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顺酒楼,前堂二楼雅座。
“哥,前五十人皆实力不凡,若要进入三杰,实在是太难了。”上官源脸色有点难看,话音中没了以往的洒脱,难得有了一丝消沉。
“源兄弟,又非生死只是输赢而已,别太放在心上,你开武一年就有此成就,还有何沮丧的呢。”刘侃语气轻松劝慰着上官源,但眼神中的苦涩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二十四岁有幸能够参加较校,本以为倚仗多年厮杀实力远超同龄,谁知第一场便败于上官陆之手,虽说顺利进入前五十,依旧多有不甘。
“刘哥说的不错,源子,我们较校本就是为了会会天下武者,见识各色武者的行,提升我们自身,太过看重输赢,反而误入歧途。”上官陆最是豁达,看到刘侃的苦涩,借着上官源,出言相劝二人。
“源哥,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一势之差惨遭淘汰,居于五十之外的人岂不是要羞愧至死啊。”魏鹏也赶来凑热闹。
姜愧是没有发言,但看着上官源满是鼓励。
“我不就是感慨一下,此次较校比斗一百二十八场,不过败了六场,只是这两日的四场,没有赢罢了。不像哥仅败一场,还是因为上午拼斗严重,下午力有不逮,刘哥也只是败了一场,我就不能有那么一小会郁闷啊。”上官源性子本就洒脱,喜欢自在,一时苦闷很快过去,只是牢骚之余还不忘炫耀一番。
“哈哈、哈哈!”
多日相处以来,众人也都清楚上官源的性子,对于他的碎碎念也就是一笑了之,继续吃茶交流较校经验,特别是对于武势、行的感悟。
较校,既是效验个人武者修习成果,更是拓宽视野的大好时机,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云集夏族少年英才各有所长,彼此借鉴彼此成就。
可以说,不过短短时日的较校,实力较之以往突飞猛进。
“何事这般开心!”就在五人畅谈之际,郭安玉与香儿翩然而至。
因为上官陆的缘故,郭安玉对众人异常熟络,彼此见礼后,上官陆这才笑着说道:“刘大哥在与我们说校场的事。”
郭安玉从香儿手中接过一个褡袋,看下上官陆笑嘻嘻的说道:“猜猜给你带的什么?”
“玉姐姐,这么神秘,我看看。”上官源说着就起身想夺过去看看。
“小源子,你找打吗?”郭安玉双眼一瞪,恶狠狠的说着。
“猜不到,天材地宝吗?神神秘秘的。”上官陆一边说,一边亲自拉过椅子,让郭安玉和刘香儿坐下来。
“猜不到不给你呦,提醒你一下,是你最想要的那个,可以让你先听听声音。”郭安玉狡黠的笑着,在上官陆耳边不断用力晃动着褡袋。
“沙沙、沙沙!”
“这声音,难道是银流沙?”
上官陆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它,毕竟这银流沙可是自己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六年来,他与源子、鹏子三人想尽办法都没有得到丝毫有关银流沙的消息。
“咯咯、咯咯,无趣,怎么一猜就中。”
“给你喽,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你听声音了,不好玩。”
上官陆一上来就猜个准,郭安玉有些丧气,撅着个小嘴,气鼓鼓的看着上官陆。
“哈哈,哈哈!”
郭安玉撅起嘴唇的模样甚是可爱,上官陆轻笑出声,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也没耽搁,轻轻将桌面上的糕点推到郭安玉眼前。
“别以为这些糕点就可以打发我,哼!”郭安玉发泄着心中不满,抬手捏起糕点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安护卫面色铁青眼神中满是担忧,看向郭安玉沉声说道:“小姐,速速回府。”
闻言,郭安玉脸色微变双眉紧皱。
瞬间,郭安玉一如往昔笑容满面,如往常般向众人见礼告别,只有看向上官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郭安玉离去后,上官陆脑海始终萦绕着安护卫铁青的面色,安玉那一瞬间失神的表情,让上官陆心生不安,对于交流也就没了什么兴趣。
从郭安玉手中得到银流沙,上官陆立刻便写下书信,让姜愧带着书信和银流沙前往药郡青州农山,寻慎氏一族的慎洪。
较校结束,翘首以盼的结果终于公布。
上官陆得19‘甲’。
上官源得17‘甲’。
刘侃得19‘甲’。
三人中,上官陆与上官源文校‘甲’数为五,而刘侃就有些差强人意,只有四‘甲’,综合算下来,上官陆排名应当在刘侃之上。
“哥、刘哥,也不知道我们能否进入三杰的排名较校。”三人中上官源自己最低,只有22‘甲’,因此也最是担心。
“应无大碍,以往较校15甲便能成为天杰。”刘侃对较校最是看重,因此多有研究对于以往较校的熟悉远甚于三人。
“姜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真期待啊。”上官陆此刻的心思早就飞到慎洪那儿了,有了银流沙,更加期待慎洪口中那削铁如泥的双刃枪。
“陆兄弟,较校之后有何打算呢?”刘侃看着心不在焉的上官陆笑着问道。
“啊?武者能有什么出路呢?不是投身军伍、就是游走天下、无奈之下服侍权贵成为死士、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成为游魂野鬼。”上官陆醒过神后对整个问题也只有苦笑,上官陆不是上官族的族子,更不是氏子,唯一的出路,便是他所向往的成为游历天下的武者。
“我和哥哥的期愿就是游走天下,行侠仗义,成为令人敬仰的大武者。”上官源对于自己和自己哥哥的愿望很是骄傲,这也是上官源最期待、最向往的生活。
“两位弟弟的洒脱,我望尘莫及,先天巅峰武者不敢奢求,只望在军伍中挣扎,倚仗战功能够博取功名封妻荫子。”刘侃对于以后的路是既期待又无奈。
五日以后就是张榜公示的时间,大家都在等待。
昌顺酒楼,包租屋落,上官陆房间,郭安玉、上官陆相对而视。
郭安玉之父,神雀靖王,坐镇五羊关,多次遭到鞑子暗中袭杀,前几日便是因为鞑子出动隼级勇士的神射手,借助大军夺关的掩护,突发三箭差点射中胸口,幸得王府亲卫机警且足够忠心,发现无可阻挡后以身挡箭,纵是如此,靖王依旧被一支穿胸而过的箭矢射中肩膀。
鞑子阴毒,所射箭簇淬有剧毒,靖王当场昏迷生死不明。
此次,郭安玉独自前来相见,是因为她无法离开京城,却又担心父亲的安危,也唯有求助上官陆,她最信赖之人,请求上官陆代她前往边关,替她守护父亲安危。
“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偌大的京城,我能够依赖的也只有你了。”郭安玉看着上官陆神色复杂,既然有愧疚与不安,也有期许与焦虑。
上官陆看着眼前之人惨白的脸庞,内心只有疼惜,只想好好守护这个姑娘,因此对于郭安玉的请求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
“安玉,不必如此,我答应,再说我本就想等较校之后参军,现在不过是提前几天而已。”上官陆看着郭安玉难受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说着违心的话语轻言劝慰,希望安玉好一点。
“陆哥哥,我······”郭安玉看着上官陆一脸的关切,聪慧如她哪能不明白上官陆只是在安慰她罢了,丝毫不在意他自己的意愿,只是因为自己的担忧,就要远去千里之外的苦寒边关,一时间无语凝噎。
“玉丫头,何必如此呢,作为儿女,记挂自己的父亲,本就是人之常情。”上官陆见郭安玉哭泣成声,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陆哥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郭安玉擦拭着不断掉落的眼泪,哽咽的问道。
“傻丫头,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上官陆看着郭安玉哭的实在难受,眼泪像线珠子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还不都是你,弄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郭安玉扬起青葱般的手作势就打过去,只是打了几次上官陆在那一脸嬉笑,自己手腕却疼痛不已。
“疼死了,手都红了,过来,不准用内劲。”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上官陆厉声喊道。
上官陆挠挠头,走过去特意松弛皮肉,让郭安玉打个痛快。
“玉丫头,这打也打了,是不是该告诉我,未来岳父大人究竟是在哪儿吧。”上官陆对郭安玉只顾着撒脾气,却不说正事就有点着急了。
“你是不是讨打啊,瞎说什么。还不都是你打岔,我爹爹就在五羊关,是驻关将军。”郭安玉因上官陆的未来岳父而双颊通红,有些害羞,到最后都没告诉上官陆实话,并没有告诉上官陆她的父亲便是靖武亲王、五羊关都督府都督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行了,不就是要见岳父大人嘛,我都不害怕,你还害羞了,不过驻关将军,我也不知道哪位啊?”上官陆看着郭安玉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取笑我、取笑我。”
郭安玉不断挥动拳头,只是越打越没有力道,最终抱着上官陆的胳膊,轻声喃语说道;“等你走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你只要过去替我好好照看我爹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陆哥哥,你一定要照看好自己,我在京城等你。”
“玉丫头,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回来娶你过门。”上官陆听到郭安玉最后那喃喃自语的话,很是感动,前途未卜的迷茫,生死不测的彷徨,一时间都化为期待,期待那个凤冠霞帔,含情脉脉等着自己的女子。
情坚意浓心相守、不负君来不负卿。
上官陆的这一承诺,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就算是上官陆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承诺夏族少了一位游走天下行侠仗义的武者,多了一位铁血柔情的将军,也正式开启夏族千年来,征战天下,慑服百族的热血之路。
郭安玉走后,上官陆就静静的坐在房间内,一动不动,也禁止其他几人进来,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
上官陆打开房门,看见上官源、魏鹏、刘侃三人歪七扭八躺在房间外面的走道上睡觉,心里感到阵阵暖意,有如此情谊的兄友,足矣。只是此次答应郭安玉前往边关,投身军伍之事该如何说起呢?上官陆感到有些为难。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拳挥万次其势自然。
上官陆自刘延成为武学启蒙以后至今,卯时锤炼势、每日最少两个时辰入定积蓄内劲,蕴养窍穴、经络,不管多忙碌,伤势再严重,未曾有一日懈怠,成功不是靠撞大运,不是天降天材地宝立地成仙,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积年累月的沉淀。
朝食过后,上官陆房间。
“刘哥、源子、鹏子,我准备这几日前往边关投身军伍,此番算是告别吧。”上官陆看着三人,缓声说道。xǐυmь.℃òm
“什么?”
上官源三人都很是吃惊,特别是上官源自当初将军庄跟着上官陆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分开过,都是想成为游走天下的武者,对于上官陆的突然决定实在是难以接受,反倒是刘侃最先反应过来。
“上官兄,现在走还是较校结束以后走呢,哪个边关,可否告知我等缘由?”刘侃缓声问道。
“等姜叔这几日自药郡回来以后就走,去五羊关,关于边关军事,稍后还望刘哥赐教。”上官陆一边笑看着上官源二人,一边又对刘侃说道。
“这缘由不说也罢,只是应诺而去,长则三两年,短则一年半载。”上官陆不愿说出缘由,特别是面对上官源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更是说不出口。
“源子,参加较校,尽力而为便可,想去国子监,就去国子监,不想去就游走天下行侠仗义,研习武学成为先天乃至宗师,哥哥我期待你的那一天。”上官陆说着说着声音却有些嘶哑,泪珠子怎么也关不住。
“哥、哥,我不参加较校了,不想游走天下了,我和你一起去边关好不好,你不能丢下我啊。”上官源泪眼狂奔,情绪骤然间便崩溃,快步到上官陆面前,抱着上官陆痛哭流涕。
“源子、源子,你是风,就应该游走在天地之间,没有羁绊、没有停留,就应该翱翔九天,与天齐肩、与云为伴,风就是你,你就是风,风怎么会跟着别人走呢,都是别人跟着风在走。”上官陆双手抚着上官源的肩膀,看着上官源哭的皱在一起的脸,抬起头任由眼泪流下来,深吸几口气,缓缓情绪,用手擦拭着上官源的眼泪。
这才又才轻声说道;“源子,我不愿在家,你也知道为何,虽说已无芥蒂,但毕竟心里还是有些尴尬,这些年我们在外向武求学,你有时间就代我多回家看看,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注意照顾自己,别太跳脱,稳一点,遇事要小心谨慎,注意保护好自己。”
“哥,我知道了。”上官源红肿着眼睛,低着头说完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默默发呆。
上官陆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二人打小就在一起,此次分别,不知相见何日。
“鹏子,你接下来什么打算。”上官陆看着这个来头很大,但自药郡国学府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弟弟,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陆哥,我没什么打算,本就想和你和源哥游走天下,现下我自己先想想吧,你和刘哥先聊。”魏鹏情绪也有点低沉,对于他来说,上官陆决定到边关的消息太过突然了,告别上官陆、刘侃二人,拉着上官源就先离开了。
“陆兄弟,你这两个弟弟,都是性情中人,你为何不让他们和你一起投军呢?”刘侃对上官陆三番两次拒绝上官源和魏鹏两人和他一起去的意愿,很是不解,现在房内就剩自己和上官陆一人,随即就问道。
“此去边关,凶险难测,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同龄之中,我们实力还算尚可,武者相斗还从无公平可言,何况是战场,一切以实力说话、以生死论结果,我不愿他们二人随我涉险,他们还年轻修习时日尚短,不管是人生还是武者的路才刚刚开始。”上官陆说起来也很是苦闷,五羊关的驻关将军在关内都会遭遇袭击,形势危急可见一斑,但却又不能完全说开,上官陆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和兄弟之间产生嫌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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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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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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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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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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