵小而不敢妄动。
“所有人听令,加快速度。”随着朱狄低沉的命令传出,所有人满怀愤恨加紧赶路。
酉时,距离京城城门关闭的前一刻,朱狄一行有惊无险自南门进入京城。
就在他们踏入京城南门的那一刻,张、徐两位前辈也缓缓合上双眼,脸上保留下来的表情是欣慰,是得偿所愿的满足。
就在这时,京城上空飘飘洒洒是今冬的初雪,洁白的雪花纷落而至,打在脸上,散发出透骨的冰冷,可再冰冷也比不过此刻众人心中那股凝聚起来的寒意。
不管是一直侍奉在两位前辈身边的上官陆与姜愧,还是一直藏身于车厢内的朱狄,再或是那些王府侍卫,所有人脸上都是热泪滚滚,是这寒冷的冬雪无法冰冻的热泪。
上官陆与姜愧小心翼翼不断清理着落在两位前辈身上的雪花,保证他们微笑的面容不会被冬雪所遮掩,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一直···
靖王府,门前。
马车尚未停稳,朱狄便走出车厢,快步来到两位前辈马前,跪倒在地,悲情切切的高声喊道:
“神雀皇族朱氏朱狄、神雀朝靖武王。”
“恭送前辈!”
“恭送两位前辈,安息!”
朱狄之后,上官陆、姜愧、徐统领、天狼、毒狼,以及等候在王府门前的郭安玉、刘香儿、安护卫,那些能够安然返回京城的王府侍卫,以及府门前的其他所有人,满脸哀戚齐齐跪倒在地,行五体跪拜大礼,恭送两位先天大圆满境、夏族大武者,归天!
自午后便一直在门前等候着的郭安玉、刘香儿、安护卫及其他众人,在朱狄一行进入南门之后便已经得知一切,此时的他们已然是身披孝衣,府中灵幡高高挂起,显然相应的灵堂等已布置妥当。
“前辈,我们到家了,安全了,到家了。”
“师父,到家了。”
上官陆、姜愧轻声念叨着,缓缓将两位前辈的尸身抱下马来,步履铿锵向府中走去。
王府中,空荡的灵堂内站立着一位面无表情的老者,动作僵硬却一次次归置着本就规整的挽联和贡品,长明灯内的灯油是添了再添。
张、徐两位前辈的安礼,上官陆与姜愧执弟子身份,为二人服丧,直至七日之后入土。
国子监、魏鹏息所。
“鹏子啊,实在是无趣的紧啊,不是说哥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不找过来,那王府高墙深院也进不去,香儿那鬼丫头也不见踪影。”上官源无聊的瘫坐在软塌上,哀嚎着。
“行了源哥,香儿姑娘不是说陆哥与姜前辈是在为两位先天前辈送安,安礼七日完毕就过来了嘛。”
“我想哥也不会忘记我这个弟弟。”
七日后,安礼毕,上官陆与姜愧牵着龙马走出王府。
上官陆可不只是心情欠佳,脸色也非常难看,不止是张、徐两位前辈亡去之故,也是因为朱狄的阻挠,在府中七日,上官陆始终未能与心上人独自见上一面,更何谈互诉衷肠。
国子监学子息所,并不在国子监内,而是在国子监后方,是一块单独开辟出来的区域修建的宅院,作为国子监学子的息所。
这片区域以高墙圈围,成为近乎完全封闭的存在,南门正对着国子监后门,北门外则是知行大街,方便国子监学子出入。
国子监息所,地字区、丙辰号,魏鹏息所外。
“砰砰···”
“姜叔,你说源子、鹏子这一年未见,不知是否安好。”息所外,总算找对地方,敲门后等待中的上官陆轻声感慨道。
“主子,马上就要见到了,到时自知。”
“哪位?”
“魏鹏,魏学子不在,拜访请改他日。”
美梦被敲门声打破的上官源,揉搓着惺忪的睡眼,支起上身懒洋洋的说道。
“源子,是我,开门。”上官陆沙哑的声音,沉沉传来。
初闻,上官源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高兴的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衣衫不整下手舞足蹈着就开门去了。
“哥啊、哥啊,弟弟我想死你了。”
打开院门,上官源激动的紧紧抱着自家哥哥,不断念叨着。
“咳咳,行了,源子,一年未见,怎么还是这般模样,就不能改改嘛。”面对欢喜之下的上官源,上官陆却是脸色惨白,忍着剧烈的伤痛强颜欢笑道。
“哥啊,见到你真高兴,是真的高兴啊。”
“对了哥,给我讲讲边军的事情呗,听说今年謌克可是兴兵十万叩关,那一定很精彩吧。”
“整日听魏鹏那小子给我说什么漠北风光,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什么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什么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什么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什么羌笛之声闻听仅存愁。”www.xiumb.com
“听得我是心痒难耐啊,早想去领略一番。”
“哥啊,你是不知道啊,得亏你回来了,不然祭礼之后我自己个就去了。”
心神激动下的上官源拉着上官陆向息所内走去,迫不及待听取自家哥哥在边军情况的同时,也想着将自己游历下来的所见所闻说予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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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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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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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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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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